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新生

50新生 燃文

在富察皓禎還在感慨自己命途多舛的時候,皇上的東巡就因富察皇後身亡而打斷。浩浩蕩蕩的東巡隊伍在濟南稍作停頓,就遠途返還。

好不容易有了一絲春意的北京城,再次被寒風掠過,倒春寒的風,可不比冬日的風溫柔多少,吹在人的臉上,跟刀子刮在臉上似的,刺疼的很。今年,倒真是多事之秋。

一早,碩王就跟其他京官穿戴整齊,去城門外迎接聖駕以及皇後娘娘的聖體。寒風中百官瑟瑟發抖,卻也規矩的不得了,此時此刻,若是觸了皇上眉頭,那不就是找死麽。

乾隆皇上痛失賢後,整個人頹廢的很,支持著疲憊的身子入宮,而後開始忙著國喪的事兒。

北京城白帆遍地,到底是國母過世,舉國皆哀。

清雅院

翩翩將白狐披風緊了緊,看著紫禁城的方向,深深的歎了口氣,人真的敵不過命麽。手輕輕的撫摸著披風上的白狐狸毛,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哼,我命不由天,為了皓祥,她就是入十八層地獄又如何。

命,是什麽,不過就是區區幾筆罷了。

翩翩不過是王府深宅中一位側福晉罷了,就算是國母過世,也沒甚大影響,不過是茹素吃齋罷了,這些倒也容易。倒是碩王跟雪如忙活壞了,雪如福晉到底是正妻,去宮中拜祭都是她出麵,幾日下來,愣是憔悴不少。

“姐姐,咱們皇上可真是癡情的很,聽說今日為了皇後娘娘訓斥了大阿哥跟三阿哥呢。”吟秀小聲在翩翩耳邊嘀咕道。

翩翩搖了搖頭,皇上癡情,這可真是個大笑話,皇上若是癡情,皇後娘娘又怎麽會死呢。男人,她早就看透了。

對於皇後的早逝,翩翩並沒多大感觸,畢竟距離太遙遠,而她不過是名不見經傳的側福晉罷了。

所以,人啊 ,活著的時候。該掙的就掙,要鬥的就鬥,死後的榮耀都是假的。就連皇後娘娘也不例外。

想著富察皇後史無前例的國葬,翩翩心裏感慨萬分。又想著皇上的旨意,“大行皇後正位中宮,母儀天下,忽值崩逝,正四海同哀之日”,省文武官員從奉到諭旨之日為始,摘除冠上的紅纓,齊集公所,哭臨三日,百日內不準剃頭,持服穿孝的二十七天內,停止音樂嫁娶;一般軍民,則摘冠纓七日,在此期間,亦不嫁娶,不作樂。天下臣民一律為國母故世而服喪。

除此之外,皇上還將富察皇後的長春宮保存完好,生前用品一律放在原處,自己也服縞十二日,並每天到皇後生前居住的長春宮靈前祭酒。

如此種種,看著似乎深情的很。

但是,她卻是不信的。

就算情深,也不過是一時罷了。

院子裏的柳條條在寒風中慢慢抽條,嫩綠的色彩,慢慢裝點整個北京城。

時間總是在不停的走,也慢慢的帶走人的傷悲,轉眼,皇後娘娘已經離世三個月,如今已是入夏時分。

老佛爺見後宮無人主持中饋,心裏擔憂不已,屢次勸慰乾隆皇上,選定賢後,以保後宮前朝安穩,卻都被皇上一一拒絕。

這日

乾隆去長春宮的路上,再次遇見了喪禮上痛哭昏厥的令嬪,此時的令嬪一如既往的誠心拜月,祈求皇上龍體安康,而後感念皇後娘娘的栽育之恩,閉著眼,柔聲說著皇後娘娘當年做的每一件感人而又美好的故事。

乾隆從沒聽過這些事兒,沒想到孝賢當年竟是那般,哀痛之餘也起了幾分好奇之心,扶起令嬪,月下散步,靜靜的聽著令嬪訴說著他不曾知道的故事。

月色朦朧,佳人柔媚,月光下更顯嬌俏,一切本是水到渠成,卻被遠處雜亂的腳步聲打斷,乾隆咳嗽幾聲,頗有些不好意思。

“皇上,不好了,不好了,五阿哥出事了。”吳書來尖叫著趕了過來,走進一看,見令嬪衣冠不整,發絲淩亂,紅色的肚兜都漏了出來,忙咳了聲,背過身去。

嘖嘖,沒想到令嬪娘娘竟然有這等本事。

“吳書來,剛才那般大戶小叫作甚,永琪怎麽了。”乾隆不自在道。低頭又見令嬪羞紅著臉,手足無措,有些心疼也有些好笑,都這麽久了,怎麽還是這般膽小,安撫的拍了拍令嬪的手,乾隆看向吳書來。

吳書來餘光將乾隆的動作收進眼裏,心下自有一番思量。

“皇上,不好了,五阿哥中毒了,這會兒怕是不好了。”到底是五阿哥的事情重要些,吳書來隻略微頓了一下,就道。

聽此,乾隆跟令嬪都愣住了。不好了,中毒了,這是怎麽回事。皇宮中,竟有人敢害他的兒子,是不是下一個要害的人就是他了,豈有此理。

也許關乎個人安慰,乾隆很是在意,想也沒想,就往五阿哥處趕去。

令嬪睜著淚眼,看著乾隆,忙道“皇上,求您,求您帶妾身看望一下五阿哥,皇後娘娘生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他,怎麽這會兒竟出了這樣的事兒,到底是誰這麽狠心,這麽殘忍,五阿哥還這麽小。”這會兒,令嬪的眼淚倒是真的很,畢竟她尚無子嗣傍身,五阿哥又好掌控,失去這麽一個棋子,再培養一個可就不容易了。

因著七阿哥的出生,乾隆冷落五阿哥好久,但是如今聽令嬪這般提醒,可不就是,永琪是孝賢親自教導長大的,他沒保護好她跟他們的永璉,永琮,怎麽能再讓她的養子出事。

想到此處,乾隆讚許的看了眼令嬪,而後忙趕著去五阿哥處,令嬪搖了搖牙,緊緊的跟著乾隆身後趕去。

“太醫,永琪如何,還不快看看。”乾隆怒道。這些個太醫如今越發不成器了,跟個樁子似的杵在那兒就有用了麽。

“皇上,快別急,永琪吉人自有天相 ,一定會平安無事的。”令嬪見乾隆心情急躁,忙柔聲安慰,而後看了看床上的永琪,頓時淚光閃閃。

“永琪”

“永琪”

是誰在喊他,還喊他永琪,這個名字,好久都沒被人喊過,不都是喊他榮親王的麽。對了,他是榮親王,四個月的榮親王。

胸口火辣辣的疼,全身仿佛著了火一般,明明剛才還如掉入冰窟一樣,寒冰入心,這會兒,竟是冰火兩重天。

到底是誰,要這般對待他。

慢慢的睜開眼睛,榮親王詫異的看著眼前的乾隆皇上,心裏滿滿的感動,“皇阿瑪。”

“皇上,皇上,五阿哥醒了。”令嬪感動的拉著乾隆的胳膊道。

“太醫,太醫,快來看看,朕的永琪好了。”乾隆亦是龍顏大悅。

榮親王暈暈沉沉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幕,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一項謹慎慣了的他,沉默以對,準備以靜製動。

然而,饒是見慣大風大浪的榮親王也愣了,為何,他變到七歲的時候,為何,皇阿瑪跟記憶中的不一樣,還有額娘,額娘怎麽會早逝呢,明明他離世了,額娘也好好的活著的啊。

花了好些日子,榮親王才理清這個五阿哥身體裏的記憶。

理完後,榮親王不得不感慨,這位五阿哥還能活著,也算是個奇跡了。他的知己竟是包衣奴才,還稱兄道弟,更可怕的是,竟說令嬪善良,是仙女。

撫了撫額,榮親王疲憊的躺在床上,閉目眼神。翻理這具身體的記憶,真的很費腦力啊。

不過,雖然這世變了很多,但是他還是他,還很得皇阿瑪看中,看樣子,福禍相依。隻是,額娘竟然早逝,到底遺憾難受,前世還沒來得及孝順,今生竟是連孝順的機會都沒了。

因五阿哥病好,乾隆深覺此子有福,跟他緣分深,不然為何他一到,永琪就好了呢,太醫可是說了,那毒可是致命的。

朕,不愧是真龍天子。

碩王府

七月荷花俏,翩翩帶著皓祥跟多隆賞著府裏的荷花,倒也輕鬆快樂,隻是好不容易閑暇一二,卻被突如其來的聖旨擾了興致。

手捧著聖旨,翩翩呆呆的看著皓祥,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如今宮中正亂的很,五阿哥為何讓他的皓祥去做伴讀,不是應該皓禎或是那什麽福爾康的麽。

為什麽偏偏是他的皓祥。

“額娘,額娘”見翩翩流淚,皓祥也慌了,忙擔憂的看著她,連聲叫喚。翩翩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皓祥,道“皓祥,皓祥,娘的皓祥,你可要好好的。”

一旁的多隆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女人就是愛哭,真是,小手拍了拍翩翩的肩膀,多隆老成道“姨,快別哭了。過些日子我也去上書房上學了,我幫你護著就是。”

“多隆”翩翩自是知道多隆的身份,紅著眼看道。

“咳咳,姨,你放心,我會照顧好皓祥的,你幫我把芳兒照顧好啊。”多隆咳嗽幾聲,紅著臉道。

他阿瑪煩死了,非讓他去什麽上書房,那有什麽好玩的,還沒皓祥有意思,義父也是,唉,去了上書房就不能偷看芳兒了。

聽多隆這般說,翩翩提著的心放下不少,這會兒又見多隆跟她講條件,心裏有些好笑,道“你放心,我會把芳兒照顧好的。”

多隆實在是受不住翩翩打趣的眼神,紅著臉,拉著皓祥就跑,翩翩慢慢站起身,由柳嬤嬤扶著回了清雅院,五阿哥,這又是為何。

皓祥成了伴讀,好些人都受不了,其一就是富察皓禎跟雪如福晉,還有就是福爾康跟宮中的令嬪娘娘。

正院

雪如福晉不可置信的看著李嬤嬤,直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王爺怎麽這般偏心,明明皓禎才文物雙全,皓祥隻知玩樂,入了宮,若是出了什麽差錯,豈不是連累了整個碩王府,王爺怎麽這般糊塗。”

左想右想,雪如福晉實在是坐不住,派人查得王爺行蹤,知其在書房,忙趕了過去,一番聲淚俱下,憂心忡忡,聽的碩王暴跳如雷。

“福晉所言何意,難道本王的兒子還比不得一個孽種,本王看福晉是越來越糊塗了。”碩王冷哼幾聲,就讓人強行將雪如福晉送走,這會兒,他的心也不寧的很,皇上不愧是皇上,所做之事,就是旁人理解不得。

此時,富察皓禎深受打擊,若是福爾康,他還能理解,可是皓祥,他怎麽甘心,怎麽放心。

失魂落魄的富察皓禎遇著一臉笑意的皓祥,“皓祥,你可得意。”富察皓禎咬牙道。

皓祥一愣,得意,他有什麽得意,他事先又不知道。

“皓祥,我跟你說,皇宮可不是碩王府,能讓你為所欲為。你給我規矩些,別壞了碩王府的名聲,連累阿瑪額娘跟側福晉。”碩王皺著眉頭,擲地有聲,一副看不起皓祥的樣子,又感覺高高在上,仿佛不屑,又仿佛不滿。

皓祥撇了撇嘴,他最煩他哥這套假正經,敷衍幾句就大步離去,氣的富察皓禎更是搖搖欲墜。

蒼天何其不公,竟這般埋沒賢人。

“少爺,大少爺”小寇子見富察皓禎臉色蒼白,身子不穩,忙擔憂的扶著問著。

富察皓禎狠狠的閉了閉眼,再次睜開,卻是他原有的驕傲與高貴。

蒼天不公,他豈能自曝自棄。

學士府

福倫夫人有些詫異的看著福爾泰,怎麽回事,為何五阿哥會讓他做哈哈珠子,為何會這樣。

她的爾康那般優秀,怎麽會變成這樣。

不,她要去找表妹問問清楚,為何明知爾泰的身份還這般待她。

福倫夫人將事情怪罪於令嬪娘娘,卻不知令嬪娘娘這會兒也焦躁不安的很。自五阿哥醒來後,真個人仿佛變了一樣,根本就不受她控製。

不行,沒了五阿哥,她手上就沒有任何籌碼,她身份樣貌,怎麽跟其他妃嬪比拚,難道,她做的還不夠好?

打定主意,令嬪決定自己要更加的慈愛,溫柔,善良些。想到做到,令嬪竟是親自下廚要為五阿哥做膳。

養心殿

乾隆見著大病初愈的五阿哥,撫須自得不已,見他身子還有些單薄,忙關心幾句,榮親王聽此,感激不已,磕頭叩謝,卻被乾隆親自扶起。

這般近距離的看著乾隆,五阿哥心中澎湃不已。

“永琪,你好好的,怎麽要換哈哈珠子跟伴讀。”乾隆有些納悶道。

榮親王一愣,而後不由自主的想到之前的自己跟富察皓禎跟福爾康相處的情形,嘴角抽了抽,緩了會兒方道“回皇阿瑪,富察皓禎跟福爾康一個是碩王嫡子一個是學士嫡子,兒臣受之有愧,還是讓次子陪伴的好。”

其實真是原因,不過是榮親王查到富察皓祥是紀曉嵐的徒弟且跟多隆關係好,而多隆關係到和親王,至於福爾泰,實在是他受不了福爾康的虛偽作態,又被令嬪逼得不行,才將福爾泰要了過來,做個哈哈珠子,倒也無關緊要,實在不行,多錯幾題,保不齊就被打怕了。

聽說福倫夫人最疼幼子,知道幼子在宮中被打得嚴重,怕是會心疼,而後求令嬪將其弄出府外吧。

“永琪,你可還記得當日中毒之事?”乾隆敲著桌案問道。所有瞄頭都指向嫻妃,但是依他所知,嫻妃並沒這麽大的膽子,也沒這麽大的本事。

這事,倒是古怪的很。

乾隆皺眉沉思,而後又想到今日老佛爺意欲讓他立嫻妃為後,一頓,也好,不敢事情真相如何,立後之事倒也可以緩緩。

這世上,配站在他身邊的女人,已經離世,想想,都孤單的很。

揮手讓五阿哥離去,乾隆又陷入新一輪的回憶。而耳畔傳來的卻是令嬪軟綿之聲。

也罷,一個人緬懷皇後到底冷清,令嬪服侍過皇後一段時日,倒也可以作陪一會兒。

累死我了,榜單完成了。T_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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