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戲與現實

第六十八章 戲與現實

一秒記住,

今天的戲主要講的是溫佩君正式被聶誌鵬告知他已經和劉真真呆在了一塊兒。劉真真真心地祈求溫佩君能夠原諒自己。而聶誌鵬也希望溫佩君能夠罷手,取消婚約。來的並不是隻有那兩個人,他們還帶來了一位溫佩君絕對想不到的,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大家長。

顧安琪看著這場戲的劇本,冷冷地笑了。

“攝影準備!”林鶴群大喊道。

顧安琪坐在辦公椅上,漸漸地支起了身來,就好像是要準備打一場硬仗一般。她的雙眸靜靜地沉了下來,緩緩地吸了一口氣。

“Action!”隨著林鶴群的話音落下,顧安琪垂著目,抱著一大堆的文件,緩緩地翻閱著。

“大小姐,真真小姐和聶少爺來了。”劉媽在她身側輕聲說道,空落落的書房內,溫佩君正細心地處理著家族的事物。

“讓他們進來。”她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

“塔塔……”門口傳來成雙的腳步聲,一個好似是在護著另一個,她沒有抬頭,隻是看著手中的文件,諷刺地笑了。

“佩君……我……”劉真真猶豫地說道。

溫佩君猛地合起了手中的檔案,直視著劉真真和聶誌鵬:“有話直說,我隻給你三分鍾的時間。之後我還有其他的工作。”

“真真,你別怕她。溫佩君小姐。我這次來是為了解除我們兩家的婚約的。”聶誌鵬摟著劉真真,護著她說道。

“伯母知道麽?”她沉聲問道。

聶誌鵬有些訝異,隨即愣愣地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伯母如果同意這件事,我也不會有任何意義。”她回答得幹淨而又利落,似乎一切都是在公事公辦。

“佩君,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劉真真在一旁已是哭得梨花帶雨,頗有些楚楚可憐的感覺。依偎在聶誌鵬的懷裏的她,此刻就好像並不是在向溫佩君示弱,而是在向她挑釁一般,格外地讓人覺得刺眼。

“你該不會是想說,你不是故意的,不是有意這麽做的,想讓我諒解吧?”溫佩君冷眼看著劉真真,就好像是洞悉了她內心最陰暗的一麵一般,她冷笑道,“你不覺得這時候說這種話,有些太惡心了麽?還剩下兩分鍾,沒什麽事,就請出去吧。我不想為了蒼蠅浪費時間。”

聶誌鵬慍怒道:“溫佩君,你夠了。你說話就一定要那麽刻薄麽?真真隻是來向你道歉……”

“她來道歉,我就一定要接受麽?你當我溫佩君是什麽人了?!”溫佩君冷聲打斷道,“聶少爺,我看在伯母的份上,我尊重你。但是我也要警告你,泥人尚有三分土性,別鬧得太僵。”

溫佩君轉身對劉真真說道:“劉真真,你很有本事。你母親從我母親手裏搶走了我的父親,而你搶走了我的未婚夫。很好,你們劉家母女很有本事。三分鍾的時間到了,你們可以走了,下次記得把伯母帶來,隻要她向我開了口,我立即取消婚約。”

“佩君,你怎麽能這麽說雅心?!她好歹也是你的繼母!”

“父親……”溫佩君起了身,麵無表情地說道,“你怎麽來了?”

“真真和誌鵬的事,雅心和我說了。既然你對於誌鵬也沒什麽感情,就讓他們湊成一對不是更好?放手吧。”老人歎聲道。

這樣的畫麵……好熟悉,真的……好熟悉……

顧安琪眯著眼,回想起了一些曾被她一度封存在了深處的記憶。看著她那位“可親”、“可愛”的“父親”,她揚起了唇,綻放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那樣的溫和卻又是那樣的悲哀……

她的父親,她的爸爸,此刻正勸著她,放棄她的未婚夫,此刻正為了繼女而訓斥她這個親生的女兒。從小到大,自從母親逝世後。父親和她說話的次數絕不超過十句。她恨他,也無法原諒他,可在內心的深處卻依舊存在著小小的期待,期待著她的父親能夠對母親的死而悔恨、哀傷,對傷害過的女兒說一聲“對不起”。

她就這樣無聲地等著,等著,可十年後的今天,她等來的不是父親的“愛”,父親的歉意,而是……那一句冷冰冰的“放手”。她微眯起了雙眼,看著溫父,心中似乎一直有著一個聲音在煽動著:“看吧,那就是你的‘父親’,那就是你的‘好爸爸’”。

“嗬”她輕笑著抬起了頭,不知道是在嘲笑著自己的天真,還是對方的無情。窗簾早已被劉媽拉了開來,陽光灑在身上卻一點都感覺不到暖意,隻有著那如墜冰窖的寒意,一絲一絲地在血液中蔓延,漸漸地擴散開來,心中藏著的一個名為恨的小匣子似乎正在默默打開。

溫父的飾演者正側對著顧安琪,正好看見了她的表情。那樣的淒涼,而又那樣的痛心,她的眼中的情緒格外的複雜,似乎是有著恨意,似乎有是有著嘲諷。這悲戚的表情讓他一瞬間分不清是拍戲還是現實,忍不住地說道:“你……”

“這是母親和聶伯母訂下的,我不會毀約,直至聶伯母否認這樁訂婚之前。我都不會退步。”語氣中絲毫沒有夾帶任何情緒,隻是她那栗色的雙眸中隱藏著濃濃的悲哀,讓人看著就覺得揪心的疼。

“佩君!你怎麽就那麽不聽話呢?!就因為那是真真的東西,所以你就要霸占麽?你母親的死,和她根本沒有任何關係。她是自己跳下去的,怨不得別人,這麽多年了,你還不明白麽?!”

與人無關?怨不得別人?!這麽多年來,他就是這麽想的?!母親若不是因為他,怎麽會患上精神病?怎麽會被這麽關起來?又怎麽會……從樓上跳下來。

年少時的記憶反複地在腦海裏重演,溫佩君眯起了眼,緊緊地抓住了手中的筆杆,克製著自己最後的防線:“溫先生,對於你而言,我到底是什麽?劉真真又是什麽?”

溫父失語了半晌,隻聽得溫佩君在那兒繼續說道:“在你的心目中,劉真真才是你的女兒,而我,隻是你用來打點公司的工具吧。”

她放肆地揚起了個大大的笑容,笑容詭異而又悲傷。這話似乎是在說給溫父聽,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這是在說給自己聽。“看吧,你隻是他的工具。需要的時候用,不需要的時候就會被扔掉。”

林鶴群看著鏡頭前的顧安琪,微微一愣。鏡頭前的顧安琪隱隱有些瘋狂,激烈而又肆意,不同於過去她所飾演的隱藏得極深的溫佩君,此刻的溫佩君就像是被解開了束縛,真正地釋放了內心名為恨的“獸”。若非他是知道這是一出戲,估計他都得將這事誤會成了現實。

這,真的隻是演技?林鶴群看著顧安琪投入而又的模樣,深深地皺起了眉。

“劉真真身上流著的也是你的血,她也是你的女兒。你很久以前就已經背叛了媽媽。”她微妙地看著窗外說道,“不是麽?”

她的一席話,嚇傻了對麵站著的那幾個人。劉真真驚訝地說道:“佩君,你在說什麽?你才是溫先生的女兒啊!”

“你……混賬東西,你在胡說些什麽?”溫父底氣不足,似乎帶著幾分恐慌。

“劉真真是不是和你有血緣關係,你自己心裏應該清楚。溫、先、生。”沒有說“父親”,她再也不想用那個字眼去稱呼眼前的男人。

“你!你個不孝女!”

“沒錯,我是不孝,因為該讓我孝敬的人已經不在了。”她的表情落寞而又迷茫,沒有焦距的雙眼將視線投在遠方。

“你!你!你給我滾!我沒你這個女兒!”

“我會離開的。放心,我不會從這家中拿走一分錢,你養大我的恩情,我也已經還了。公司的一億負債已經還清了。”她決絕地說道,“從今往後,我和溫家沒有絲毫的關聯!”

一億?!溫父睜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溫佩君,就好像是今天才剛剛認識她一般。溫佩君似乎是很滿意他那驚愕而又害怕的表情一樣,冷哧了一聲。

“對了,聶伯母同意後,你直接向外宣布退婚就好,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們。”她冷冷地說道,說完大步地向外走,隻留給別人一個筆筆直的挺拔背影。

無論有多苦,都要往肚子裏咽。無論多難過,都不能流眼淚。無論多頹廢,都不能彎下背脊。她要堂堂正正地走下去,一步一個腳印,踩出自己的康莊大道。

“Cut!”林鶴群喊道,“通過!”

顧安琪隨著那個“Cut”聲,整個人一時之間還沒出戲,過了好一會兒才從角色中抽離了出來。她鞠著躬,向周圍的工作人員說了幾聲“謝謝多日來的照顧”。

今天是顧安琪的最後一場戲,也是她在《灰姑娘的守護》中最後的一天。今天拍完,她就將正式離開劇組了。照著原本的規矩,在拍完後是應該要舉辦一個小小的送行儀式的,可是鑒於現在劇組還是在趕戲的狀態。估摸是辦不了的了。

她說著幾聲感謝的話,從工作人員手中接過了鮮花,便離開了劇組。

下午,她還得準備下一出戲的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