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章 各自攤牌
第一卷 059章 各自攤牌
悠然棋社規模不大,坐落於鬆花巷一旁的柳樹胡同深處,原是一處民居。
不過棋社的主人買下之後略加改造,便成了現在精致典雅的棋社。棋社開在貴人區,雖然地方略有偏僻,但生意尚可,是一處安靜祥和的所在。
李行瑾被帶到此處,第一反應便是疑惑,代璿為何會在此處停留?
然而沒等他疑惑多久,便直接被領著進了後院。後院還是正常的民居格局,一進月亮門,就看到燈火通明的堂屋。代璿正坐在窗下的位置上,低著頭慢條斯理的吃東西。
而在堂屋外頭的回廊上,卻有一名男子悠然跪坐在地席上,正對著棋盤一手執白一手執黑,自己和自己對弈。
李行瑾疾步上前,腳步聲打破了原有的安靜,使得所有人都看過來。
“妹妹!”李行瑾沒管廊下的那名男子,而是先跑到了代璿跟前,看著愕然抬頭的代璿,半跪下來和代璿平視道:“你怎麽樣,可還好?”一邊說著,一邊開始仔細的將代璿瞧了一遍。
然而在看到代璿衣角上沾染到的一點兒血跡時,麵色突變,連忙抓住代璿還端著水杯的手腕道:“妹妹,你受傷了?!”
代璿啊了一聲,便看見李行瑾視線盯著自己裙子上的血跡,隨即搖頭道:“沒有,我很好。那裏隻是我吃東西時不小心沾染上的醬料。”
李行瑾滿臉都寫著我不信。
血跡和醬料的雖然顏色類似,可是氣味完全不同,隻要靠近些一聞,便可分辨出來。
然而李行瑾當然不能掀起妹妹的裙子去聞,隻是看著妹妹一臉純然的表情,將信將疑的又問了一句道:“真的不是血?”
“當然不是。人群一開始亂,徐世子就帶著我離開了。哪裏會沾染到血?”代璿安撫住李行瑾,便扯了點謊話道:“若非要等你,我早就回府了。”
“那你怎麽……”李行瑾順口就問了出來,不過話未說完,他就明白過來,妹妹這是為自己著想,若是代璿先回了府,家裏長輩必然知道自己在混亂時把妹妹給弄丟了。到時少不了一頓責罰。
李行瑾自動自發的腦補之後。麵上便露出了幾分愧疚,看到代璿安然無恙,他心裏對徐延徹感激起來,若非他如此周到,他們兄妹今兒還不知道會多麽狼狽呢。
想到這裏,李行瑾猛然想起自己進來時忽略的那與正自己對弈的年輕男子。料想必然是徐世子,便連忙起身回頭找他表示感謝。
“怎麽會是你?”李行瑾陡然變了臉色,在他身後悠然站著的年輕男子非但不是徐延徹。而是那日在狀元樓見到的同周雲飛交好的紈絝子!
“如何不能是我?”少淵一撩袍子坐了下來,看著代璿似笑非笑:“四姑娘未免太過厚此薄彼,怎的隻提徐世子。卻不提在下呢?”
代璿幹笑一聲道:“趙公子說的是,是代璿疏忽了。”這次三人同乘一輛馬車,代璿終於知曉了少淵那廝姓趙,好在不用每次都喊他的字那般別扭了。
“我和徐世子便是乘趙公子的馬車來到此處,因此處主人與趙公子有幾分交情。才騰出了內院讓我們休息。”代璿在少淵炯炯有神的目光下不得不對李行瑾敘述了一下他的功勞。
雖然對代璿明顯的區別對待有所微詞,但代璿的說法是沒有錯的,隻好有些挫敗的摸了摸下巴,笑道:“這些不值一提,隻要李四公子日後不要視在下為仇人便好了。”
周雲飛同李行瑾的恩怨他雖不知道內情,但也對兩人的關係心知肚明,雖然不怕李行瑾本人,可是他的態度卻會影響到代璿,少淵不得不采取懷柔政策。
李行瑾聞言果然改變了態度,鄭重的朝少淵躬身作揖道:“李行瑾謝過趙公子!”
代璿瞅了少淵一眼,便扯了扯李行瑾的衣袖提醒道:“哥哥,時候不早了。”
“徐世子呢,我得當麵謝謝他。”李行瑾剛要說走,卻想起來最大的功臣還未露麵。
少淵剛要開口,哪知說曹操曹操到,就見徐延徹匆匆而來,抬頭看見站在屋中的李行瑾,便將手中的長刀交給了身後的侍從,換上一個清淺的笑容道:“四公子可安好?”
“徐世子!”待徐延徹走到身前,李行瑾十分鄭重的給徐延徹行了禮,才直起身道:“大家都安然無恙,陸姑娘已然回府,還要多謝徐世子援手。”
徐延徹眼中掠過一絲猶疑,他原本都做好了李行瑾找他算賬的準備了,哪裏知道竟是這麽一出?視線掃過代璿,卻是看見她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
難道……她並沒有把事情的經過告訴李行瑾?
也對,看李行瑾的模樣,對自己是全然的感激,並無半分勉強,若是知曉了內情,怕是要恩怨兩消,哪裏還會感激自己。
徐延徹心中釋然,麵上卻不動聲色的同李行瑾客氣了幾句,然後便道:“時候不早,四公子不若早些回府,也省的長輩擔憂。”
目送代璿和李行瑾兩人離去,少淵和徐延徹並肩站立,突然嗤笑了一聲道:“李四這個莽夫,倒是真心疼愛妹子。”
徐延徹看了他一眼,默然半晌道:“六公子等到現在,就是為了同在下說這一句?”最初他尚以為少淵是為了自己而來,可一路相處,他竟然沒有半點表示,這讓他有些疑惑。。
少淵勾起嘴角,俊朗的麵孔上帶著些許玩味:“子續放著正事不忙,卻對李家兄妹如此優待,臨了還要派護衛護送回家,是否也瞧上了李四姑娘?”
也?徐延徹品味著這個字,才了然道:“原來六公子竟是為了她而來?”
“你這是何表情?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難道我不可以?”少淵拍拍袖子轉身而笑:“便是你也瞧上了她,我也不會放棄的。難得碰上這樣有趣的女子,不是麽?”
徐延徹看著少淵,麵上表情正經起來。他原本還想要解釋清楚自己隻是受人之托,對代璿或許有欣賞,但並未摻雜男女之情,可是聽見少淵的話之後,卻又改了主意,索性默認。
“你對她有幾分了解?如果有朝一日,你發現她並非你所想象的那樣有趣,又要如何?”
少淵聞言大笑道:“你又知道她不會是我認為的那樣有趣?徐世子莫要想當然。”
這變換來去的稱呼,讓徐延徹對少淵多了一絲忌憚,索性便不再多言其他,隻是最後道:“無論如何,我隻是不希望有人因為你的一時興起而毀了終生。”
徐延徹並未被少淵的態度惹怒,反而麵色平靜的說了一句貌似勸慰的話。他認真的態度讓少淵的笑意漸漸收斂起來,半晌才又輕笑一聲,搖搖頭。
夜晚的冷風吹起兩人的長發,徐延徹也不想再多說什麽,厚重的黑披風隨手一揚,隨即係好帶子,同少淵示意了一下後便轉身離去。
少淵則是一個人站在路口,負手麵對著徐延徹離去的方向良久,才輕聲道:“那又如何?又能如何?不過如此罷了。”俗話說木已成舟,誰還能夠反悔?
然則四下無人,隻除了門沿下隨風飄蕩的風燈,他的輕語如同呼嘯而過的夜風一般,徹底消散。
少淵將自己的馬車送給了代璿,所以李行瑾和代璿趕到玉蘭街時,正好碰上走大路回來的紫蘇紫萍還有一眾護衛,兩個侍女見到代璿便撲了過來,一個紅了眼眶,另一個則是泣不成聲。
代璿摸著紫萍的頭,笑道:“看你哭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了呢,這要是叫人看見,我都沒處解釋去。”
“姑娘還取笑人!”紫萍抽泣了兩聲,才抹著眼淚道:“奴婢都要嚇死了,幸好姑娘你安然無恙,等奴婢回府,一定給徐世子立個牌位天天給他上香!”
代璿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立個牌位?這哪裏是感謝,是詛咒吧?
隻是看紫萍的樣子,代璿卻是沒再刺激她,而是安慰道:“好,咱們一定好好謝謝他,快別哭了,叫人笑話。”
紫蘇在後頭遞上了手絹,眼神卻落在了周圍幾個身強體壯,氣勢不凡的護衛身上,順帶悄悄戳了戳紫萍。
紫萍這才看到周圍多了幾個陌生人,然而以她的身份卻不好多嘴,隻是同紫蘇對視了一眼,彼此打量著那些人。
代璿也沒有介紹,隻是收斂了笑容看向眾護衛,朗聲道:“今日眾位辛苦,我都記在心裏。”見眾人麵色一鬆,代璿不著痕跡的點點頭,隨即道:“等回府後,哥哥一定會有賞。不過有一點,”
代璿冷聲道:“今夜之事,到此為止,我不希望從別人的口中聽到,大家都明白了?”
代璿同李行瑾使了個眼色之後,便上了馬車,扭頭對兩個侍女道:“你們同樣,誰也不許多嘴,尤其紫萍,不許對姚媽媽說,聽到沒?”
“那姑娘,我們……”紫蘇略有所思,紫萍則是有些為難。
“若祖母知曉你們把我弄丟了,會怎麽樣?”代璿冷聲道:“若是不想落得錢媽媽那樣的下場,就閉好嘴巴。”
錢媽媽是代珍的乳母,因著上次清水居的鬧劇,直接被發賣了。
見兩個侍女眼中有了明白的害怕情緒,代璿便靠著軟枕閉目養神起來,今晚局麵混亂,在旁人眼裏,她是獨自失蹤了一個將近兩個時辰,不管是同徐延徹在一起,更甚者是被人擄走或是如何,傳出來都對她沒有半點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