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懷疑有人在跟蹤你們?”
三村有枝子黑眼圈濃重,一副飽受失眠困擾模樣:“對,從那個地方回來後,我總感覺有一道視線在暗中觀察著我和麻衣子。無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有被人注視的感覺,我家在20層,我檢查過家裏沒有監視器之類的東西,而且那道視線似乎是從窗戶外來的。”
鈴木園子聽得毛骨悚然:“你是說有人在窗外偷窺你們?”
毛利蘭聞言也在擔心學妹:“聽起來很危險,你們要不要來我家住一段時間。”
三村有枝子搖了搖頭:“不能打草驚蛇,小蘭學姐,我想拜托毛利先生暗中調查這件事。學校裏與你們聯係是我唯一的機會了,那人似乎不會跟著進學校。”
她的情緒還算鎮定,毛利蘭沒有堅持,而是反複強調一定要小心謹慎,有什麽問題馬上報警。
回家後,她將此事告訴給父親毛利小五郎,毛利偵探十分重視這起案子,信誓旦旦地說要抓住這個尾隨花季少女的癡漢變態。
結果出乎眾人所料。
“毛利先生等等,這是久田桑!”
這顯然是認識的人,毛利小五郎泄力,將手從對方大動脈處拿開,他不爽地喊:“喂喂,女孩子怎麽能隨身帶這麽危險的東西呢?”
久田奈緒放下抵在男人咽喉處的匕首,活動了一下發麻的手關節:“你們在幹嘛?這位大叔又是誰?”
為什麽她一進咖啡店就開始攻擊她?
三村有枝子感激著這個幫她聯係伊地知先生的人,完全沒有懷疑對方:“這是名偵探毛利小五郎,他在幫我抓捕跟蹤狂,非常抱歉打擾到你。”
久田奈緒不可思議地問:“哈?不是他在跟蹤你嗎?”
兩撥人麵麵相覷,這其中顯然誤會重重。
眾人落座波洛咖啡店,打算交換彼此的信息以解開誤會。
由三村有枝子領頭,簡單概述自己的近期遭遇,她拜托毛利先生幫忙,隨後好奇地問:“……事情就是這樣的,久田桑,你為什麽說是毛利先生跟蹤我呢?”
“……”
久田奈緒不想說話,她總不能說自己就是那個飄在你家20樓窗外默默關注你的癡漢變態。
第一次執行這種沒有明確指示的任務,久田奈緒一頭霧水,在家入硝子的建議下沒有兀然出現在三村姐妹麵前,而是在米花町附近租住酒店。
她看著三村姐妹倆重返學校,有枝子換到一家咖啡店打工,麻衣子每天在學校開開心心的,沒有後遺症,看起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然後她捕捉到一個鬼鬼祟祟的八字胡男人。
現在破案了,八字胡男人即毛利先生在調查跟蹤狂。
久田奈緒:小醜竟是我自己。
“三村小姐,請問你現在有時間嗎?”久田奈緒選擇直接攤牌,“有些問題我需要私下向你詢問。”
其他人禮貌地回避,臨走前毛利小五郎還嚷嚷著他名偵探才沒有抓錯人。
久田奈緒簡單潤色了一下話語,沒有直接說你妹妹可能被人做了人體實驗,而是拐著彎問麻衣子的接觸範圍。
“你說妹妹出車禍後接觸的人嗎?”三村有枝子想了想回答道,“除了鄰居外,接觸最多的是醫生護士,我每一周都有帶麻衣子去複查。”
三村有枝子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後來麻衣子情況越來越不好,醫生說可能妹妹對此有抵觸心理,他們也無能為力,父母留下的錢財也不允許我們再周周看病,就改為一個月去一次。”
所有有可能是醫院幹的嗎?
再貼身保護也調查不出什麽,久田奈緒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寫給三村有枝子,表示有什麽事情都可聯絡她。
“關於咒靈的事情盡量不要和無關人員講。有什麽問題記得聯係我,隨叫隨到。”久田奈緒再三叮囑道,她問了最後一個疑問,“你妹妹複查的那家醫院是?”
“東京金井綜合醫院。”
這是一個熟悉的名字,久田奈緒就是在那碰見幸村精市的。
她恍惚地想自己有多久沒有與男友見麵了?三天?五天?一周?
她專注於自己的任務,連和幸村精市的聊天都變少了。
這樣可不行,就算是異地戀也不能阻擋戀愛少女的熱情,久田奈緒思量一番,決定這兩天還是先約個會吧!
傳統的約會流程:吃飯、看電影。
久田奈緒是個行動派,她迅速地邀約對方出來玩,那頭幸村精市一口應下。
【奈緒:要一起去看電影嗎?】
【精市:好,你想看什麽片子?】
情侶之間觀看電影能增進感情,碰撞出**的火花。久田奈緒選了一部甜蜜蜜的純愛電影,據網友說氛圍音樂都很不錯。
幸村精市露出詫異的表情:“確定是這部影片嗎?”
“當然,”久田奈緒細數影片推薦語,“這部片子準備衝擊最佳攝影獎,還是影院熱推前三,聽起來很有看點。”
幸村精市委婉地提醒:“這個導演風格的片子大多比較含蓄。”
久田奈緒信誓旦旦道:“我可是女孩子,肯定沒問題!”
但是她實在高估了自己的文藝細胞,充滿懷舊氣息的昏黃色調、舒緩的鋼琴樂。軟榻的座椅、溫度稍低的空調,昏暗的光線,空氣中彌漫著爆米花的焦糖味。
綜上所述,這是一個適合睡覺的好地方。
幸村精市對於這類黏糊糊的情愛電影不感興趣,不可否認女性導演刻畫的故事更加細膩,明快柔和的光影使得整部影片有一種朦朧夢幻感,他抱著欣賞藝術的角度觀看電影。
突然,肩膀一重,少女靠著椅子睡著了,頭歪在他的胳膊上,胸前微微起伏。
幸村精市側過頭,黑暗中他完全看不清久田奈緒的臉,隻有模模糊糊的姿勢,腦袋歪著,臉貼著他的手臂,脖子卡在座椅扶手上,他能感受到頭發掃在胳膊有點癢。
-這樣的姿勢睡覺不會落枕嗎?
幸村精市放輕動作,小心翼翼地讓久田奈緒身體的重量壓在自己身上,同時調整姿勢,好讓她靠得舒服些。
少女撇了撇嘴,發出軟綿綿的悶哼,值得慶幸的是沒有醒來。
電影發展到一個小**,男女主因為誤會而分居兩地,女主背對男主默默垂淚。
-他的手臂真的很癢。
空調風吹著冷氣,久田奈緒的發尾一上一下地抖動,幸村精市忍了忍,還是將她的頭發撥開。
電影裏誤會解除,男女主再重逢,在紫色薰衣草花海中,男主真情剖白心意,宣誓自己的摯愛。
-空調溫度挺低的,她會不會冷?
幸村精市維持著右半邊身體不動的姿勢,拉開拉鏈,將包裏的外套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披在久田奈緒身上。
-胳膊也麻了。
幸村精市不止一次體會過喪失身體控製權的滋味,他曾經被病痛折磨:身體麻痹全無知覺 ,不能打網球,連走路都會突然倒下。
他在無數個日夜為此感到恐懼絕望,並將此融進自己的網球裏,他的網球招式滅五感被譽為毀滅希望的網球。
但這次不一樣,幸村精市側過臉,左手手指在半空描摹著印象中久田奈緒的五官——緊閉著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微張的嘴。少女發出細小的呼呼聲,他想起鄰居奶奶養的貓。
一場電影結束,燈光亮起,觀眾陸續離場,幸村精市推了推女友,聲音輕柔:“奈緒,醒醒,要離開了。”
咻——
異變突生,淩厲的風刃貼著幸村精市的臉劃過,一縷鳶紫色頭發徐徐落下。
?!
久田奈緒睜開眼睛,迷蒙的神情在看見幸村精市後迅速清醒過來,她眨了眨眼,下意識伸手接住那縷掉落的碎發。
SOS!
救命!
瞧瞧她幹了什麽好事!
她居然把男朋友的頭發削掉一截!
久田奈緒迅速地將那縷約三厘米長的碎發藏在身後,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幸村君,這部電影不愧是熱榜前三,真精彩呢!”
幸村精市表情空白了一瞬,聽到久田奈緒討好的語氣,平靜無波地說:“是嗎?我還擔心奈緒醬太無聊,竟然不知道原來可以閉著眼睛觀看電影。”
他微笑補充:“女生都很喜歡純愛片哦,下次約會我們再看這類片子吧。”
不——她覺得很無聊,但她不敢說。
而且還真有閉著眼睛看電影的,例如她的老師六眼五條悟。
久田奈緒心虛地將那捋頭發塞進褲袋,扔是舍不得扔的,肯定要拿回去好好收藏。當務之急是怎麽解釋,是個正常人都會懷疑的吧!
幸村精市:“剛才……”
久田奈緒握住幸村精市的手,從下往上按摩:“幸村君,坐了那麽久累了吧,讓我給你按一按緩一緩。”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抓著他胳膊不放,跟個生怕被拋棄的小狗似的。幸村精市歎了一口氣,心想自己原本也不打算責備她。
好奇之餘有些心疼,到底是怎麽樣的環境下成長才使久田奈緒的第一反應是攻擊別人。
她生活在危險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