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茁壯成長的神明之子
“美索不達米亞的西南部，幼發拉底河的下遊右岸，即為烏魯克。”寥寥幾筆，普萊婭就在從人間特意運來的石板上畫著地圖，“北為基什、尼普爾和拉伽什，南為歐貝德、□□，烏魯克說起來隻能算兩河流域之間的一個小小的城邦國家。”
“但正因為烏魯克的弱小，才是我最好的機會，不是麽？”已經長大不少的吉爾伽美什手靠在桌子上，頭靠著手，“若隻是治理一片遼闊的疆域又有什麽意思，普萊婭老師你不是也說，我要做出前人都做不到的事情麽？”
“你想要如何統治你的國家，那是你的自由。別的不說，基什的保護神為戰神紮巴巴，便是強大如伊士塔爾和他相戰，估計勝負也就隻能五五開。”
“欸？基什啊……那可真是棘手。”
普萊婭總覺得這個小家夥這樣略帶遺憾的神色有點欠教育：“誌向遠大倒是好事，可莫要好高騖遠——基什好歹也是蘇美爾地區多年的霸權國家，便是沒有神明的參與現在的烏魯克也遠遠比不上它。”
“是、是，老師，我知道分寸的。但是，這樣的情況不也是在烏魯克沒有被我統治的情況下麽？”敏銳地察覺到了普萊婭的神色還是不見得多好，這位烏魯克未來的王又道，“何況我可是老師你的弟子啊？要是連這點魄力都沒有豈不是愧於您的教導？”
……就甜言蜜語的水準，她這義子堪稱一流。
也真不知道他是怎樣學會這種討好人的小手段，在這方麵他無師自通的本領實在是讓人自歎不如。
但任何人都不會對此心生反感，就算是神，普萊婭也必須承認他這樣的手段還真是可恥得奏效。
普萊婭決定還是不給這個小家夥好臉色看，她麵上冷冷：“今天的魔力訓練完成了麽？”
就現在被她有意識地打壓的情況下，吉爾伽美什就已經不免帶上了些許驕傲和自滿——好吧就連一向苛刻的普萊婭也必須承認這孩子有這個自傲的資本——但如果繼續放任，這孩子還不得尾巴翹到天上去？
他這種不經意間散發出的小驕傲，真是這孩子最迷人的地方。
俊朗的外表，天使般的笑容，但這一切的加分項更是建立在他十足的精氣神上，他的驕傲來源於足夠的底蘊，這也就是為何出身高貴之人總是那麽容易被一眼望出，也是為何神明和人類一點都不容易被認錯。
“我這就去完成。”
果不其然，一提訓練這孩子就垮了臉，聲音也不自覺變得悶悶的。
魔力訓練也許剛開始還有些許興趣，但時間久了日複一日自然顯得枯燥。
何況普萊婭安排的訓練的確不少，每次做完都會保證吉爾伽美什身體盈滿的魔力全部都被抽空。
如果不在神殿，普萊婭也不敢給吉爾伽美什安排這麽繁雜的任務量。
抽空一個人的魔力雖然可以擴展身體魔力的容量，但貿然行事會容易使身體過度勞累乃至損害健康。可在她的神殿，有著各式各樣的藥物還有著足夠濃鬱的靈脈，空氣中分散的魔力因子也最為溫和，吉爾伽美什目前身體還處在成長期，這點磨難當然不至於讓他傷筋動骨。
簡單來說，魔力的訓練分為兩類，一種是“量”，一種是“控製”，基於這孩子的情況，前者不必擔憂，後者則需要反複磨煉。
魔力的收發自如，魔力需要投射到一個點，若有必要也應該能夠將魔力自由變換成任意的的形狀——普萊婭敢肯定吉爾伽美什假以時日必然在魔力的“量”上遠超於她，但在“控製”上絕無可能。
越是強大的魔力，控製就越發艱難，何況她在這方麵的能力在神明之中也算數一數二。
別的不說，所謂對未來的預言，就是需要將魔力朝著一個點或者一個方向投射的典範，以此獲得反投影回來支離破碎的片段，再輔以星象的變動、事件的發生、占卜的結果才能做出最為準確的預言。
這樣的過程不是簡單的一蹴而就，一般越是複雜的預言越需要成年累月的積累，而其中“看到未來的片段”隻是最為簡單的一種，卻也是最依靠天賦的一種。
就算能夠看到“未來的片段”，很多時候也並不代表知道未來的方向，之所以普萊婭會被稱之為“神明的預言書”，就是因為她的預言最為詳細而且清楚。
一開始的訓練是讓吉爾伽美什將杯子的水凝成珠，然後以指定的運動軌跡掉落入一旁的池塘內。
後來，就變成了讓他同時操控武器，朝著一個點同時瞄準。
第二種訓練方式需要消耗更多的魔力，何況這些武器都是由各路的神明送來的精製品，用魔力操控它們漂浮都需要大費周章，在特意給吉爾伽美什開辟的訓練室裏麵，普萊婭還很壞心地設置了隨便變換的風向和可能會突然攻擊的機關。
如果失誤過多吉爾伽美什也需要受到對應的懲罰，鑒於他體能的日發完備，懲罰就變成在不使用魔力的情況下繞著神殿奔跑二十圈。
看似艱巨的任務，其實他也隻需要兩個小時就可以完成。
等他訓練完畢，普萊婭掃了眼牆上的數字，90％的準確率，勉勉強強吧。
在吉爾伽美什準確清潔身體之前，普萊婭叫住了他：“接下來的一個月裏我不會給予你任何的教導，這一段時間裏麵我希望你能夠做出一定的成果——煉金製品、固有結界、魔術禮裝什麽樣都行，目標就是讓我足夠滿意，截止日期為你的生日。”
“可是普萊婭老師，你不還是說我在生日那天需要前往一次烏魯克，讓我未來的子民們足以欣賞我的姿容麽？”
普萊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覺得這有衝突？”
說完這句話，普萊婭轉身就離開了，留下了一臉苦惱的吉爾伽美什。
他揉著自己的腦袋，頭疼地歎了口氣：“……一個月的時間啊……”
他可才不想因為沒有完成任務而承擔老師的憤怒。
這麽短暫的時間，他可得好好想想才是。
普萊婭坐在自己的神座上，看著垂在自己眼前的水鏡，深深地覺得這個在烏魯克人麵前介紹自己兒子的盧伽爾班達真的手段了得。
她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吉爾伽美什討好人的手段就是和他的父親一脈相傳。
阿魯魯都將上次她說的那般刻薄的話語轉告給了盧加爾班達，而這位現任的烏魯克國王居然照著諷刺去做了——他真的在都城建立了普萊婭的神廟。
普萊婭曾經抽離過自己的分|身前去看過，新建造的神廟的確稱得上恢宏，本來盧伽爾班達還打算調任別的神廟的祭司駐守與此，卻被普萊婭傳來的口信拒絕。
她說到底最多也隻是“命運之神”，烏魯克最大的神廟歸於伊士塔爾，她可不打算和那個斤斤計較的女神杠上。
神明可以待在自己神殿的同時又派出自己的分|身來到神廟，換句話說，神廟也是神明的統治。
前來許願前來尋求庇護獻上貢品的人類的確有可能被神明聽到自己的心願，與此相對的，神也會因為人類的信仰而變得更加強大。
這不就是，普萊婭在烏魯克的神廟不過建立了一個多月，她就感覺自己近百年沒有變化的魔力竟然隱隱增加了一圈，於是在盧伽爾班達再次希望兒子能夠來到烏魯克的請求就被普萊婭爽快地同意了。
普萊婭也知道，身為烏魯克的下一任王，吉爾伽美什不可能隻接受她的教導。
她看著畫麵上這個麵對民眾的呼聲，落落大方的他。
金色的陽光似乎對他也情有獨鍾，吉爾伽美什在太陽的照射下閃閃發光，他麵帶微笑地麵對烏魯克的民眾蜂蝶般的擁護愛戴，不驕不躁，赤色的雙眼裏也有笑意**開。
普萊婭看著水鏡中他放大的臉，幾乎是在同時，這孩子似乎若有察覺一般，朝著她笑得更燦爛了。
……真是的。
她的臉上也不經意間笑了出來，至少在目前，這個孩子被養的如此優秀。
也不看看第一次見到他的盧伽爾班達就已經那樣一副與有榮焉的神色了，莫名地，普萊婭也覺得無比自豪。
這可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
黑色的眼睛裏麵漸漸被光完全充盈，黑發的女神看著水鏡中投影出的畫麵，此時的儀式已經漸入尾聲。
水鏡隨著她一個念轉而消失，女神看著神殿的大門，臉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嗯，真想知道，這一個月的時間，這孩子究竟能夠交出怎樣的成果呢？
她可是久違……有著這樣的期待了。
-----
作者有話要說：
1.烏魯克周邊的城邦：
可參考自己在書上拍下來的古代美索不達米亞地圖：wx1.sinaimg.cn/mw690/006nwxKlly1fjkft960eoj30qo0qoae7.jpg2.基什的保護神為戰神紮巴巴：來自赫梯神話中戰神的原型，提到過這句。
順便一提，伊士塔爾在神明中的順位處在第三名，僅次於主神安努，風暴之神恩利爾，而戰神紮巴巴處在第七順位。
養孩子就像製造自己的傑作啊。
小時候的閃閃多可愛多乖巧多聽話啊！
我真的是愛死了他有的時候那樣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