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這夜,電閃雷鳴,大雨傾盆,狂風席卷落葉梅花起舞,窗前竹林發出沙沙哀鳴,都統夫人雪晴坐在轎子裏,聽著雨水打在轎頂,心裏急切,催促著奴才腳程快些,再快些。

雪如福晉喝了安神茶,這會兒身子雖還有些抖,但到底也緩和了不少,站在門前,迎著冷風,等著雪晴,心裏七上八下,走來走去也沒理清自己的心思,隻覺得心中煩悶非常,整個心都浮在那兒。

都統夫人入了門,還沒坐定,就被雪如福晉緊握著手,問道,“姐姐,當年,我的四兒,你到底是怎麽處置了。“

雪晴沒想到是問這個事情,皺眉道,“雪如,我不是跟你說了,孩子順著江水流走了,不知生死。“

雪如福晉捂著嘴巴,無聲流淚,最後還是將白吟霜的事情一一道來,雪晴一聽一驚,一下子站了起來,道,“真有此事,你可看清了。”

“看清了,這麽些年,我對著梅花簪子是日也看夜也思,怎麽可能看錯。”雪如福晉肯定的說道。

雪晴見雪如福晉急切的模樣,道“好了,你慌什麽,如今也不能光聽你一人之言,今晚我就在你府裏睡下,明日再細細查探一番,不管是與不是,你都不能認,若認了,咱們都沒命。”說到最後,雪晴表情嚴厲,心裏也有了殺意。

若那白吟霜不是當年的女嬰還好,若是,那自是留不得的,留下來,早晚一天會東窗事發,且聽雪如所言,那白吟霜這些年學了不少手段且還是狐媚人的手段,這樣的姑娘,怎麽配做尊貴的滿人格格。若是怨也怨她自己,怎麽就不是個男娃,不然,哪裏會以後的事情,雪如也不會變成這樣。

翩翩那兒知道雪如福晉派人去喊了都統夫人,就明白白吟霜的真實身份怕是暴露了,如此,她也放心了,如今,若真有了什麽醜事,她看著也惡心。

宮中

金鎖拎著一個藍色碎花小包,留戀的看了眼淑芳齋,按下心中的悲痛與不安隨著明月去了延熹宮,令妃抬起下巴,左右看了看金鎖,笑道,“到底是年輕,瞧這臉蛋,嫩的能掐出水似的,也罷,日後你就在我延熹宮伺候著,臘梅,將她待下去,教教規矩。”

想著當年她孝賢皇後把她當奴才使喚,還讓她幫著泡腳穿衣,如今,如今呢,哼,這宮中,除了皇後,還不是她令妃說了算。什麽高貴妃,什麽孝賢,一個兩個,不過都是短命鬼罷了。

令妃心中暗爽,但也覺得,使喚別人的感覺很是舒服。就像剛才,她使喚金鎖的時候,心裏就滿足的很。比她年輕,比她漂亮,那又如何,到頭來還不是要聽她的,她讓她學狗叫,看她敢學貓叫試試。

此後,金鎖在延熹宮住下,成了令妃的洗腳婢,五阿哥知道後,倒是冷冷一笑,這世的令妃倒真是個糊塗的,讓金鎖做洗腳婢,是為了打壓她給下馬威,還是想給她機會成就她呢。

如今的令妃,可不就是再走孝賢皇後的老路。

令妃原本想調教一段日子再在一個最好的時期,將金鎖推給皇上。隻是她不知道的是,金鎖竟是愛上了別人,正是那福爾泰。

自那次安慰交談後,也不知道是緣分還是什麽,兩人又偶遇幾次,雖沒怎麽說話,但也別旁人親近不少,日子就這麽慢慢的流過,因著福爾泰的安慰,金鎖慢慢從紫薇的傷痛中走了出來,性子開朗不少,且金鎖本就是個善解人意的丫頭,與她交談很是放鬆,福爾泰心中的煩悶也與她說了不少。幾個月下來,到了春花爛漫時,兩人竟是互生情愫。

“金鎖,在令妃娘娘那兒當差小心點,她不是個簡單的人,莫要被人欺負了,若是被人欺負了,記得告訴方平,他是我的人,我會想辦法解救你的。”每次用膳的時候,才能偷偷見那麽一會兒,兩人卻覺得甜蜜的很,說不完的囑咐,訴不盡的擔憂。

“嗯,我知道,你也小心點,在五阿哥那邊好好當差,還有,記得吃的好點,這是我給你做的衣裳,再過些日子,天氣暖和了,就能穿了。”說著,金鎖的臉羞得通紅,聲音更是越來越小,福爾泰拿著金鎖做的衣裳,一陣暖流湧出,覺得,他的人生,如今才算有了色彩。

福爾泰摸了摸金鎖的頭發,金鎖愣了愣,看著福爾泰道,“爾泰,可是要……”說著嘴唇微微動了動,兩頰通紅,粉嫩如桃花瓣,卻不知如何開口。

爾泰對她好,比小姐對她還好,她想讓爾泰高興,她見過,每次爾康少爺生氣的時候,吻小姐後就不會再生氣,小姐心情也會變好。雖然很羞人,但是她不想看見爾泰露出那種讓人傷心的笑容,她看著,心裏也跟著好難受。

福爾泰看著麵如嬌花的金鎖,心中一動,到底按捺住心中的衝動,笑著跟金鎖說了些道理,金鎖連脖子都跟著紅了,輕聲道,“那小姐跟爾康少爺那樣是不對的麽?”

福爾泰心裏鄙視福爾康跟紫薇,又見金鎖羞成那樣,笑道,“那事兒倒也沒錯,兩情相悅,男婚女嫁本也是天經地義之事,隻是,肌膚之親卻要等到成親以後方是。金鎖,你放心,待我用八抬大轎將你娶回去,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小的時候,夫人每日都是對花對月,談琴流淚,說的也多是她跟小姐生父之間的恩愛,待夫人離世後,隨著小姐尋父,她也隻想著安安穩穩的度過每一日,爾康說的,她還是第一次聽說。聽此,忙點了點頭,又聽福爾康說要娶她,頓時羞的捂著臉離去。

景陽宮

小德子將自己打聽到的事一一告知五阿哥,五阿哥皺眉,沒想到福爾泰竟是喜歡上了金鎖那丫頭,不說門不當戶不對,就是門當戶對,從令妃那兒搶人,那也是不可能的。這後宮中,所有女子都是皇上的,就是他,也不能染指,若是讓人知道了,還不定被安個什麽罪名。

五阿哥眉頭緊皺,卻是煩悶的很,對於自己的人,他一項大方的很,若是宮外女子,能幫的他自是幫了,可這宮女,就是他也沒辦法,這世的令妃即使糊塗了些,但還是不可小覷,不能因為這件小事壞了大事。、

碩王府

白吟霜坐在屋子裏,忽明忽暗的燭光襯得她的眼神越發悠悠,想著今日那都統夫人跟她說了一堆話,她竟是一點兒也沒明白。她不過是個孤女,自幼跟著爹娘江湖賣藝,這些,雪如福晉應該知道的才是,難道,這也有什麽問題不成。

白吟霜想了想,還是沒明白都統夫人那番話的用意,不過,不敢什麽意思,也肯定是為了雪如福晉。

隻是,明明昨日,雪如福晉有了那麽大的把柄,為何沒有追根到底,難道是害怕王爺生氣,就跟當年對待翩翩側福晉一樣,若真是如此,這雪如福晉還真是沒用的很。

白吟霜心中鄙視不已,那頭雪晴已經讓人翻了白吟霜的包裹,真從包裹裏找到了梅花簪子以及黃色繡梅花包被,見此,雪晴一愣,沒想到白吟霜還真是當年的女嬰。

雪如福晉拿著白吟霜當年的包被在手上,痛哭道,“姐姐,我就知道,她是我的四兒,我的女兒,老天有眼,也是我和她母女緣分,兜兜轉轉,竟是見了麵,姐姐,我好高興,好愧疚,這麽些年,她該是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淚。”

雪晴見雪如陷入魔怔,抓著她的肩膀搖晃道,“雪如,你說什麽,那不是你的女兒,你記住,你生的是個兒子,不是女兒。”

“不,姐姐,我生的是女兒,以前我聽你的,我失去了最寶貴的女兒,我自責了十幾年,痛苦了十幾年,如今,女兒就在我麵前,你還不讓我們母子相認,你好狠的心。”雪如福晉痛哭道。

雪晴冷笑一聲,“糊塗,你認,你怎麽認?她若問你,當年為何不要她,你怎麽說,她若問你,這些年可有尋過她,你怎麽答。雪如,我也是做母親的人,我知道你的傷痛,但是,你想清楚,你能認麽,你認了,碩王府怎麽辦,已出嫁的三個格格怎麽辦,王爺怎麽辦。王爺縱是知道皓禎不是他的兒子,可他還留著他,這是為什麽,你明白嗎?為了王府,為了你。這事若是傳揚出去,王爺頂多一個治家不嚴,性命無礙,可是你呢,明知國法條律還這般做,天家豈能輕饒,到時候,不光你倒黴,就怕還連累了四兒,你忍心麽?雪如,你清醒點,好好活著,利用你王爺福晉的身份還能護著四兒一二,不然,你什麽都不是,不光還害了自己,還害了四兒。”雪晴痛心疾首,隻差沒將雪如福晉打醒,縱是心裏焦急的很,但也隻能慢慢說清。

雪如福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