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舞台上的演技
第六章 舞台上的演技
舞台下霎時炸開了鍋，訓練生們竊竊私語，齊齊地將視線往後轉，看著顧安琪的表情既是同情，又是憐憫，多多少少還帶著些許幸災樂禍。大家似乎都已經看到了她那蹩腳的演技一般，悉悉索索地討論了起來。
葉琳本來是不讚同歐陽承將顧安琪安插到班中來的，可又拗不過歐陽承那無賴的死纏爛打，於是隻能接受了顧安琪入班。
可讓她接受一個花瓶做她的學生，她還是萬般不願的，於是就想出了這麽一招，希望顧安琪能有些自知之明，知難而退吧。
“是。”顧安琪被點了名也不慌張，靜靜地離了席，一步步地走上了舞台。
葉琳注意到了顧安琪的腳步，步伐不快不慢，眼中噙著些許溫和的笑意，看不出半絲不安，反而隱隱有一種從容鎮定在。是她看錯了麽？葉琳幾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一個花瓶怎麽會有這樣的氣質？
顧安琪走到了舞台中央，將原本放在中央的椅凳搬了開來。回望了葉琳一眼，示意她已經準備好了。
“開始！”
顧安琪向前走了兩步，身形一頓，頭微微側轉了一個角度，長長的睫毛在燈光的投射下留下一道淡淡的圓弧陰影讓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緒，嘴角扯出了一個自嘲的苦笑，輕輕地搖了搖頭。
全場寂靜，舞台上的顧安琪身上似乎有一種魔力，讓眾人移不開視線，目光不由自主地隨她的身影而移動。
“你不懂……”聲音很輕，語氣很淡，可她話語中濃濃的惆悵無奈卻幾乎都能化為實質。
正當眾人在猜想她下一個動作時，她後退了一步，緩緩地抬起了頭，臉上漸漸揚起了一個大大咧咧的笑容。燦爛的笑容與眼中化不開的憂愁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可是卻意外地融合，有種詭異的協調感。
顧安琪又向前走了兩步，隨後深深地鞠了一躬，宣告了自己的表演結束。
短短一分鍾都不到的時間確是給眾人留下了極大的印象，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隨著顧安琪的下台，眾人才反應了過來，原來已經完結了。
如果說謝雨菲剛才所演出的是一種外放的哀，以自己為中心釋放一種“哀”的氣息，那麽顧安琪所演的就是一種內斂的哀愁，一種陽光下的哀傷。隻是一個眼神，隻是一句狀似不經意的輕言細語就將“哀”的氣氛給營造了出來。
表麵上看起來謝雨菲和她的表演各有千秋，平分秋色，可實際上葉琳的心中確是知曉這局真正的勝者。剛才的表演若是用鏡頭拍下重放，那絕對是顧安琪更為搶眼。最主要的是比起謝雨菲的表演，她的表演和觀眾的互動更深。
她抬頭時，目光也並不定格在某一個點，和台下所有的觀眾似乎都有目光交集，讓所有人都有一種顧安琪在看著他們的眼睛，在和他們對話的錯覺。
眾人都不由有些感慨，這顧安琪不是一直被稱為“花瓶”麽？這……還是同一個人麽？
全場中要說最震驚的，那就是葉琳了。
她到底是什麽人？歐陽承那怪物從哪兒挖來了這麽一個小怪物？葉琳心裏直冒冷汗。
會演戲的人她見過的可就多了，可是連燈光的效果都能照顧得到的藝人她幾乎沒見過。就連是老戲骨都不一定能做到她那種程度。她看得出，顧安琪剛開始的那個側首動作其實就是為了調整光的角度，使得光打在她的臉上有另一種特殊的陰影效果，身體的影子拉得更長，烘托出寂寞的暗色調。
之後微微向左側，退後兩步的動作不但是明確了人物的性格，顯出了人物心中有話，但是開不了口的為難，更是切換了燈光，趁著眾人的目光仍放在自己手上的時候，重新退回了燈光照射的集中點，讓色調轉為暖色調。表麵上看上去是無意，可實際上卻是經過嚴密的思索，當觀眾的目光從她的手轉換回臉上時，看到的就是如暖冬的陽光一般燦爛的笑容。
葉琳能感覺得出來，顧安琪剛開始的調整動作並不是特意，而是一種直覺本能。可這……這得在鎂光燈下訓練多久才能鍛煉出這樣的本事？這樣的人會被叫做花瓶？開什麽玩笑！
葉琳覺得自己被歐陽承給愚弄了，心中裝滿了無數個問題，現在的她就恨不得立即衝到歐陽承的辦公室裏，把那個不負責任的混蛋給抓起來拷問一番了。
“你叫顧安琪麽？我叫謝雨菲，剛才你演得好棒啊！”謝雨菲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內看不出一絲的虛偽，隻有純純的欽佩。
謝雨菲的笑容讓顧安琪有一瞬間的晃神，竟是想起她上輩子的好姐妹——蕭勝馨，她對於這樣單純的人沒有任何抵抗力。
勝馨……也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看著眼前正打量著她的謝雨菲，顧安琪緩了緩神，柔和地笑了笑：“謝謝，你演得也很棒。”
謝雨菲今年才十六歲，是被葉琳帶入“東風”的，一直以來，謝雨菲都沒多少朋友，同個演技班的練習生在葉琳的差別對待下，都不怎麽待見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個願意和她聊天的朋友，小姑娘樂得眼都笑成了彎彎的新月，小小的酒窩也越陷越深。
“顧安琪，你過來一下”葉琳在訓練室外叫了一聲。
“葉老師人很好的，你不用擔心的”謝雨菲輕聲對顧安琪說道，似乎是安慰顧安琪不要被葉琳一直以來的嚴肅外表給嚇到而害怕緊張一般。
顧安琪自是明白葉琳不會對自己怎麽樣，可看著謝雨菲關心自己的模樣，她還是不由自主地揚起了唇角，拍了拍她的手，先走了過去。
“你和什麽人學過表演？”葉琳關上了門，問道。
和什麽人學過表演？顧安琪想來想去，倒是有些迷惘，記憶中似乎自己並沒有好好地得到過什麽人的真正傳教，要硬說自己的演技是什麽人教的，也許該說是各大片場的導演和同行吧。
剛開始作為新人的時候，她也隻是個小菜鳥，當時的經濟公司還隻是一家沒什麽名氣的小公司，自己算是作為小配角進入了劇組，同時還要肩負打雜的工作。
打雜的工作並不像別人以為的那麽糟糕，雖然很辛苦，可是也讓她偷師到不少東西，比如說她的化妝技巧、比如說她的盤發手法。最重要的是她能旁觀拍戲的每一個過程，每每導演在訓演員，教戲的時候，她就偷偷在旁聆聽，努力記下，爭取下次輪到自己拍戲的時候不犯同樣的錯誤。
她不似別人那樣有大公司支撐，自己若是多兩次NG，都極有可能會被換掉。在那樣激烈的競爭環境中若是想要留下，就隻有更加努力，更加用心。別人犯的錯自己決不能重複第二回，她不斷地逼迫著自己去汲取別人失敗的經驗，化為己用。現在想來，好像自己演戲方麵的知識理論就是這麽積累起來的。
之後有了些名氣，進了大的經濟公司，大家也隻當她學過了演戲的技巧，沒有再給她安排任何演技的訓練。
“公司沒給我安排過訓練。”顧安琪如實回答。
“是麽……”葉琳看著顧安琪的表情似是沒有作假，“你剛才的表演……很不錯，細節部分都注意得很清楚，表情也做得很到位，和觀眾的目光也有交流，但是整體表現還是偏向了鏡頭感，還是沒有舞台效果。你的戲還可以再深入、更有層次感一些。演戲並不是帶動了觀眾的情緒就可以，還有更多的東西需要挖掘”
顧安琪認真地琢磨著葉琳所說的話，仔細咀嚼。不隻是帶動觀眾的情緒，不隻是代入就可以……表演的層次感……葉琳說的都是她從未聽說過的理論，可是仔細想來說得也的確很道理。她的確從未演過舞台劇，剛才的表演若是放在電影或是電視劇的拍攝還好，因為拍攝的角度等都能將剛才的表演細致化，可要真的上了舞台，可能就顯得有些單薄、看上去欠佳了。
顧安琪想明白後，抬頭望向那個看似刻板的嚴師的眼神也是更為敬佩了幾分。
“你和謝雨菲和班中的水平有一定的差距，也不能為了你們而特意去更改他們的課程進展。這樣吧，普通的演藝訓練課以後你們就別來上了，以後每周四下午到這兒來，我給你們倆製定其他的教程吧”
這是要特地為她加課，課外輔導？顧安琪頓時有些錯愕，隨後急忙恭敬地回答道：“是！葉老師，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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