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約翰·華生在白天出了個急診,直到華燈初上,才披著春寒,匆匆回到貝克街。
他跳下馬車,快步走到221號b座前,正要開門。一個黑影突然閃身到了他的麵前。
“醫生,您的電報。”一個帶著一頂褪色的貝雷帽少年將一張紙遞給他。
華生醫生驚地一跳,差點拔槍。好在他及時分辨出了聲音的稚嫩。按住了自己那已經伸到腰間槍套的手。
在屋子的玻璃窗透出的橘色燈光,黑影顯露出一副孩子的臉。
那是福爾摩斯那個貝克街偵探小隊的小頭頭。
“維金斯!你可不要突然從黑暗裏麵冒出來!太危險了。”華生醫生嚴厲的對他說。
“抱歉,先生。”維金斯毫無愧疚感的聳聳肩,又將電報向前遞了一下。“給您,先生。”
華生無奈地給了他一個先令,再三確認他不是一個人回家,沒有危險。才打發對方離開。然後捏著電報,進了已經被門房聽到動靜打開的門。他站在門廳,借著玄關的燈光看起來。
“哦,福爾摩斯!”
這下二樓的起居室外又傳來了,噔噔急促的上樓聲伴隨著醫生那大驚小怪的呼聲。
“我猜,你是想告訴我。綠色特快因為事故晚點了?”夏洛克·福爾摩斯坐在寬大的扶手椅裏,翻著一本大部頭的舊書,頭也不抬地回道。
“你也接到小福爾摩斯先生的電報了嗎?”華生歎息道。“真是太倒黴了。他們居然要在半路滯留至少二十四小時。”
“我知道。不過我倒不覺得這是不好的事情。”福爾摩斯翻了一頁書,平靜道。“也許會有很有趣的事情發生。”
“有趣?”華生不讚同的看著自己的朋友。“我可不覺得一個年輕姑娘,在停在荒郊野外的火車上足足過兩個晚上是件有趣的事情。”
“不,不,不。我親愛的醫生”夏洛克·福爾摩斯這下總算抬起頭,點了點手中的書麵,示意對方。“我說的不是他們遭遇的意外,而是也許更神奇。”
華生疑惑地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隻見偵探翻開的書頁上,紙張發黃,但是清晰描繪著一個有著魚尾的女子。
“人魚?!”
“是的,人魚。這裏可是被稱為是曼南眷顧的村莊。”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紳士在前方領頭,對著三號餐車裏的乘客們科普道。“這裏很多村民都聲稱自己看見過人魚,甚至有的說自己的祖輩捕獲過海中馬,家中的小馬就是其的後代。”
厄休拉和艾瑞克·福爾摩斯跟著這群嘰嘰喳喳的旅客身後,一起走在一個海灣村莊的主街上。
至於他們為什麽不在火車上。
這要退到一個小時前,那位海登閣下剛剛說完村莊在前方後。餐車裏的旅客就無一不好奇地向窗外望去。隨著火車的前進,那片故事裏的海灣露出了一個小角,列車卻突然長鳴一聲。
嗚嗚嗚~`~~~~`
來了個急刹車,餐車桌上的碗碟酒杯都嘩啦啦的響起來,落到車廂的滿鋪的地毯上,一片狼藉。而那些站起身好奇遠眺的人也被慣性弄得東倒西歪。
列車員在停穩後就急匆匆地跑進來致歉了,告知乘客列車碰到了故障,需要檢修。少則二十四小時,多則兩天。不過為了安撫乘客,他們聯係了附近小鎮和村莊的旅店和驛站,乘客可以選擇在火車等待,也可以去小鎮村莊遊覽參觀或另行離開。
金發貴族見此提議想和未婚妻故地重遊。其他乘客也因為那個故事,對那個海邊小村充滿好奇心。紛紛表示自己沒啥著急事,也想去見見那位神奇的巫醫。
於是,三號餐車的乘客都上了稍後到來的驛站馬車,奔向了這個名為曼南南的村莊。
厄休拉和小福爾摩斯先生也在這群好奇的旅客後麵不遠不近地墜著,聽著來迎接金發貴族的當地鄉紳講村子的傳說。
“曼南南,凱爾特神話中的海神之南的意思嗎?”厄休拉低聲對艾瑞克·福爾摩斯吐槽。“我以為我們已經離開愛爾蘭的土地了。這都快到倫敦了,居然還有這麽迷信,哦不,傳統的熱土。”
小福爾摩斯無聲地笑了一下,同樣壓低聲音地對厄休拉說道:“那你真錯了。那怕是倫敦,吉普賽的算命馬車和隱藏在茶館裏的占卜也是貴族男女們最熱衷於去的地方。當社交季結束時,幾乎每個新入社交界的適齡少女都有了著祈求姻緣的粉水晶。”
“哦,那還真時髦……”厄休拉幹巴巴地回答道。“也許我可以曬點金錢草做護身符,然後在街頭擺個地攤,生意一定很好。”(金錢草,傳說可以阻擋壞東西靠近。)
“也許還有幸運餅幹?”艾瑞克看著他身邊這位長相明顯有著東方特質的混血少女笑著調侃。
“不。”厄休拉果斷搖頭。
“因為華夏其實沒有幸運餅幹?”小福爾摩斯挑眉。
“不不不~隻是因為我覺得不好吃。但是我可以烤點綠茶糕。”厄休拉歡快地笑起來。“宣傳吃茶味糕點掉下的渣渣形成的圖案也可以看到未來。”(茶葉占卜是看喝完茶以後茶葉渣滓的形狀)
“那請務必給我這個窺探命運的機會。”艾瑞克·福爾摩斯微微欠身“作為給占卜大師的報酬,我會獻上最好的咖啡豆。”
“準了。”厄休拉故作高傲的點點頭。兩個人在人群後笑作一團。
“各位請進,來我寒舍喝杯茶吧。”老紳士停在一座喬治亞風格的建築前,轉向旅客們邀請道。
大部分人都欣然接受邀請。小福爾摩斯以一種欣賞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這棟房子。然後用眼神詢問厄休拉是否要跟進去。
厄休拉微微搖頭。輕拉了一下對方的衣擺靠近低語:“我剛剛看到街上有個挺古樸的旅店。我更想去那裏喝茶。”
小福爾摩斯了然的看了她一眼。與主人家禮貌告辭。
“不到兩百年曆史的喬治亞建築確實沒有都繹風格的旅店探查到的更多。”兩個人正往街盡頭的旅店走去,年輕的福爾摩斯讚賞地對厄休拉說道。“更何況屋主還是一個近年才入住的外地人。”
“外地人?我真沒發現!”厄休拉回想了一下對方侃侃而談當地神話傳說的樣子。“你怎麽……額,不,我不該問一個福爾摩斯這個的。應該是,他那裏暴露了?艾瑞克,請告訴我。”
“那你得先滿足我的好奇心了。”艾瑞克·福爾摩斯同樣驚奇地看了厄休拉一眼。“既然你不是因為建築和屋主過新的原因,是為什麽選擇去旅店喝茶。明顯那位蘭度先生的茶葉會高級很多。”
“大概是因為,我聽那個受過詛咒的小姐的母親說,她們當時住的就是那個旅店?”厄休拉無辜地與他對視,在小福爾摩斯剛剛露出幹得不賴的表情的時候,快速的補充了一句。“當然最主要是,剛剛和我們擦肩而過的村民有聊到要去那裏吃下午茶,說那裏的草莓海鹽乳脂鬆糕是一絕。比倫敦的芙拉夫人蛋糕房的還好吃。”
兩個人停下來對視。最終還是艾瑞克·福爾摩斯忍不住彎下腰笑起來。“好吧。好吧。就讓我們去嚐嚐那神奇的草莓鬆糕。”
“喏。”他伸出一隻胳膊。“請,華生小姐。”
厄休拉從善如流地挽上對方。順便撐起了她的折疊遮陽傘,還貼心的為小福爾摩斯也擋住了半邊陽光。
鯨魚旅店的餐廳裏。
厄休拉滿足的挖了一大勺海鹽乳脂,以一種極其不淑女的吃法塞到嘴裏。
年輕的福爾摩斯則端著一杯海鹽咖啡,微顰著眉,抿了一口。然後他那銀灰色的眼睛一亮。
“真是絕妙的搭配!夫人。”他對站在吧台後的旅店老板娘道。“海鹽和焦糖居然可以在咖啡裏麵這樣和諧。”
“鬆糕也很美味啊!這個奶油一吃就知道是真材實料。草莓選的也顆顆香甜。”厄休拉跟著一起誇。
“你們兩個真甜。”那位一頭棕色卷發的旅店老板娘咯咯笑了起來,看起來很受用。“可惜,明明村子裏來了那麽多遊客,隻有你們兩個人嚐到了我的手藝。”
說到這裏。她口氣有點奇怪起來。“蘭度先生真是熱情啊~聽說你們一波來了十幾個人。除了你們這一對年輕人,全在他家喝下午茶?”
看起來很生氣哦。厄休拉又挖了一勺奶油想道。也難怪,這裏肯定很少有這樣一次性這麽多的遊客。可卻沒人來旅店消費,都去了老紳士那裏享受免費招待。
“啊。大家都被蘭度先生講的神話傳說吸引了。要不是我們聽說了您這裏有名的甜點。其實我們也想去聽。海神眷顧的村子,真的很奇妙不是嗎?蘭度先生不愧是在這裏土生土長生活多年的人,真的對村莊的曆史與故事如數家珍。”
小福爾摩斯故意裝作敬佩的樣子。
“他可不算是什麽土生土長的人。”老板娘撇嘴。“這個老頭,咳咳,我是說蘭度先生才搬過來兩年而已。”
“隻有兩年嗎?”艾瑞克福爾摩斯驚訝道。“他說了好多村民見過人魚的故事。哦還有這個村莊祖輩的事情。我還以為……”他停下來,觀察老板娘的神情。
“哦,他當然知道。自他搬過來那一年,就熱衷於和大家打聽故事。”老板娘果然沒忍住接上了話頭。“但是要我說,他自己改編的也太多了。”
“怎麽說?”艾瑞克做出一份認真聆聽的樣子,鼓勵老板娘繼續說下去。
“就是那個人魚!”老板娘掃視了一下,餐廳,這個已經過了茶點的時間隻有這兩位客人。便放心地吐槽起來。“我們這裏人魚的傳說簡直少的可憐。哦,當然我是說和我們這裏的鯨魚傳說比。和別的地方肯定還是算多的。”她補充道。
“過去啊。來我們這裏的人都會直奔這個旅店。然後欣賞海神壁畫。就是那個。”她指了一下位於餐廳西側的那一麵牆。
牆上鑲嵌著一塊灰色的石板。上麵用簡單的線條刻著著大海巨大的魚還有站在海麵的人的圖案。
“這就是我們叫鯨魚旅店的原因。我們曼南南村傳說就是海神曼南開著他哪艘自己行動的船,領著一對巨大的鯨魚把翻船的人們從海洋中心救出,送到了這個海灣。”老板娘自豪地說。“這塊石板就是在都繹時期重建這個房子時。在地窖裏麵發現的。凡是旅客和學者來這裏都是為了這塊石板。我們旅店也是因此在一些文化圈聞名的。”
“但是蘭度先生不在意這個。”她托了托自己的耳畔的卷發,不屑道。“他天天搗鼓什麽人魚海妖啥的。和村子裏那個瘋瘋癲癲的自稱會巫術的家夥一起。給遊客們宣傳這裏有人魚海妖的蹤跡什麽的。”
“那真的有嗎?我也聽他說了什麽有人見過,還有什麽海妖詛咒啥的。”
“一派胡言。”老板娘生氣的一拍桌子。“我們這裏就隻有很久以前人在月光下見過人魚的傳說罷了。海妖詛咒什麽的更是無稽之談。那個老頭天天就想著用他胡編亂造的故事取代我這裏正統的海神傳說!最近來的一些學者藝術家都被他那副研究神話的有錢鄉紳樣騙了,去他那裏住著,搞啥人魚研究。”
“不過要我說那些學者肯定也不是啥真有學問的。真正的民俗學者在我這裏住著呢。根本沒和他們混在一起。”
聽起來,可能隻是一個靠文化旅遊吃飯的本地旅店老板被搶了生意的故事。厄休拉想,她安靜的在旁邊喝茶,看著艾瑞克福爾摩斯表演套話。
“哦,民俗學者!”艾瑞克很感興趣地問。“他現在還在這裏住嗎?”
“在的。他現在這個點還在海灣。那裏還有一些岩畫。他這段時間,一直在臨摹它們。不過也應該快回來了。”老板娘看看掛鍾回答。“要我說,這位先生才是專業的。他的繪圖工具也罷,風度也罷。完全和蘭度老頭那邊幾個奇奇怪怪的人不一樣。”
這時,餐廳的風鈴響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一個帶著呢帽子的年輕人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蘇格蘭格子的毛呢西裝,有氣無力地樣子吧台。
“我回來了,瑪麗夫人。請快給我弄些吃的吧!要快點的。哦!我快餓死了。三明治一拿出來就被那可惡的海鷗叼走了。”他嚷嚷道。
艾瑞克用他那機敏的眼睛快速的掃了對方一眼。然後很自然的轉頭,用一種不低不高,但是對方絕對可以聽見的音量對厄休拉說:“華生小姐,請遞給我一塊司康餅。”
“啊。哦哦,好的。給。”全程圍觀看戲的厄休拉突然被cue到,完全沒反應過來,愣頭愣腦的將盤子遞了過去。
年輕人果然被引起了注意。他扭頭看了一下這個點除了他唯二的客人。目光在厄休拉的臉上停留住了。
他兩步跨近她用餐的桌子。脫下帽,以一種彬彬有禮的語氣詢問。“請恕我冒昧,小姐。我剛剛無意間聽到您的同伴稱呼您為華生。請問,您是安東尼奧華生先生的千金。”
“啊,是。是的。正是家父。 ”厄休拉有種炯炯有神的感覺。先不說小福爾摩斯那句華生小姐是不是無意讓對方聽見的。但是這個認人的方式似曾相識啊。
她瞥了一眼,仿佛對往司康上抹果醬突然產生了極大興趣的艾瑞克,不禁悲憤起來。
為什麽她這一出門,就這麽輕易地被各種認識她長輩的人識**份啊!
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