第27章 以夢破夢
第二十七章 以夢破夢
祝小九眨眨眼,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周圍,最後抬頭問道：“師尊，我們……我們怎麽回來了？”
他們此時站的地方正是出發的那道牆邊,牆角的入夢香還在徐徐燃燒，一陣微風拂來，祝小九聽到了樹葉正在嘩嘩作響。
“你再仔細看看。”林莫笑道。
祝小九依言望去，終於發現了方才忽視的細節。原來，那段入夢香雖然仍在燃燒,可是長度卻毫無變化，這顯然不是正常現象。
“夢境與現實不同，不能以常理度之。”林莫借機重拾了身為師尊的麵子，架勢十足地教育道。
祝小九點點頭。夢境中的方府後院與現實並無太大不同,隻是此時月光黯淡，庭內植物投下一些森森黑影，讓他心中不免多了幾分不安。
就在此時，屋內傳來了“吱呀”一聲。
林莫連忙向著祝小九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並打了個眼色，示意他守在窗外。
——這就顯示出溝通不良的後果了。林莫的眼色一打，祝小九非但沒有乖乖留在原地，反而開始試圖從窗戶裏爬進去，將林莫嚇了一跳，急忙拉住了他。
“今天輪到哪裏了？”一個聲音從屋內傳來。
“直接砍頭吧！”一個聲音回答。
怎麽跟說好的不一樣啊！林莫心頭怒道，說好的右腳呢？你們難道把右腳吃了嗎？
他還在暗暗吐槽，就聽見又有一個聲音說道：“不應該是砍腳嗎？輪到右腳了吧？”
說得對！這個念頭剛一浮現，輕微強迫症的林莫就發現自己的立場好像不太對。
屋內沉默了一會兒，一個聲音響起：“對哦，居然忘了……”聽起來貌似還挺不好意思的。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有人問：“還鋸嗎？”
當然不行！林莫端正了一下立場，跟祝小九使了個眼色。
這回，林莫的暗示很好懂，祝小九再也沒有第二種理解的方式，就衝他嚴肅地點了點頭，然後一起破窗而入，大吼道：“住手！”
屋內人一驚，好幾條身影一晃而起，將林莫師徒團團圍在了中央。
方老爺原本正眼睜睜地看著別人來鋸自己手腳，心下正在絕望，此時乍見救星來到，不禁欣喜若狂，使勁眨眼睛以表達自己內心的狂喜。
——不過很可惜，林莫他們暫時顧不上他了。
“你們是何方妖孽！”林莫氣勢十足地大吼了一聲，順便圓滿了小時候角色扮演的夢想。
那五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在搖頭。
就在此時，一陣旋風刮過，林莫早有準備，伸手一指，一縷金色火焰漫溢而出。火借風勢，越燃越旺，瞬間就將五個人燒得哇哇大叫。
見此情景，林莫心下暗暗奇怪。
咦，難道這些家夥實力如此不濟？還是說，我已經強到可以1v5了？
那幾個人還在叫著：“燒死我啦！燒死我啦！”幾個人擠在地上滾成一團，試圖撲滅身上的火焰，可是畢方精火又豈是凡物，此舉自然是收效甚微。
“師尊，人數變少了！”祝小九突然驚呼道。
其實林莫也已經發現了。地上的人影一開始還是五個，這一會兒功夫已經變成了三個，其中兩個還越靠越近，馬上就是融為一體的樣子了。
不好！林莫手上拂塵一揮，試圖隔斷三個人影。豐富的（網遊）戰鬥經驗告訴他，一旦對方合而為一，他們麵臨的問題將一下子棘手很多。
合體出boss！林莫非常肯定地想。
祝小九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他本能地覺得不妙，風陣瞬時展開，他雙拳借力而出，試圖絞碎最中間的人影——
砰！
預料中的擊打聲並沒有傳來，祝小九的拳頭竟然打偏，直直擊在了地麵上。
雖然有靈力護體並沒有受傷，但這一瞬間發生的事情已足以讓祝小九感到震驚。他的攻擊在風陣加持之下速度驚人，在大風穀時，他最快的速度甚至可以與風鶴媲美，即便是現在，也絕對不是能夠被輕易閃開的程度。
他一進來就探查過，這幾人的身上並無強烈的靈力運轉，又如此輕易地被火燒到，怎麽能避開他全速攻擊的一拳呢？
不及思考，地上的人影已經融合完畢，最後隻剩下了一個人，緩慢地站了起來。
說站起來，其實並不很恰當，因為這個人，既沒有手腳，也沒有腦袋，隻是漂浮在空中，仿佛是一件會自己行走的衣服。
衣服？！
林莫一瞬間好像想到了什麽，然而靈光一閃而逝，他並沒有抓到。
那“人”緩緩地動了一下，一陣聲音不知道從哪裏響了起來：“你們……是誰？”
他究竟是用哪裏說話的？林莫思考了一下，未果，就直接問道：“你為何要入人夢境折磨他人？”
“不……對，”這“人”斷斷續續地說，“是他……折磨我！”話音剛落，隻見整間屋子隨之一變！
桌椅陳設紛紛漂浮起來，向著林莫二人發動了猛烈攻擊。
為了不傷及仍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方老爺，他們倆對視一眼，直接奪門而出。不過一出來，他們就發現了情況不妙。
隨著無頭人振臂一揮，整間院子立刻活了過來——
霎時，隻見滿院花木，一朝瘋狂！張牙舞爪鋪天蓋地，將整個院子圍得密密實實。大地亦堅實不再，有如波浪一般湧動起來，就連漫天星輝，都如同利箭一般激射而下，仿若雷霆照影，再不複平時溫柔。
林莫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一直以來，並非鬼魅入夢，而是鬼魅將人拉入自己的夢境之中，在這裏，它就是整個夢境的主人！
眼前便是集合了夢境之力的攻擊，雖然不若世界天地法則一般毀天滅地，但在這個虛幻空間之中，已然是不可抵擋的強悍。
林莫瞬時祭起符咒，一圈半透明的法罩浮現，隻聞“劈裏啪啦”聲不絕於耳，卻是不知從何處伸來的枝條正在使勁抽打，一邊還有無數星光自上而下的攻擊。眼見法罩上隱現裂縫，林莫一拉祝小九，兩人趁著尚未破裂的功夫，飛快衝到了入夢香的籠罩範圍之內。
入夢香是夢境與現實的交界，並不受夢境變動影響，所以，即便周圍已經翻天覆地，可它庇護的一方土地，依然平靜無恙。
不知道方老爺怎麽樣了。林莫頗為憂慮地伸頭看了一眼，發現因為屋內空間移位的關係，方老爺此時正好處於入夢香作用範圍之內，不禁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想辦法該如何打倒眼前強敵了。
那個人影緊追不舍，他進不了入夢香的範圍之內，隻好在周圍團團亂轉。而且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合體之後，他好像就失去了與人交流的能力，不但說話斷續不清，就連思維都倒退了一般，好像是將智商全部加到力量上一樣，讓林莫總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異樣。
不過此時不是思考的時候，他們現在雖然一時安全無虞，可是總待在這裏也不是好辦法。既然是為了解決問題而來，若是這麽灰溜溜地逃走，也未免貽笑大方了。
“師尊，我們現在怎麽辦呀？”祝小九悄聲問道，“這家夥是此境之主，看起來實力似乎接近於無敵。不若我們先行離開，待找到它的本體，再……”
夢境之主！林莫突然想到了一個非常大膽的主意，就如此這般地給祝小九快速解釋了一下。
“師尊的想法當真可行？”祝小九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天馬行空，但是細細一想，又似乎有著說不出的道理。
林莫點頭道：“若我所料不錯，此法當可一舉破敵！”
見師尊如此成竹在胸，祝小九當然也不會提出什麽異議：“既然如此，師尊可要小心啊。”
林莫點點頭，就嚴肅地端坐在牆角，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的方法其實並不難，但是卻十分的匪夷所思——以夢破夢。
既然它在自己的夢境中是無法戰勝的，那麽，如果將它拉入自己的夢境中呢？林莫的想法很簡單，也非常大膽。他畢竟不是專修夢之大道的，此時用這個方法，一是從那五個人影推知對方能力不強，第二就是因為對自己的腦洞——或者說是想象力的超強信心。畢竟，夢的角逐主要就在於精神力與幻想力。而這兩點，作為吐槽狂魔腦補帝的林莫從來不會甘拜下風。
至於如何快速入睡，林莫有著多年的秒睡經驗，他隻要想想自己的大學課堂，就感覺到了一股困意油然而生——連已經身為築基期修士的林莫仍然無法阻擋的倦意襲來，他進入了夢鄉。
馬上，祝小九就看到了奇異的一幕。
外麵原本是陰森可怖的異變□院，可不知何時，突然有一線陽光穿透層層陰霾，直直射入了院子中央。
那個漂浮著的身影似乎頗為惱怒，隨著他挪動之間，無數枝蔓騰空而上，試圖堵住那一縷陽光造成的縫隙。
碩大的綠色植株一路攀援而上，然而，天不見頂，無論如何伸展，它們似乎永遠都到不了天空的彼端。
於是，它們改變了方向，停止了無止境的生長，開始平平展開，仿佛試圖將世界包裹住，隔絕這一束陽光的侵入。
然而，無孔不入的光明自密密麻麻的枝葉間投下，灑下一連串的斑斕光點。
憤怒的人影發出一陣陣詭異的怒吼，祝小九緊張地盯著他，小手緊緊攥成了拳頭，蓄勢待發。
光線加強，漸漸衝淡了黑暗，院子中的綠色植物緩緩委頓下去，慢慢被溫柔的陽光撫慰著平順下來。
——終於，旭日東升。
黑夜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從中撕開，一瞬間浩大明亮的日光衝淡了一切星辰，整個世界刹那間改變！
祝小九呆呆地看著周圍，自己好像身在一個很高的地方，地麵是不知名的灰白色材質，耳邊有呼呼的風聲，遠方有一些架在天空中的道路，很多鐵盒子自動地跑來跑去，不知道被施了什麽法術，還有一些尖銳的不知道是什麽的聲音，一些好像會動的色彩，都在遠遠的彼方，不曾間斷地傳來。
有什麽遮住了陽光。
祝小九抬起頭，一張無比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短發的林莫有點悵然地衝著祝小九笑了笑：“小九，歡迎來到現代。”
作者有話要說：林莫的故事告訴我們，腦洞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他的世界，很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