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宋瑾番外二

58宋瑾番外二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想到她會記著她,甚至會因為關於她的一件小事擾亂心緒;至於愛上一個人呢,即使擁有一個後宮的鶯鶯燕燕,也會覺得裏麵沒有了顏色,弱水三千隻想取她這一瓢。

——宋瑾

之前在大祈後宮,宋瑾對趙宵的確是不同的,但是這點不同其實對於一個帝王來說明不算什麽,誰都會有自己的心頭好,而趙宵就是他那個心頭好,這是一種興趣,一時的心動,或者這是一種變相占有欲。

談不上愛,因為要比愛淺那麽點,喜歡嗎?感覺上又要複雜一點,因為也是男女之情的一種。

所以最先在大祈那幾年,宋瑾自己也不搞清楚自己對趙宵的感情,當然當時他也不會想問自己這個問題,那時他是一個皇帝,江山大業,社稷為重,女人對他來說,隻是皇帝在這個身份所一同帶來的附屬品,就像每年進送進宮裏的貢品。

貢品有珍貴之分,因為不同人送上來,本身地位也不同,所以作為一個皇帝,對於後宮的女人隻需要分門別類地安放好。

當然,女人畢竟是活物,真比起那些珍寶的擺設,還是會生動有趣些,所以其中珍貴些的便可以叫做活寶。

所以那時的趙宵,即使在宋瑾心裏是不同的,頂多也隻是他心裏麵的一個活寶,僅此而已。

——

宋瑾向趙將軍許了趙宵太子妃的位子,不過趙將軍還是相當委婉地拒絕了他,說:“小女尚年幼,老夫還想多留她幾年。”

頭一次替自己說親,結果並不如意,這讓宋瑾很受挫,心裏頭腹誹了老將年好幾百遍,表麵上依舊春風滿麵:“將軍愛女心切,本王很能理解。”

一來二去,這樁婚事弄得不知道算不算成,之後先帝駕崩,宋瑾十九歲登基,當時外戚幹政,後黨伐爭亂,登基親政後,勵精圖治兩年,除佞扶善後,第三年開始征選秀女,充實後宮。

這話說的平白些,就是當時宋瑾實在太忙了,忙得連大小老婆都沒有時間討,後來煩心事不那麽多了,就有心思想著後宮的一些事了,所以大祈的宋瑾屬於先立業後成家。

至於之後來到天朝,這事正巧相反,平心而論,應該是先成家後立業了。

當時大祈選秀是兩年一次,宋瑾登基後一直不曾組織選秀,加上後位一直未立,所以那一年選秀辦得格外隆重些,隻要是良家童女,十三歲以上,二十歲以下,姿容秀美者,符合條件者皆可選送入宮,然後再從中擇優。

選秀入宮前兩個月,宋瑾特意讓人通告了趙老將軍,意思很明白,也該讓你的女兒進宮了。

趙宵正巧十三歲進宮,還未來葵水,登記在冊,所以雖然已經成了了宋瑾的嬪妃卻隻有一個頭銜。

宋瑾還記得入宮第一次見趙宵,她早已經忘記他,或者說她從未記得他,而且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對於入宮為妃並不是件多高興的事。

認識到這個事實,比趙將軍那次拒絕更讓宋瑾挫敗,稍微逗了下她,就像一隻小白貓縮起尾巴,看著是一副乖巧討人的模樣。

然而隻是在她麵前,等他還未轉身,立馬張揚舞爪地跑遠了。

所以宋瑾隻要找到趙宵一點兒的不是,便立馬用“驕縱無知”責備她,因為每次見麵都會自然地說她幾句,結果倒是說上了癮。

有一次她終於委屈巴巴地問了句:“皇上,臣妾哪兒做的不好了?”

這話倒是問住了宋瑾,趙宵所有的行為對於他來說倒是沒有好與不好,而他也不想她去改變,雖然嘴巴上要照常說教。

當時宋瑾以為這隻是一種樂趣,卻不知道愛便是從興趣開始。

趙宵進宮後半年,顧幼容進宮,這是利州布商的女兒,利州知府托當時的禮部上了兩道的折子,說顧家有一女,姿容傾城,才貌無雙,因為感染了數月的風寒錯過了選秀日子,特意上表薦之。

按照規定,顧家那女已經沒有資格入宮,宋瑾因為禮部侍郎的兩道折子準許了顧幼容進宮,他倒是想看看利州的小小的顧家怎麽打通層層關係,或者說往上麵塞了多少銀子。

顧家的確塞了銀子,不過晚進宮的原因不是因為真感染了數月的風寒,而是不想自己同一窩窩的女人一樣進宮便是讓皇帝挑選。

顧家這位女兒,自有一次昏睡醒來之後便性情大變,原本真是柔柔弱弱的性子,突然變得格外有主見。

比如曾經放話:“我自是要嫁這裏最頂尖的男人。”

折子上說顧幼容姿容傾城,宋瑾好奇是個怎樣的傾城法,待人過來掀開簾子一看,還不如西禾宮裏的那位小白貓長得招人喜愛。

顧幼容長得不差,卻不是宋瑾的菜。宋瑾私底下聽過宮人們的討論,比如這宮裏的女人最美要數顧良娣,而且似乎都成為了公認的事實,這些話讓宋瑾一度懷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出了問題。

如果當時大祈也有“情人眼裏出西施”這句話,宋瑾大概就能解釋自己為什麽眼光出了問題,不是趙宵到底長得多美,而是因為在乎一個人了,眼神總是不自覺地望她身上飄。

不過的確有那麽一段時間,宋瑾的眼神是飄在顧幼容身上,因為他實在很想知道,這女人到底從哪裏冒出來的。

她能自編曲子,她出口成詩,她論事的觀點新穎,每當他稍微移開視線,顧幼容便能折騰出新花樣吸引住他的視線。

這事實在太奇特了,宋瑾左思右想想不出緣由。

直到自己因為機緣來到了所謂了天朝。

還是太子的時候宋瑾便遇上一位高人說他將會遇上一次機緣改變大祈,而他的機緣便是顧幼容。

結果機緣也是會出錯的,來到天朝,原本以為醒來看見的會是顧幼容,結果卻是趙宵,當趙宵看見他的時候,原本已經很明亮的雙眸因為裏麵升起了一層水顯得更加濕濡透亮,抬眼望著他的神色像是走私的小貓找到了主人,熱淚眼眶地拉上他的手:“皇上,我們這是在哪兒?”

這似乎還是趙宵第一次那麽主動地拉他的手,宋瑾淡淡收回自己的手:“朕怎知?”

麵對醫院病房裏幾位吃驚的麵容,宋瑾輕咳了兩聲,突然覺得以後的日子有點任重而道遠,不過應該不會太無趣。

有時候因為扮演一個人久了,自然而然認為自己便是那個人,所以當他有了用那人的身體和思想愛上了一個女人,而不是以皇帝的身份,皇帝的思維的時候,宋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我矛盾。

而且這樣的矛盾因為對方不懂他的心思而顯得更加矛盾,所以每次看到以及咋咋呼呼的趙宵,他又開始審視自己的眼光了。

或許這就是一種命中注定的感覺,因為是那人,明明對她擺著一張臉,心裏卻是前所未有的柔軟,明明穿著厚棉襖還會擔心她是不是冷了,明明瞧見她已經吃了兩碗的飯,還是想問一句:“到底有沒有吃飽?”

對於這樣子的自己,宋瑾最先是有點看不起的,甚至非常鄙夷,結果六年後,直接從鄙夷變成了甘之如飴。

誰讓她是她呢,誰他愛上的人是她呢,沒有根源可追究,就像上天早已經牽好的紅線,兩人會在人聲鼎沸的大街上遇上,無需要問為什麽是她,隻需要遇上她的時候好好愛她便可以了。

然後世間安得兩全法,在天朝他是趙宵的對門鄰居,是一同上下放學的青梅竹馬,是她可依賴的唯一親人,然而他還有一個同樣忘不了的身份,那便是大祈的皇帝。

何況他來大祈的原本目的便是取經強國,而不是花前月下,在天朝六年,他越來越不像一個皇帝了。然後他卻越來越像趙宵的男人了。

他總能輕易想起關於趙宵的每件事情,比如第一次她喝汽水的模樣,比如她明明怕他卻很自然地會依賴他,比如她每次撒謊臉紅的表情。

所以有些事是騙不了人,尤其是愛這件事,心裏的感受是最好的測謊儀。

另外有些事情在沒有發上或者意識過來的時候是預料不到為什麽,比如宋瑾在大祈當皇帝的時候絕對預料不到自己會在天朝扮演起了一個女人的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