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孤寂與思念
第八十一章 孤寂與思念
深夜十二點，蘇逸凡終於完成了手中新單曲的創作，整理了一下草稿，便準備離開公司。
夜靜悄悄，除了保安應該不會再有什麽人呆在公司裏。
公司裏的訓練室通常都是二十四小時向著所有訓練生開放的，雖說不少人會偷偷多加練習，可是為了謹防別的訓練生學到自己的東西，通常都不怎麽會在公司的訓練室——這種其他人很容易觀察到自己訓練模式的地方練習。
訓練生之間的暗鬥一向都極為激烈，因為對於他們而言，任何一個小環節都能夠成為攸關出道與否的關鍵。
雖說聽起來很可笑很小心眼，但是蘇逸凡卻很明白，這個世界的機會永遠是有限，想要力爭上遊，就必須得付出更多，防範更多。太過天真隻會失去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為了生存、為了得到更好的生活，他不斷地改變著自己。層層的磨煉將他粗糙的棱角打磨得極為光滑，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已經習慣了那討喜的和善笑臉假麵，有時甚至認不清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了。
他並不認為這樣不好，不少的粉絲都喜歡這樣親和而又溫柔的他，不是麽？
隻是……每每想到這樣的自己，他都會格外地想念那個叫做“林萱怡”的女人。
明明是一樣的偽裝，他卻是漸漸地被染黑，而她依舊是維持著最初的雪白。她從未迷失過自己，也是個極為有野心的人，明了自己心中的目標，明確地知曉著自己所需要做的所有事。她活得如此鮮明，如此的……肆意。
靜悄悄的夜，萬寂無聲，可蘇逸凡對於林萱怡的思念卻像是決了堤的洪水一般波濤洶湧，一發不可收拾。
他不否認，他是想她了。想著她妹妹成功後狡黠的模樣，想著她每每受了欺負隱忍的模樣，想著她……對著他笑的模樣。
她那淡淡的、幾乎不可見的笑容甚至讓他刻骨地整整記了十多年，沒有一刻忘懷過。就算是出了國，在國外發展的時候，他也一直在關注著她的新聞。
過去的他還太弱小，他執拗地認為沒有能力保護她的自己，同樣也是沒有資格站在她身邊為她擋風遮雨的，可是等他足夠強大了準備回歸的時候，卻發現她已然不在了。
她的逝去，就像是一桶透心涼的冷水澆灌在了身上，將他所有的夢想給澆滅了。他的努力似乎也就這麽地不值一提了……
林萱怡，你這個狡猾的女人，又一次輕易地走了，又一次……又一次隻給我留下你的背影……
蘇逸凡搖了搖頭，似是有些自嘲，是在嘲諷著她的突然離去，還是在嘲諷著如此地懷念著她的自己……他不願再去多想。
關上了創作室的燈，他披上了黑色的風衣，鎖上了創作室的門就往外走。
“噠……噠……噠……”
蘇逸凡走在空蕩蕩的走廊裏，轉了一個彎。前排都是訓練生的練習室，黑洞洞的走廊裏卻是有著一間練習室的燈光還亮著。
明亮的暖色調燈光從門縫中鑽了出來，他微微一愣，那麽晚了，還有人在這裏練習麽？他鬼使神差地站住了腳，看著眼前的門，微微地蹙了蹙眉。
“噗通……”
顧安琪又一次摔了下去，在這裏已經練了四五個小時了，可是依舊沒什麽成效，除了摔跤還是摔跤，同手同腳的人要想跳好舞還真是不容易。她此刻萬分地感慨道。
原計劃是訓練到半夜一點。回到家兩點，之後還能洗個澡睡個覺，明天的臉色不至於太難看。可是要是照著這樣的進度，就算是一晚上不睡，說不定第二天都沒法學會。
啊！跳舞這玩意兒，真是個廢渣。她抱怨地嘟囔了一句，沒好氣地又爬了起來，準備再一次練習。
“吱呀……”她聽著門口傳來的響聲，愣了一愣，難道是練到太晚了，保安要趕她回家？
“抱歉，請再給我半小時，之後我會收拾好的。”她紅著臉低垂著頭，沒有看對方的表情。
“你在這裏練舞？”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很耳熟，她抬了抬頭，竟然發現了蘇逸凡。這蘇天王是不是沒事幹？那麽晚了還在公司晃蕩？！她的臉色有些不怎麽好看，說實話，她一直不想和這個人有什麽交集，不是說什麽其他的原因，隻是本能上的反應。
“是。”她簡潔地回答道，“這麽晚了，逸凡哥怎麽還在公司？”
“有些零碎的小事。”蘇逸凡沒有說明，隻是反過來問她，“你練什麽舞，要到那麽晚？”
_|||顧安琪的臉色突然之間變得很難看，如果有地洞的話，她想一定會立即鑽下去。她練的隻是最簡單的交誼舞的一些動作而已，可是誰能想到她會練到這麽晚……
而且最主要的是訓練後的成績……是如此差勁，如此的不堪入目。
丟臉，這對於極為要強的她而言，真的很丟臉。
如果要是再被什麽其他人看見的話……額，這真的不是個小問題。
“一點基礎功而已……”顧安琪幹幹地笑了笑，盡量不刻意地準備轉換話題，“時間不早了，我也準備得差不多了。逸凡哥呢？也是準備離開公司？”
蘇逸凡沒有回答，隻是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顧安琪是在說謊，他如果沒有聽錯的話，剛走進來時還能聽到她重重摔倒的聲音。
“那逸凡哥先走吧，我這兒還有些東西得收拾。”顧安琪極為真誠地看著蘇逸凡。她是真的希望蘇逸凡趕緊離開，該哪兒去就那兒去。她還想繼續訓練，可又不想被蘇逸凡這樣的外人看到她丟臉的醜樣。
“你一個人回家吧。”蘇逸凡風馬牛不相及地說道，顧安琪皺了皺眉，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女孩子一個人回家很危險，我送你吧。”蘇逸凡平板地說道。
“不用了，我還有一點東西需要收拾，舞還要排練一下。”她維持著笑臉，和蘇逸凡保持著一定的距離,維持著一個“後輩”所該有的羞澀表情。
“時間還早，我等你。”蘇逸凡笑著自顧自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一點也沒有理會顧安琪突然變黑的臉，或者說他並不是沒有看見，而是假裝沒有看見。
他明天並不是沒有事情做，一早就得去趕其他的通告。隻是在這個時候，他格外地不想一個人獨處，一個人回去麵對空洞洞的四麵牆，繼續回想起那段逐漸褪色的回憶，回想著那個已經逝去的人。
找個這樣的理由留下，找個人在身旁聊會天，也許並不是什麽很壞的決定，至少不至於再那麽的……孤寂……不至於再那麽地想念著那個人……
他如是地想到，在顧安琪看不到的地方微微斂了斂目。
“那就麻煩前輩了。”事到如今，就算是她再怎麽不願意，也隻能先打道回府了。顧安琪淡淡地笑了笑轉過了身，準備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你不是要排練一下舞麽？繼續練吧。”蘇逸凡笑了笑，剛毅的線條變得有些柔和，可口中的話就好像是在挑動著顧安琪的底線一般地刺著她那根快要崩潰的神經。
“不用了，今天的份已經差不多了。”顧安琪如是說道，表麵上依舊維持著尊敬前輩的標準後輩笑容。
“不驗證一下成果？”他問道。
顧安琪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總覺得……好像蘇逸凡很期待她去跳舞？她狐疑地瞄了蘇逸凡一眼，發現他正一本正經地看著自己，一副我是很關心你的“前輩”的表情。
如果她是個剛入行、心思單純的小粉絲，也許真的會被蘇逸凡給騙了，會覺得他是個很好的大前輩，很會照顧後輩。可隻不過當了那麽多年“大前輩”，用過此表情無數次的她此刻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嗬，看來你已經有所準備了。”似乎顧安琪不怎麽樂意的表情取悅了他一般，蘇逸凡並沒有深究反倒是話鋒一轉，“走吧，我送你回去。”
顧安琪點了點頭，跟上了蘇逸凡的腳步。
“逸凡哥送我到車站就行了，我自己能回家。”她依舊飾演著她的小後輩角色。
“不用了，反正順道，順路送你回家就是了。你一個女孩子半夜回家也不安全。”蘇逸凡開著車，平靜地說道。
車廂裏隻有她和蘇逸凡兩個人，車裏放著她身為林萱怡時所唱的歌，這詭異的氣氛讓顧安琪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逸凡哥，上次謝謝你送我去醫院。”她試圖打破平靜。
“順道而已，你不必太放在心上。”他簡潔地說道，專心地看著馬路上的紅路燈，似乎就是在說“不必謝他”一般。
長久的沉默，顧安琪試圖找著話題，希望氣氛不要太僵硬，太糟糕：“逸凡哥這次也要參演《刺青》吧，之後的一段日子裏還請逸凡哥多多關照。”
“你也參演了麽？好好努力吧。”他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以一個“大前輩”的口氣和“新鮮小藝人”說道。
“這首歌是萱怡姐的第三張專輯吧，逸凡哥也是萱怡姐的粉絲麽？”顧安琪狀似不經意地問出了她困惑已久的問題，臉上的表情配合著興奮地口氣做出了“我是林萱怡超級粉絲”的表情。
“算是吧。”蘇逸凡僵硬地回答道，臉色在那一瞬變得有些黯然，眉間幾不可查地蹙了一蹙。
一直注意著他表情變化的顧安琪知道自己不該繼續深究些什麽，因為很明顯地蘇逸凡不願和她這個外人再深談任何有關於“林萱怡”的話題。
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靜坐著很久，都沒有開口。蘇逸凡將車開到顧安琪家附近的小巷子裏，並沒有將她送到她家樓下。顧安琪最近還算是比較風頭浪尖的人物，樓下是否還有狗仔，他們都還無法確定。蘇逸凡自然也不會去冒那個險。
顧安琪下了車才又一次地開了口：“逸凡哥，謝謝你送我回來。”
蘇逸凡看著顧安琪一會兒，最後才說道：“跳交誼舞的時候，可以不要那麽可以。記得放鬆就好，讓對方帶動就可以了。這舞不是一個人練就能練得好的，有空的話，找個人一起練練吧。”
“……”顧安琪確定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有那一瞬僵硬了。
原來他還是看到了……
“謝謝逸凡哥指教，”她低著頭，沒有讓蘇逸凡看到她的表情，“逸凡哥慢走，再見。”
蘇逸凡很快地離開了顧安琪家附近，而顧安琪則是走了一小段回到了自己家。她有些生氣，她知道自己是被蘇逸凡給耍了。什麽“不驗證一下成果？”，這蘇逸凡根本就是準備再看她的笑話。原來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她生蘇逸凡的氣，可更生自己的悶氣。如果不是自己跳不好舞，也不至於最後會這樣。那麽丟臉的一麵……有著強烈完美癖的她一想到自己在個陌生人麵前丟了個那麽大的臉，心裏更是有些鬱鬱的。
冷風灌入了她的脖頸，她打了個哆嗦，頭腦似乎是清醒了幾分。
事情也已經發生了，蘇逸凡也已經看到了，既然無法挽回，她也不想在做些什麽無用功去想舞蹈那回事了。隻不過，不得不說的是她真的很在意蘇逸凡的另一個動作。當她一提到林萱怡的時候，蘇逸凡的表情變得很複雜。
為什麽蘇逸凡在聽到林萱怡這個名字後，臉上的表情會那麽的微妙，那麽的……懷念？
這絕不是對於陌生人該有的表情，莫非他真的認識過去的自己？顧安琪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解。
她是真的不記得自己認得什麽人叫做蘇逸凡的，從小到大，她一直對於自己的記憶力沒有過任何懷疑。可是為什麽……
她不明白，她真的是不懂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努力地去思索記憶中認識的人，可是從未記得有哪個是叫做蘇逸凡的。綜合著過去他在KTV裏隻點了她的歌，車廂裏隻放了她的曲子，種種似乎都表明著他很熟悉自己。
不是粉絲的專注，而是熟人間的，甚至是戀人間的凝視。
他到底和過去的自己有些什麽關係？為什麽回來的那麽巧合？是不是和自己的死有什麽關聯？顧安琪皺著眉頭，越發想不明白，她可不認為自己有過什麽失憶症之類的東西。
回到了家中，她思索了一夜，可對於這一切依舊是無解。
次日一早，她洗了個冷水臉，很快地準備好了自己的服裝。
她現在還是安全的，蘇逸凡不可能會知道她就是林萱怡，所以並沒有必要去思考太多，就算是想得多了，也終究隻是猜測，並不是事實，到頭來隻是一些猜想。她現在最重要的目標並不是了解自己和蘇逸凡有什麽恩怨，而是該將一切的重心放在試鏡上。
她打起了精神，精心地畫了個淡淡的妝，去了試鏡場地——“歐雅”的總公司。
試鏡會的舉辦場地是在三樓的一個比較大的禮堂裏，看樣子是請了不少的女星來做試鏡啊。顧安琪心中有了個數。
當她到時，在場已經坐了不少的女藝人，大家都坐的比較分開，散布在各個角落。顧安琪粗粗瞄了一眼，大多數都在連續著補妝或者是用鏡子檢查著自己的儀態。顧安琪能理解他們的想法，畢竟這一次的“歐雅”是化妝品品牌，是否會臨時考察一下女藝人的化妝技巧和妝容還很難說。
隻不過……她側目瞥了一眼某個角落，淡淡地笑了。這次的試鏡在他們入場的那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過多次數的補妝隻會顯得不自信，和過度地焦躁而已，這樣的藝人隻會在第一關就被刷下。化妝品類的產品，要的永遠都是自信而又美麗新新女性作為代言人。沒了自信，就算是妝容再美，也沒有那獨特的神采。
顧安琪笑了笑，低調地找了個角落裏的空位，坐了下來。看著陸陸續續進來的女星，她依舊極為平靜。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了一份時尚雜誌，她慢慢地翻閱了起來。
“顧安琪小姐，我能坐你旁邊麽？”正看得起勁，突然有個聲音cha了進來。
顧安琪抬起了頭，望著來人微微眯起了眼。高挑而又豐韻的身材配上純真的娃娃臉，看上去雖說是一點惡意都沒有，也並不怎麽讓人討厭，隻不過……這裏的空位還有好多，離其他的藝人距離也不算是很近，可她偏偏選擇了離自己很近的位置坐下。
明明是對手，可卻在試鏡前夕突然kao近。嗬嗬，這不是很反常，也很有趣麽？顧安琪看著來人，漸漸地勾起了唇角。
唐心心，沒想到你會那麽快就出招，這就已經忍不住了麽？
“這兒沒人，你坐吧。”顧安琪淡淡地笑著，就好像是沒有看穿唐心心的用以一般，平和的笑容下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波瀾，隻有一如既往的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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