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流言二

77流言(二),重生之嫡女庶嫁,五度言情

午間,如箏用了點飯,略歇了一陣便帶著浣紗夏魚蹬車前往舅家,一進二門,便見謝氏帶著琳琅等在門口,如箏幾步上前,福身下拜,卻被謝氏一把拉到懷裏,上下打量,旁邊琳琅淚眼汪汪地看著她,聲音都有些哽咽:“我的傻妹子,那日怎就自己留在險地,倒把我……我這姐姐做的,實在也是太不夠格了!”

如箏知道自己失蹤後,舅家是找的最心焦的,除了對她親厚,想必也有自己想辦法讓琳琅先逃了命的緣故在內,當下趕緊掏出帕子幫她拭淚:“好了表姐,我這不是回來了麽,別哭了……”

謝氏含淚看著姊妹倆破涕為笑,也欣慰地笑了,將如箏迎進院內,因崔侯服了藥剛剛睡下,如箏便隨謝氏琳琅到了偏房羅漢床上坐著吃茶。

謝氏又再三打量了如箏身上並無受傷的痕跡,才笑著歎了口氣:“箏兒,舅母知道你向來是乖巧誠孝,卻不知你危難之時卻有此等沉著機變的大將之風,隻是此次太過冒險了,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可叫你舅舅和我怎麽……”

眼見舅母又要傷心落淚,如箏趕緊湊到她身邊挽住她胳膊:“舅母,快別傷心了,我這不是沒事麽?”說完又笑:“我算什麽大將之風啊,我當時都嚇暈了,不過是想著表姐逃出去能報信也好,至少能逃得性命,說來也是表姐吉人天相……”

謝氏長歎一聲:“箏兒,不管怎麽說,琳琅是你舍了自己安危救下的,舅母定要好好謝你!”

如箏正待推辭,突然想到自己來意,眯眼笑了:“好呀,舅母既然這樣想要謝我,不如就應了後日到我家給我及笄禮當正賓如何?”

謝氏聽她這麽說,馬上轉憂為喜:“這可是大好事,我怎會不應?”

如箏趕緊笑著一拍掌:“那就定下了,到時候舅母,還有舅舅,表哥表姐定要都去!”說著又想到自家舅舅的身體,臉色又一沉:“究竟還是我不孝,連累的舅舅又為我傷心……”

謝氏笑著摸摸她頭:“箏兒不必如此,你舅舅經葉先生這大半年的調理,已經好多了,這次也隻是心急之下招了點風寒,如今已然無事,後日定能去賀你的及笄之禮的!”

聽她這麽說,如箏才放心又笑了:“去歲琳琅姐姐的及笄禮我沒能道賀,還請姐姐不要記恨,一定後日要來我家啊!”

琳琅聽她這麽說,故意壞笑著:“放心,我定要去的!去給你搗亂去!”兩人又笑成一團。

正說笑間,突然聽到外麵一陣清朗笑聲:“我道今日家中為何喜氣洋洋呢,原來是小箏兒到了!”

如箏趕緊跳下地迎到門口:“大表哥。”

崔明軒看著她笑眯眯的樣子,一直懸著的心才算放下,卻也不多說,隻看著她笑,笑容中卻含了三分歉意。

如箏如何不知自家表兄的心思,當下笑著搖搖頭:“表哥,你是大丈夫,可不要學小姑娘……”她看著琳琅,斟酌著措辭,卻被琳琅一個爆栗敲在頭上:“壞箏兒,人家實心實意關心你!”

姐妹二人自在屋裏打鬧著,崔明軒笑著搖搖頭:“得了,箏兒別打了,你來的正好,我這裏有壽禮要給你……”

如箏停了手,笑到:“表哥真是未卜先知,你如何知道我要辦及笄禮了?”

崔明軒壞笑著擺擺手:“不是我未卜先知,是送禮之人未卜先知吧……”說著揚聲喚入小廝,小廝將手中一個挺大的錦盒放在床邊條案上,又行禮退下。

崔明軒這才說道:“你去看看那盒子裏是啥,看能不能猜出是誰送的?”

聽了他的話,如箏疑惑地上前打開盒子,卻見裏麵是一架精巧的桐木箏,一弦一柱都極精致華麗,輕撥之下,聲音如同鶴唳鳳鳴,端的是昆山玉碎,餘音繞梁。

如箏輕輕撫摸著箏弦,驚奇地發現那弦並非絲製,卻像是精鋼質地,正要出言稱奇,卻看到琴尾鐫刻著兩行字“欺霜笑殘雪,不語冷香凝”,正是再熟悉不過的那如寒梅般端麗挺拔的楷書。

如箏臉突然一熱:“表哥……我大略知道是何人所贈了……”她知道自己的臉現在一定很紅,不敢回身看崔明軒,便裝作還在欣賞那架箏的樣子,背身對著他這樣說到。

身後傳來崔明軒一聲悶笑,如箏剛剛正常的臉色,“唰”地又紅了,不由得暗怪崔明軒壞心,努力壓下臉上熱意才轉身,故作淡然地笑到:“表哥可有替我向子淵世兄道謝。”

崔明軒兀自笑不可抑,點頭說道:“謝了謝了,再三仔細著實謝過了!”

如箏再也繃不住,臉色一紅,跺腳嗔道:“表哥,你能正經點麽?!”

謝氏見他們打啞謎似的,隱隱卻也好似明白了一點,當下心裏一沉,沉吟到:“箏兒,這是怎麽回事,蘇家那孩子怎麽屢次送你東西,你……不是在和他兄長議親麽?”

謝氏一語點醒夢中人,如箏臉色一白,福身說到:“是的,舅母,如今家裏是在給我議親,但這門親事並不是我想要的,而且,此事和三世兄無關,他……於我來說,便是和表兄一樣的,都是愛護我的兄長……”

謝氏知道她不喜歡蘇百川,卻被家裏逼嫁的事情,當下心生憐意,忙伸手把她拉到身邊坐下:“傻孩子,舅母沒有質問你的意思,隻是……你們自心中坦蕩清白,卻要知道‘人言可畏’的道理……”

如箏點點頭,勉強笑著:“舅母,箏兒省得了,我會趁感謝國公府派人找我的因子給府內眾人贈禮的,也算是給三世兄回禮了……”

謝氏這才點點頭:“這樣也算得體,說來也是人家一片好心,難得他還記得你生辰,我們都差點忘記了呢。”

她不經意地一句話,卻讓如箏心裏一酸:他記得的又何止是自己的生辰……

過了一會兒,有丫鬟來報崔侯醒了要見如箏,如箏趕緊走到主屋拜見,崔侯又是一番細問,見如箏確實沒事才略放下心,又應了後日參加及笄禮的事,如箏見自家舅父精神不錯,果然是沒有大礙,才又高興起來。

出了武國侯府,如箏想到要給國公府上下送禮的事情,便令車夫轉上了去東市的馬車,到了東市最大的玉器鋪子華英閣,如箏令掌櫃端出鋪子裏的好玉,細細選了很久,終於在看到一個白玉梅花佩的時候眼前一亮,欣然買下。

如箏付了銀子,等著掌櫃拿錦盒包了正要走,卻見薛瑜帶著幾個點頭之交的京師貴女走了進來,如箏心裏一陣膩煩,卻也無奈扯出一個得體的笑容迎上去見了禮。

此時掌櫃送上了如箏要的東西,如箏便要和眾家小姐道別,薛瑜卻笑著搖搖頭:“如箏表姐,別著急走啊,前幾日你被擄,京中的姐妹們都十分掛念呢。”

如箏剛要出言解釋,薛瑜卻怕她否認似的急急說道:“聽說你手腕被那惡人抓傷了,現下可好了?”

她一言出口,旁邊眾家小姐們臉上紛紛露出驚訝鄙夷之色,如箏心裏一沉,奇怪她如何得知自己腕上有傷,當下卻無暇細想,隻得穩了穩心神,笑到:“表妹玩笑了,我腕間雖然確有瘀傷,卻不是被那惡賊所傷,那賊人還未來及近我身旁,便被我的恩公斬殺了,又如何能夠握到我手腕。”說著,她也不避諱,略微提起衣袖,讓眾家小姐都看到腕間的淤痕:

“這淤青,反倒是救我的尉遲小姐留下的。”她抬頭看著薛瑜,眼中故意流露出一絲恐懼神色:“那天我讓車夫駕車逃命,誰想馬匹卻受了驚,眼看便要衝下大路,我在車裏坐不穩眼看就要摔出車外,還是恩公尉遲小姐身手敏捷,跳上車轅一把拉住我,又穩住了車,我才逃得性命,但她大力之下,也在我這裏留下了這樣的傷痕。”說完,她抬頭看著眾家小姐恍然大悟的表情,又對薛瑜笑到:“不知表妹是聽何人所說,我這傷痕是惡賊留下的?”

薛瑜聽她反將自己一軍,又看看周圍小姐們略含深意的眼神,心裏一驚,不由得暗怪如嫿糊塗,居然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就讓她這樣貿然出來散布消息,若是……

想到這裏,她隻得誠惶誠恐地福下身:“表姐恕罪,小妹卻是關心則亂,道聽途說了些閑人的話,沒想到內裏竟然還有這樣的緣故在,請表姐原諒我唐突。”

如箏沉了一瞬,才笑道:“瑜兒不必如此,我知道,你也是因著擔心我,才會這樣瞎打聽,不過你也是大姑娘了,什麽叫偏聽偏信,什麽叫以訛傳訛,也該大略知道些,罷了,起來吧。”

薛瑜心裏氣苦,卻不得不蹲著聽完她的訓話,起來臉上還要現出惶恐受教的意思,如箏也不願和她多說,與幾位小姐道了別,便徑自出了華英閣。

回到馬車上,浣紗和夏魚臉色都沉沉的,如箏知道她們是在為自己難過擔心,她自己也不是不恨薛氏和如嫿卑鄙狠毒,但也慶幸薛氏無意中到幫了自己的忙,這樣似是而非的誹謗,恰恰是她逃脫國公府親事的一大助力……

相對於明顯是來自於靜園的誹謗,如箏更加在意的是,自己受傷這麽隱秘的事情,是如何被如嫿得知的?

那日更衣,隻有浣紗夏魚在側,但她相信不會是她們說的……按下心裏的疑問,如箏讓夏魚告訴車夫轉道去西市。

夏魚聽小姐要去西市,不由得喜上眉梢,她們這些小丫頭月例微薄,是買不起東市上那些貴重的首飾脂粉的,但是百姓店鋪居多的西市便不同了,她有很久沒有逛街了,此時便忍不住可憐兮兮地看著如箏。

如箏看她小狗似的目光,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好了,可憐見兒的,一會兒你和你浣紗姐姐都去逛逛,我在鋪子裏坐會兒就是了。”

一邊兒浣紗笑著斜睨了夏魚一眼:“小姐,您可別把奴婢和這眼皮子淺的小丫頭相提並論,讓她自己瘋去吧,我自陪著小姐便是了。”

夏魚知道她嘴上揶揄自己,其實是體貼自己,當下笑眯眯地搖搖浣紗的手:“好姐姐,我給你帶胭脂回來呀?”

浣紗笑著瞪了她一眼,主仆三人說說笑笑地向著西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