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引你入局2
第72章引你入局2
皇帝有些犯難,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女兒聰慧,精通樂器,用古琴也能彈奏出琵琶的聲音來,可是玉容呢?
他該怎麽說服永昌才好呢?皇帝絞盡腦汁得思考著,這時候北唐瑾卻也跪在皇帝麵前,道:“陛下,雖然用簫和琴來合奏《陽春白雪》有些困難,但臣願同公主一試。
皇帝聞言瞧著北唐瑾堅定的麵容,心裏更為擔憂。
願意一試可以,可是這樣的場合若是出醜,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麽樣子,到時候,他不是白費了苦心了麽?
皇帝暗歎,這個玉容啊,居然不躲,非要往劍尖上撞,他該如何是好呢?
鳳琰麵上已經有了諷刺之意,這個北唐瑾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要跟永昌公主和鳴,樂器的聲音是用嘴說就能模擬出來的麽?永昌公主能彈奏,是因為長年練習,早就精通,而北唐瑾麽?居然妄圖一試,真是想要臭名遠揚了吧!
在座的諸臣也沒有想到北唐瑾會自己請命,這是趕著去丟北唐府的臉麵麽?
驟然變化的氣氛令宴會安靜下來,北唐洵敏銳得察覺眾人鄙夷的麵色,心中極為不舒服,他們這是看不起他北唐家的女兒嗎?以為他的女兒模擬不出其他樂器的聲音麽?真是見識短淺!
北唐洵倏然站起身來道:“陛下,玉容將軍曾經用簫吹出數種樂器的聲音,想必若是同公主和鳴《陽春白雪》應當不會掃了諸位的興致。”
北唐洵此言一出,場中無不震驚,用極為怪異的目光打量著北唐瑾,心想,這位在邊關長大的將軍會吹曲子已經是不錯了,居然還會模擬出其他聲音,那就是十分不簡單了。
皇帝也十分震驚,永昌公主之所以能模擬出其他樂器的聲音,那是因為日日練習,下了苦功夫,而北唐瑾日日打仗,哪裏有空閑研究樂器呢?
“玉容果真能模擬出其他樂器的聲音?”皇帝還是有些難以置信,非要親耳聽了北唐瑾說了才相信。
“軍中打仗十分枯燥,每次又不能帶許多東西,玉容隻好用蕭模擬其他樂器解悶兒了!”北唐瑾麵容極為平靜得說著,絲毫沒有任何得意之色。
而事實上,是她的師傅靜箴大師要求她這麽做的。師傅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他喜歡聽用蕭模擬的聲音,卻並不喜歡簫聲,而且,每次師傅醉酒都要聽琴聲,甚至會聽琵琶,玉笛、箜篌等,久而久之,她被師傅逼迫得終於幾乎什麽樂器都會模擬了,當年她還總是心中嘀咕師傅脾氣古怪,竟會變著法子折磨人,此時想起來,師傅這是逼迫她成才啊!
永昌公主極為震驚得看著北唐瑾,仿佛是想要穿破這個人看她的心,看她有沒有絲毫的驕傲和得意!在永昌公主看來,大夏能用一種樂器模擬出其他樂器的極為罕見,而北唐瑾能模擬出來,應當極為驕傲才是啊!
她怎麽能一點驕傲之色也沒有呢?
同永昌公主清澈又帶有驕傲之色的眸子對視,北唐瑾在心中告訴永昌公主道:“永昌,我不是不驕傲,我隻是隱藏了驕傲啊!我不能同你一樣活得這般自在啊!”
對於北唐瑾也會模擬其他樂器,鳳琰也極為震驚,他曾經也想要學習永昌公主用琴模擬琵琶的聲音,隻是自己雖然學會,卻也是練習多年,才小有所成,而北唐瑾居然能用蕭模擬其他樂器的聲音,那得練習多少年,費多少工夫呢?
“既然如此,那就合奏吧,也讓諸位長長見識!哈哈!”皇帝明白過來顯得極為驕傲,仿佛北唐瑾也突然變成了他的女兒一般了!
兩人同時起身,永昌公主上下打量著北唐瑾還是不能相信她能用蕭模擬多種樂器的聲音,即便是能模擬出來其他樂器的聲音,也未必能將《陽春白雪》的意境奏出來!北唐瑾笑容如春風得對還盯著自己看的永昌公主道:“公主請。”
永昌公主迅速回過神來,快步走向座位,落座撫琴,絲毫也沒有等待還在半路走動的北唐瑾。
看到如此難以置信又想盡辦法刁難自己的永昌公主,北唐瑾卻十分欣悅,永昌公主總是這麽單純又性格偏執,毫不隱藏自己內心的想法。
永昌公主琴音起,已經奏出了琵琶的聲音,眾人聞聲,隻感覺聲音輕快仿佛春風拂麵,萬物複蘇,無數欣欣向榮的綠色植物從眼前如幻影般晃過,極為真實。
眾人不由得點頭,永昌公主十分精通樂曲,哪怕是一個小歌謠從她的玉指下彈出都像是活了一般有了靈魂。
如此心思玲瓏的女子才能真正參透樂曲中的意境,以達到將聽者也帶入境內的高超技藝。
眾人還陶醉在永昌公主的樂音中,此時耳邊又多了一道輕靈琴音,宛如雪漫山頭,冰凝玉潔,泠泠作響,又如流風回雪,滌蕩和旋,宛若雪過竹林,白綠相映,清新流暢。
眾人不由得望向北唐瑾,隻見她麵容極為輕鬆,嘴角含笑,自我陶醉!如此輕鬆得就模擬出琴聲,意境又如此通透,隻敲人心扉,的確是令人驚歎!
眾人不由得唏噓感歎,這位玉容將軍果然是不同凡響,不但貌美如仙,而且曲藝通透,又精通兵法,再兼武功高強,真可謂是天下奇女子了!即便是男子都及不上了吧!
永昌公主專注彈奏,可沒有想那麽多,她一聽到琴音就極為震驚得望向北唐瑾,她居然用簫聲模擬了琴音,而且如此自然,意境超脫,令人聞之如清風拂耳,異常舒服。
永昌公主手指一動,倏然也換成了琴音,她倒要看看這位玉容將軍的反應了!
和鳴在於兩人的配合,永昌公主這麽倏然變化,是極為不合理的,很容易奏成亂曲,將會十分繁雜,無法入耳。
北唐瑾一直觀察著永昌公主,因此對方倏然一變的時候,她的也迅速變成了琵琶聲,依舊是十分和諧,半分接轉之聲都聽不出來!
琵琶聲的節奏迅速變快,猶如珠落玉盤,聲聲鏗鏘,又輕盈流暢,猶如大地回春,萬物複蘇,欣欣向榮!一派和美景象就呈現在眾人麵前。
這時候,文昌公主終於坐不住了,她倏然站起身來,走向北唐瑾,神情有些激動。
眾人還陶醉在樂曲當中,樂音戛然而止,自然而然得就將目光轉向了奏樂之人。
他們隻見永昌公主倏然拉住北唐瑾的衣袖,昔日清冷如山穀靜蘭的麵容此時堆滿了激動得微笑,仿佛是遇到了多年未見的故人一般,極為欣喜!
“玉容,爾乃吾知己也!”永昌公主美麗的眸子中湧出了晶瑩的淚珠,幾乎要將北唐瑾的整個衣袖都要扯下來了。
眾人被這倏然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永昌公主性格孤高自詡,不輕易同人來往,昔日衛國公府的嫡長女,王傾月請求永昌公主畫墨蘭的技巧,永昌公主直截了當得拒絕,絲毫都沒有給人家任何麵子,這件事使得衛國公府很長時間成了百姓茶餘飯後議論的對象。
直到今日,隻要聽到茶樓談起衛國公府,便是衛國公嫡長女如何不堪,公主都不願意同其結交,甚至最後傳成了衛國公府的嫡長女其實是個怪物,因此公主才不願同其結交雲雲,越傳越是不堪入耳。
因此,直到今日,這位早已年滿十五歲的衛國公府嫡長女也沒能嫁出去。這件事情以後,再也沒有閨閣小姐敢同永昌公主結交,生怕被永昌公主拒絕,聲名掃地,再無人敢娶。
然而,永昌公主如此孤高的性格卻激動得拉著隻見過一次麵的玉容將軍的衣袖說她是知己,眾人如何不震驚!
北唐瑾任由永昌公主拉著自己的衣袖,卻隻是微笑,然而,事實上她已經激動不已,隻是竭力控製罷了!
眼前的這名女子可是前世陪了她整整五年的女子,她鼓勵她,幫助她,毫無回報得付出,甚至到了最重要的時候,這名女子在太子和她之間,選擇了她,她還依昔記得當年的場景。
那日,她也是這樣拉著她,隻是不是拉著衣袖,而是她的手指,她告訴她說:“阿瑾,太子是我的兄長,我們血脈相連,可是懂我心的隻有你啊!因此,我助晉王登基為帝,而你隻保全我兄長的性命吧!”
她怎麽能不感動呢?她其實多麽希望自己也能同她一般讓眼淚盈滿眼眶啊!可是她不能!
北唐瑾細細得打量著永昌公主麵容上的每一處肌膚,在心中對她說道:“永昌,我終於等到你這句話了!”她心中是這麽想的,動作卻是伸出手指,抹去永昌公主臉頰上的淚珠,道:“公主,您怎麽落淚了?”
永昌公主終於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太過激動,以至失態,她十分尷尬得笑了笑,道:“是文昌太過激動了,你莫要見怪。”
皇帝見永昌公主從一開始刁難北唐瑾到拉著著對方的衣袖激動得落淚,稱對方是知音,也十分欣悅,道:“朕恭喜永昌終於尋到知音啦!”
永昌公主拉著北唐瑾倏然跪在皇帝麵前,道:“玉容就連孩兒的變音都能精確計算,絲毫不差,那麽還有什麽不知道呢?父皇,玉容是永昌的知音,請原諒永昌宴會失態,擾了諸位雅興,改日永昌定再譜一曲,以慰今日之失!隻是此時,父皇可否應允永昌帶走玉容?”永昌公主激動得聲音發顫,有些語無倫次了!北唐瑾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手心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子。
皇帝一向寵愛永昌公主,自己的女兒總是說:“可歎此世無知音!”
今日永昌尋到知音又是他選中的女子,皇帝十分高興,道:“你既已得知音,就拉著她走吧!隻是玉容可是十年以來第一次回大都,永昌可不要耽誤了玉容同家人相聚!”
永昌公主又深深叩拜,道:“父皇,兒臣定會掌握好分寸,請父皇放心!”
鳳琰看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已經是驚呆了,怎麽會這樣?永昌公主如此驕傲,居然同從在邊關長大的女子結交,還稱知音。他甚至懷疑,永昌公主是不是神誌不清?
還在震驚的是諸臣,高興的是北唐洵,擔憂的是北唐峰。
北唐瑾和永昌公主結交,那麽想要除掉對方就更不容易了!
北唐瑾依舊任由永昌公主拉著,她看著對方猶自激動和喜悅的神色,心中哀涼。
這恐怕是驕傲的她有生以來最失態的一次,卻是因為她。
永昌,若是你知道,我從一開始就是故意的,故意讓你注意我,覺得我是太過驕傲,或許實際上不過爾爾,當你發現我的確是十分優秀,你卻依舊不服,想要同我一較高下,非要給我使絆子,讓我出醜,然而在這期間,我卻精確把握了你的變音之處,單純的你於是發現,眼前這個吹簫的人,不就是你一直尋找的知音麽?
我一步步引你入局,你步步緊隨,讓我滿意,事實上,我不過是利用你!利用你的單純,利用你的驕傲,利用你的性格弱點。
“玉容,先前的刁難請你不要放在心上,是我太過驕傲了,你能原諒我麽?”永昌公主倏然停住腳步,她發現,北唐瑾似乎並沒有答應要跟隨她來,而可能隻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公主,我並不怪你。”北唐瑾誠懇得說道,竭盡全力使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並無任何異樣。
永昌公主聞言十分高興,道:“玉容,果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你的確是我的知音!玉容,我昨日新譜出來的曲子,你一定要看看,是否有不妥之處需要修改的!”
聽著對方如此謙遜的聲音,北唐瑾道:“好。”
得到對方的應允,永昌公主緊緊攥住對方的手指,腳步如飛,絲毫沒有了往日的驕傲和孤高,以及公主的高貴步態。
她身後的婢女皆是目瞪口呆,幾乎以為自己的主子是否得了病,是否神智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