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觀眾
兩個小時後,沈晚春結束訓練。
張國榮抱著她的外套,靠著椅子懶懶的坐著,眼睛直直的看她。
“不玩嗎?”
“嗯,剛剛唱歌回來,順便看看你。”
沈晚春點頭,“我活蹦亂跳挺好的。”
“那就好,走吧。”
“嗯。”
淩晨時分坐了兩個小時的張國榮表示送她回家,沈晚春沒有拒絕,也不再說不用送。
長輩有車耶。
張國榮問,“你白天都不在家?”
沈晚春簡單說了一下日程,他聽了沉默半天,從旁邊提出小袋子,“老師傅的跌打藥,每日都要做才供得上需求,藥效超級好。”
“謝謝,我一定用!”沈晚春沒想到他這麽體貼,她鄭重接過承諾道。
“還是不要用最好。”
繞著遠路跑很久的路,開車一會兒就到了。剛好讓沈晚春回去睡了個回籠覺,醒來後補寫一張卷子,再溫習書本。
想要事業和學業一起兼顧,時間就顯得捉襟見肘。如果成績不理想,她後麵可能還要熬夜補習。
沈晚春在出發前想著,動身去練舞。
芭蕾老師不知道是不是被通知,過來就塞她一張門票,讓她實地考察學習。
好吧,也挺好的。
襯衫紮牛仔褲,是沈晚春十分擅長和百搭的穿著。靠著身材比例,她在大街上能奪得目光,在著裝得體來看芭蕾表演的觀眾中更是醒目。她穿過一眾西裝和裙子,拿出內部門票。
工作人員不太滿意的臉色一變,很工作態度的說明座位位置。
旁邊已經有一位先生等候,看到沈晚春的時候矜持點頭。
沈晚春笑了一下,落座時側頭又看他一眼。前不久看張國榮的雜誌時,對於港星也有了一點了解。人不一定記住,但這張臉她好像見過。
還是和張國榮一起。
朋友嗎?
沈晚春出神的想,旁座先生突然問,“你好,請問是柏尼絲介紹你來的嗎?”
柏尼絲·布朗,她的芭蕾老師。
“是的。”
旁座先生長得文質彬彬,淺笑的時候優雅得體又舒服,“你好,我叫陳百強,是柏尼絲的朋友。最近常聽她說最讓她驕傲的學生來了,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我也很高興認識你,不然都不知道我有這麽高的評價。”
對於不會從事芭蕾舞事業的學生,柏尼絲最初認識的時候總想把她拐走。數次無果之後,她不再提起但對她摔打全身的傷很有不滿。按她的話說,這是在不停的破壞美感,遲早有一天會變成扯線木偶。
對於老師的毒舌,沈晚春聽多了都不介意,還會在中間聽出對她的愛惜自我理解。這麽直接的誇讚,除了最開始她再也沒聽到了。
陳百強大概也了解這位朋友的脾氣,“我也很驚訝,所以我們可以交流一下心得。”
“芭蕾?”
“音樂。”
身材高挑而精壯撐起的西裝,這讓陳百強雖然笑著,卻帶著某種不可忽略的荷爾蒙。但從坐下的大腿肌等,那並不是練習芭蕾舞的身材,他擺了一下手,“我聽說你這次比賽的編曲想要融合東方因素,也許可以給一點幫助?”
“謝謝,其實我在雜誌上看到過你。”
陳百強笑了笑,“我昨天也看了你的比賽記錄。”
看表演的時候,場裏都很安靜,對於舞蹈最大的認可就是結束後的鼓掌。陳百強並沒有客套話,結束之後真的在旁邊咖啡廳坐下,和沈晚春一起聊了起來。他的交流並沒有任何的強製和評價,更沒有多餘的聊天,隻是在表達自己對音樂和剛才表演的意見和想法,走的時候也格外瀟灑。
沈晚春趕緊問他的電話,陳百強寫給她,“我過幾天去美國,到時候把那邊的電話號碼給你。”
“謝謝你,我今天收獲很多。”
“我很榮幸,比賽加油。”
“再見。”
“再見。”
沈晚春特意回去找柏尼絲感謝,這位高挑的棕發美女白她一眼,“我隻是不希望別人以為我的學生很差。”
“當然不,我覺得金牌在和我招手了。”
“嗬。”
柏尼絲冷嗬一聲,下巴微揚顯得幾分得意。
沈晚春把今天的收獲記住,下午學完語言課又急忙想著編曲。她在本子上刪刪改改,看著時間不早了才睡下。
平常的訓練,有一個人坐在旁邊。
第二天了。
沈晚春訓練後他還坐在那裏,她開玩笑道,“如果你是五六歲的孩子,我肯定把你拐到隊裏。”
張國榮眨眨眼,冰場上燈光明亮,兩眼水汪汪的彎,“那真是可惜了。”
“你真喜歡?”
“不啊。”
張國榮又打哈欠,沈晚春說話利落果決,他也不想全是恭維的假話,“我覺得你滑冰的時候,在發光。”
“謝謝,很高的誇讚。”
“你跳起來的時候,我心情會澎湃。而你摔倒時,我覺得很痛應該要結束了,但你又馬上站起來。”張國榮低低說著,溫柔的語氣充滿欽佩和欣賞,更甚至有向往。
沈晚春的十七歲裏,有大半生都在為舞台和比賽奮力。她很明白天賦和努力的重要性,也看到很多人失意和迷茫的瞬間。運動後需要休息,她做著簡單拉伸道,“其實我練舞的時候,比現在還風光。”
“嗯?”
“我六歲就被台裏看中,連我爸媽的所有人,都覺得我要當一個名利雙收的舞蹈藝術家。所以我十二歲高齡轉去花滑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不看好我。我媽怕我後悔,還用工資等等差異來說服我。”
沈晚春伸展著手臂,“可是比起在舞台上,我更喜歡在冰上跳舞。落冰的重力和摔倒的疼痛都隻是過程,就像玫瑰不被修剪也很好看。這是我的夢想,在藝術世界裏站在最大的舞台上,跳給全世界的人看。”
“而且我還在成功的路上,已經有人為我驕傲了。”
張國榮呢喃,“所以,都不重要?”
“憑什麽?隻會張嘴議論的人在仰望的時候被我的刺紮到,這跟我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