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計敗被擒
第八十四章 計敗被擒
一聲清脆的聲音,楚君莫手裏的劍被彈了出去,子夜酷酷地站在他麵前,眼底無波,嘴角微微上翹,略帶不屑地道:“我忘記說了,他是我的顧主,你殺了他我找誰收錢去?”要死也得等他把錢收了才行!
落羽塵蒼白的臉微微浮上一笑,低歎了一聲,道:“其實我很期待這一劍剌下去!”
楚君莫陰沉沉地盯著他們,心裏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一種不能掌控全局的無力感滑上心頭。
“徒兒,你錯了,就算你跟著她去了,也未必找得到她魂魄所在位置!”曆經滄桑的聲音帶著通徹心緋的力量傳來,一個年齡看起來過百,身如枯樹的老和尚突然出現在眾人麵前,身上隻穿了一件破爛的僧衣,仙風道骨。
“空寂師叔!”弘光大師起身合什行禮,語氣恭敬無比。
“空寂大師有禮!”天璣老人也起身行禮,眼裏卻閃過一抹光。
“徒兒參見師父!”落羽塵趕忙起身,臉上有著受教,心裏卻鬆了一口氣,他不這樣做,師父就個不問世事的人恐怕還不出來呢!
宮絕殤瞪大了眼,同楚君莫一樣吃驚地看著落羽塵,隻不過他的表情更為誇張一點,這個武林中神一般存在的佛門高人竟然是落羽塵的師父?這消息太震憾了!
子夜眼裏也閃過一抹驚訝,隻不過他無表情慣了,僅僅吃驚了一下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眼光略向了無生息的白墨衣時輕閃了一下,這個女人每次見麵都讓他驚訝一次,魂魄離體?這種離奇的事竟然會發生?還是發生在她身上,真是讓他越來越好奇了!
“不過,我說,若是再不救他,隻怕到時他也回不來了?”天璣老人用嘴呶了呶白墨衣身邊躺著的玉無痕,心裏卻罵,這老和不尚還真是存得住氣,難不成他真等到人家一把火把這破寺院燒了他才出來?
啊?還沒死?宮絕殤本就張開的嘴現在張得更大了,眼光瞥向楚君莫好像在說:你丫的那一劍也太差了吧?連個人都殺不死,還出來混什麽?不可否認,他也很想玉無痕死,如果不是經他的手他肯樂於旁觀,如果是死在他手上,他會超有成就感!
楚君莫的眼光也有點不可置信的盯著麵無血色,身上的血流了一大灘的玉無痕,眉頭不由皺起,他自信自己那一劍可是剌中要害了。
落羽塵剛要開口,門口呼呼地落下一堆人,流月流風流雨都趕到了,不,應該說是都出現了,齊刷刷地跪在地上,看著地上的自家主子,心神俱裂,剛才主子暗示他們不要出現,自已卻受這一劍,他們都不知道主子心裏在想什麽?
“請大師救救我家主子!”三人齊聲道,眼淚卻飆了出來,誰說男兒有淚不輕流,隻是未到傷心處!主子給了他們第二次生命,又傳他們武功,在他們心裏,主子是他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也是他們拚死保護的人!可是就在剛才,他們眼睜睜看著主子受傷卻不能出現,心裏的痛就像刀絞一般,如果可以,他們願代主子受上那一劍!
突然現身的空寂大師,白胡垂胸,轉頭看著一眼玉無痕,目光如炬,似是一眼就可以震懾人心,讓人生畏而不敢對視。喧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走到玉無痕身側盤腿而坐,手法如閃地彈了一顆藥丸進他的嘴裏,拉過他的另一隻手,(玉無痕的另一支手還握著白墨衣的手呢!)內力渡去,很快,玉無痕身上的傷口不再流血,自傷口處發出一陣清香。
“手筆不錯,把佛門聖藥拿出來了!”天璣老人撫著自己的胡子感歎道,一顆提著的心略略放下。
而這在這時,外麵楚君莫的人和流風等人打了起來,刀劍起不絕於耳,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室內的眾人,子夜抱著劍站在門口,冷冷盯著楚君莫,那感覺就像是盯死屍一般,無一絲溫度!
宮絕殤突然回過神,玉無痕死不了,他似乎又像鬆了口氣般,對著門口的子夜道:“破殺手,本太子出一百萬買他的命!”眼神卻是淩厲地看著楚君莫,若不是他受傷在身,真想親手了結了他!
“一百萬?”子夜挑眉,冷聲道:“在我另一個任務沒結束前,我不考慮別的任務,而且,錢太少,堂堂一個王爺才值區區一百萬嗎?”當他是三流殺手啊!
“黃金!”宮絕殤沒好氣地道,想他一國太子,出門從來都是用黃金砸人的,這死殺手竟然還嫌少?
黃金?這個價錢很誘人,他可以考慮,子夜撫著下巴沉思著。
楚君莫陰戾地掃了一眼屋內的眾人,沒有拿劍的左手突然揚起,發了一個別人看不懂的手勢,哼,想要他的命,休想!
身後的黑衣人中忽然有一人朝天放出一枚信號,尖銳的聲音剌耳極了,半空中爆出一團火光。
落羽塵的眼倏地亮了,對著空寂鞠了一躬,清冽的聲音帶著一抹狠殺道:“師父,請恕徒兒今日大開殺戒了!”等了半天,就是等的這一時刻,說完,不待空寂出聲,兩步跨到門口,揚聲道:“雲知,動手,記得,一個也不能放過!”
楚君莫的眼不由眯了起來,他怎麽覺得自己好像掉入了一個專門為他挖的陷阱裏了?要知道,他剛剛放的信號,調來的可是皇室自古從不外漏的秘衛,比之前帶來的侍衛更為厲害,專門保護每一代的帝王,總數也隻有五千人而已。今日出宮皇兄特地將這支秘衛調了三千人給他,就是防止萬無一失!
他失誤了嗎?不錯,他確實是低估了玉無痕和落羽塵的能力,之前,陪著他小打小鬧的就是要讓他放輕戒心,為的就是引出這幾千秘衛。
朝廷的兵不足為俱,除掉這支深藏不露的皇室秘密武器,就等於斷了楚君灝一支有力的臂膀,兩個相看不順,心底有著少少的惺惺相惜,同時又是情敵的男人在這一件事上卻是一致的意見相同,心照不宣地互相配合著。
在楚君灝一有動作之時,便撒下了這網等著魚兒上勾,別人知道利用他們弱勢之時下手,可坐以待斃也從來不是他們的作風!
隻不過唯一的漏算就是這七星鎖魂陣,想到這裏落羽塵眼裏崩出淩厲無情的寒光,對子夜道:“再加一百萬兩黃金!”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雲知他們根本不是楚君莫的對手,一向磊落的他不介意買凶殺人!反正凡事都有例外的時候,此時,他很想楚君莫死!
“主子?”剛放了信號彈的雲知正盯著天上未散的那朵煙雲,聽到落羽塵的話不免有此受傷,主子為什麽不讓他們動手呢?
“三天之內,落家所有的生意停止一切動行!”落羽塵無視他不滿的眼光,冷冷吩咐,絲毫不覺得自己這一命令會帶來什麽後果。
宮絕殤的嘴巴不由抽了抽了,抽得很厲害,落家的生意全部停止?天哪,那楚國得多出來多少有拿著錢買不到東西的百姓?路在又得多出多少餓死的人?這男人,還真狠!看來他以為真不能得罪他!
妖嬈的眉又挑了挑,撫著猶在作痛的胸口,樂了,看來不止他一個人趁著這個機會下手,隻是不知道等下玉無痕醒了會是什麽樣的反擊?他有些期待了!
“主子,那我們發往邊關的軍費糧響?”雲知皺眉了。
“收回!”落羽塵想都不想地道,忽地看著昏迷的玉無痕,又道:“如果離太子願意接收,就找人把那東西拉回去吧!”打仗是吧?他很樂意看著楚國滅亡,敢動他的人,後果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你敢?”楚君莫皺眉看著那個淡然風姿的男人,他竟然敢當著他的麵那送往邊關的糧響大大方方地送給另一個國家,他落雲山莊真目中無人的很!
“三王爺好像忘了,落雲山莊地處三國交界,那裏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換而言之,他落雲山莊就是一個獨特別立的小國,卻又是任何一個國家都不能小瞧無視的家族。他可以偏幫一國,也可以維和三國。
落雲山莊地處中樞之地,百年來獨存於世,那裏三國都想爭,卻都不敢爭!因為那是一個神秘的家族,擁有著完全不失一個強大力量的地方。百年前就曾有帝王想收複它,卻是無疾而終。牽一發而動全身的道理他們懂,那麽一個重要的地方,他想要,我也想要!既然我得不到,那你們也別想得到!如此以來,就坐看落雲山莊發展起來,時至今日,成了三國不敢小瞧的富裕之地。
讓三國帝王慶幸的是,落雲山莊隻是經商,對朝廷的上供也從來不少,所以這種古怪的相處和平一直延承到今日。
在那個地理位置易守難攻的地方,沒有一個帝王願意消耗幾十萬的軍隊去搶一個三國都眼紅的地方,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例子多了!
“別忘了那些東西你落雲山莊可是同官府簽了字,畫了印的!”他敢收回,他才不管什麽和平協議,那片無主的地區他早就想收回了。
“那又如何,押送糧響的可是官兵,難道中途就不能出點意外嗎?”落羽塵的聲音很淡,卻讓楚君莫如寒冰覆身一般,一種無力感帶著絕望還有絲驚亂從心底傳來,嗬,他和皇兄還是低估了這個人!
“是,主子,屬下立刻去辦!”雲知響亮地應了一聲,風一般地傳命去了,外麵真正的打鬥才剛開始,他手癢極了!
“哼,好,今日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楚君莫抬起了劍,對著落羽塵,看著的他的眼都恨不能把他撕成千萬片,上位者最討厭的就是威脅,而他,今天辦到了,那麽楚國將再無落雲山莊的立腳之地!
“那在下就陪王爺過幾招吧!”子夜緩緩鬆開環抱著的手,麵無表情的臉冷酷無情,隻要主顧出的價錢夠多,他不介意今天殺一個王爺!
沒有再說話,一紫一黑飛快速地對上,兩人的身影都是極快,隻是眨眼功夫便對上幾十招,子夜少有敵手,打著打著興趣就來了,招招狠厲,飛沙走石,邊上的人根本看不清兩人招式。
落羽塵回過頭走到白墨衣身邊坐下,對著坐在一旁的空寂大師:“師父,衣衣她?”
他本來想去追回她的魂魄,卻不想師父根本不同意。
“徒兒,你可知七星鎖魂陣可以鎖天下任何一個人的魂魄,卻隻對一人無效?”空寂鬆垮的眼皮微微抬起,望著自己唯一一個入室弟子,心中歎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癡也,孽也!
“何人?”落羽塵心中一緊,急忙追問。
宮絕殤也趕緊湊了過來,生怕少聽一個字,這什麽陣啊魂魄啥的他可是一概不懂。
“帝王星君!”天璣老人先空寂一步道出,這也是他剛才沒有阻止楚君莫剌玉無痕的那一劍,從那小子一開始聽到七星鎖魂陣時眼裏閃爍的光,他就知道他懂!就算他不借楚君莫的手,也會親自動手的!
落羽塵後退一步,嗬,帝王星!帝王星!他不能,所以師父阻止了他,這不是就是說他玉無痕是帝王星嗎?
“徒兒,天機即定,何必強求?”空寂不忍道。
忽地,落羽塵揚起眉,眼裏閃過一道莫測高深的光,輕輕道:“我很期待他接下來所遇見的,隻希望他能把真正的衣衣帶回來!”
空寂通透的眼眸裏閃過一抹光,看來這個徒弟是知道了些什麽,也許,這天機……
“喂,他可以去,我也可以去啊!”宮絕殤極頂聰明,隻從他們幾句話裏便清楚地知道了事情的原由,心裏一陣氣惱,感情剛才就是他一個人真的等死,其他人都在騙人哪?什麽帝王星?他還是離國太子呢,不也是帝王星嗎?
“宮施主是可以去,可是玉施主的動作比你們都快!看!”弘光大師指了指玉無痕和白墨衣一直交握的手,不知何時兩人的手腕上綁著一根紅線,將兩人拴在一起,而他們手中相握的正是那塊水靈玉。
落羽塵的眼光落上上麵,不由沉了沉,心裏漫上苦澀,怪不得他如此沉得住氣,寧願受那一劍都不躲,原來他在一開始聽到七星鎖魂陣就作好了打算!
不過,玉無痕,希望你帶回來的人不要讓我失望才好!也希望你認清你心裏的她到底是以前的衣衣,還是現在的衣衣?你真的是因為得血鳳得天下才想擁有她的嗎?
“阿彌陀佛,命中注定,徒兒,強求無果!”空寂不禁又勸道,自已的這個徒弟就是太執著了。
“師父,既然她都能來這裏,有些東西不一定是天意就能決定的!”今天他輸在了帝王星上,慢了玉無痕一步,可是他卻早他一步入了她的眼,哪怕隻是一點點,至少他在她眼裏不是無一點地位的。
玉無痕輸就輸在他太過孤傲,不懂人心,一個強勢慣了的人,他怎麽會懂如何去溫暖嗬護一個曆經幾度生死的女人的心呢!他要的是天下,那女人要的是平靜淡泊的生活,他們終不能走到一起去的!
落羽塵看著白墨衣昏睡沉靜的臉,眸光含情,動作輕柔的執起她的手,放在臉上輕輕貼著,低低道:“如果你聽到我的話,就一定要記得回來,記得還有無傷等著你!”
“噢,對了,小家夥被楚君莫抓去了!”宮絕殤跳起道,剛起身就一個趔趄,“滋”他忘了他受傷也不輕了。
“想從這裏把人帶走不是那麽容易的!”落羽塵沒有回頭,撥開散在白墨衣臉上的發絲,淡淡道。
嘎,這家夥又有了防備?那他就放心了,宮絕殤閃了一下眼,低頭坐下,極沒形像地歪在一邊。
“師父,她到底要多久才醒?”落羽塵開口訊問。
“十二個時辰如果不醒,被七星鎖魂陣困住自會魂飛魄散!”竟然有人能施展這種邪門之術,直是大在他們意料之外。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找到施展此術的人!”不過這個更難。天璣老人皺著眉道,不說他們根本不知此人在哪,就算知道,此人也不是那麽容易抓到的!
所以,他們現在唯一希望就是玉無痕能帶回她!
過了不久,外麵的打鬥停了,至少是這個小院內的打鬥停了,楚君莫帶來的侍衛雖然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對上流風等人,還是差了一點,地上烏鴉鴉地躺了一地屍體。
連楚君莫都被人製住了穴道,本來子夜是想一劍取他性命的,卻被流風阻止了。本來他收了別人的錢,自當為別人辦事,在他心裏還有一點點很小很小的私心,突然很討厭這個冷血無情的王爺,很想他死,所以他就破例沒有一劍解決他,答應了流風幾個的要求,早殺晚殺一樣。
流風流雨互看了一眼,加上同樣氣憤難平的流月,三人一臉狠厲地看著一動不能動的楚君莫,雖然人不是他們製住的,但是他們已經拜托了殺手子夜給他們點報仇的機會,再還人給他,隨他怎麽殺!就這麽一劍殺死他,太便宜他了!
“先從哪裏下手?”流風被罰了三個月的跑堂,心裏正窩著火呢,好不容易有個任務,又這麽憋屈,不發泄發泄,他難受!
流雨抬了抬右手的劍,道:“對一個經常用劍的人最大的痛苦是什麽?”眼光不安好意地盯著楚君莫的右手,地上躺著的是他經常用的那柄寶劍,此時正和它主人一樣黯淡無光。
楚君莫微微震了一下,緊閉著唇不說話,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輸了,他沒什麽好說的!就是可惜了那三千秘衛。
“廢話!還用說嗎?”流月動作飛快地揮出一劍,楚君莫的右手無力地垂下,手腕上鮮血直流,寬大的紫衣錦袖迅速染紅,血液順著骨節分明,修長如玉的手指流下,一滴一滴落入地上,轉眼間便隱入泥土,那滴答滴答的聲音在這寂靜無聲的院中清晰可聞。
手腕上的痛傳來,楚君莫沒有動,臉上不顯一絲痛意,悲苦的眼光卻一直盯著那個了無聲息的人兒,痛意漫延,身上的痛突然讓他覺得有一絲輕鬆,有一種贖罪之感。如果不是他的出現,此時她應該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了吧,用那種讓他心痛哀涼的冷漠對他?用她那含著不屑地眼光看著他?
左肩的琵琶骨被一劍剌穿,楚君莫忽然笑了,冷硬的臉上有著一抹柔意,沉沉的目光定在她身上,他就要死了,那就讓他多看她一眼吧!
“如果你真覺得對不起她,就說出是誰在背後動的手腳?”落羽塵感覺到他沉痛的目光,從裏麵看出一絲愧疚之意,冷冷出口問道。
楚君莫沒有說話,隻是望著白墨衣,眼光複雜,流雨製止了其他兩人的動作,停下還想在他身上穿上幾個洞的動作,等著他的下文。
心中痛澀更濃,輕輕地異常艱難地搖了搖頭,道:“如果你們相信我,讓我把她帶走吧,現在也隻有那個人能救她!”他說的那個人自然指的是施法之人。
“要你帶走?我們的腦子又不是被驢踢了!”宮絕殤不屑地諷刺道,被他帶走,妹妹活命的機率為零,別以為他不知道楚君灝打得什麽主意。
既然不信他,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楚君莫慢慢閉上眼,腦海裏卻全是那人的臉,如今她的一切都是他一手導致,如果……如果他沒對皇兄說她就是異星降世,也許皇兄就不會這麽對她了,得不到就毀了!
就算就算她醒了,皇兄也不會放過她,抓白無傷不就是為了控製她嗎?隻是他有句話想問她,白無傷到底是誰的兒子?真的是他的嗎?新婚那一晚他喝多了,做了什麽他並不知道,醒來時雪帕上的那一抹嫣紅他卻記得!也是在那晚後他再未碰她,也未踏進她院子一步!
以無傷的出生時間算,她應該就是在那一晚懷的。而且以她的性子,她應該不會騙他,否則她不會口口聲聲說他枉為人父!這一刻他信了!原來他竟然還沒有母後看得通透,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比他了解她!
天空中突然飄起蒙蒙細雨,秋風秋意秋雨涼,如絲般的細雨打在他臉上,點點明亮的雨珠順著那冷硬的線條成絲滑落,順著那刀斧雕刻般完美的下巴滴下,青絲墨發隨著雨水貼在臉上,紫衣無光,蕭瑟落寞,眼裏眸光暮靄沉沉,肩膀上的流出的血染暗了整件衣袍,腳下的血跡越漫越大。
流風三人對看了一眼,這種悲愴蕭然的楚君莫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手裏的劍抬了抬又放下了,他們的折磨他根本不看在眼裏,就是連哼一聲都無,不得不說,他是條硬漢!可惜就是站錯了位置。
外麵的廝殺沒停,弘光大師和空寂兩人早已離開,兩位佛門高僧的臉上有著無力阻止這場血腥的悲憫,給眾人留下了一個沉重的背影!
落羽塵鬆開一直握著白墨衣的手,來到楚君莫身邊,對同樣歪斜著站在身邊的離太子道;“太子殿下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嘖嘖,被人挑了手筋還麵不改色,本太子佩服啊!”嘴上說著佩服,眼裏的寒光卻不減反增,上下打量著一身是血的楚君莫,細密的雨落在他白如陶瓷的臉上,額間的那顆紅痣妖豔奪目,身上散發著強烈的殺意,紅袖輕甩,鳳血劍橫在了楚君莫的脖子上,邪肆的聲音輕輕剌骨寒涼,輕輕道:“本太子向來有仇報仇,血債血償,雖然不是我勝你,但是本太子不介意,想必你也不介意死在本太子劍下吧?”
殺了他那麽多人,抓了他父王,如今妹妹生死不明,離國和楚國早在楚君灝動手之際就已不能和平共存,死他一個王爺,他還擔得起這個責任!
紅光閃動,鳳血劍帶著泣血的光朝楚君莫的脖子揮去。
“等等,手下留情!”同樣妖媚的聲音帶著急切,風動桃花香,落雨離人淚,匆匆忙忙趕來的楚君離一手握上了宮絕殤的鳳血劍,停在了離楚君莫脖子隻有兩寸之處。
鳳血銳利,削鐵如泥,很快,血自楚君離好像的手中滑落,和地上楚君莫的血染在了一處。
“我能和他說兩句嗎?”沉痛的目光望著楚君莫,妖媚的臉上悲沉愴然,緩緩道:“三哥,她是無辜的!”
“四弟,你不該回來!”楚君莫沒有睜眼,他知道是楚君離來了,但是他卻不想看他的目光,曾幾何時,四弟對她的感情早已入心?他一向灑脫,逍遙江湖,真不該回來!
短短的一句話拒絕了楚君離的再問,冷硬的唇緊抿著,並不打算再說什麽了!如今,他隻求速死!
楚君離慢慢鬆開口,往日妖孽媚豔的桃花臉痛苦無奈,不羈發絲滑在胸前,眸光深深地看了一眼靜靜躺著的白墨衣,對落羽塵點點頭道:“我去皇宮找人!”
秋風動,微雨揚,紅衣翩飛,桃花情殤。
宮絕殤收回劍,挑著眉不屑地對楚君莫道;“好,本太子就看在四王爺的麵上,再留你活幾個時辰!”如果他帶不來人,那就別怪他無情,如果他帶來了人,他還是一樣無情,誰讓這該死的楚君莫犯了他的底線呢!
忽地,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先後趕來,白的是雲知,停在了落羽塵身邊,黑衣的是天下第一樓的人,站到了流風三人身前。
幾乎是異口同聲地道:“無傷少爺被人劫走了!”
“什麽?”宮絕殤立刻瞪著落羽塵道:“你不是說想從這裏把人帶走不可能嗎?”原來是說大話啊!
楚君莫的身體微微一震,臉上閃過一抹吃驚,同時睜開眼睛望著來人,冷眉深皺!皇兄不可能多此一舉,難道還有另一股力量?
“可知是何人幹的?”
“活口全無,全是一劍封喉!”雲知回道。
“那紅菱紅綃呢?”畢竟同門一場,流雨急忙訊問。
“不見人影!”
“這下麻煩了,不是你,不是你,也不是你,更不是我,那會是誰?”宮絕殤手指著楚君莫,移到玉無痕那裏,又指著落羽塵,最後指著自己,卻不是很擔憂地道。
劫持的人沒有當場殺了無傷和那兩個小丫頭,不管是友是故,至少他們性命現在無憂,定是有所求!
“把這裏清理幹淨,那些人一個不留!”落羽塵眼望著寺外,指得自然是楚君莫後來的三千秘衛,冷冷道,“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尋找無傷少爺的下落!”
“是,屬下遵命!”雲知領命而去。
流風三人商量了一下,剩下流雨一人在此守候,流風和流月協助落雲山莊的人一同對敵,能和皇家秘衛對上,這機會可不多,尤其是一次性出動了大半數量,肥肉啊!練手的絕好靶子!
落羽塵心情很沉重,是誰竟然在三方人馬下劫走了白無傷?抬眼看著那個沉睡的人兒,心口一陣鈍痛,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她身邊,眼光落在她和玉無痕交握的手上,心中的痛意漫延,從心底湧向四肢,琉璃般的瞳眸裏隻有蒼白的苦色,疲倦的身體再也撐不住地緊挨著她倒下,握著她的手卻一緊再緊,他怕他一閉眼,她就永遠地離他而去!
他怕他睜開眼時,就再也看不到她含嗔帶怒的目光,羞意紅潤如海棠盛豔的臉。
衣衣,快點醒來!你一直睡著,你可知道看不到你的眼,聽不到你清冷的話語,我的心一直都是空空的,我都不知道該幹嘛?天地蒼茫,我要到哪裏追尋你的腳步?
衣衣,無傷不見了,你快醒來,醒來後我們一起去找他!
以後,我陪著你,千山暮雪,海角天涯,踏遊紅塵,過你想過的日子!
你醒來吧!醒來了,我就牽著你的手,再也不分開,風雨同路!
如玉的眼角有著一滴可疑的晶瑩,深情地吻著她纖細無骨沁心冰涼的手,心裏的恐慌越來越大,茫茫人海,他碰到了她,為他的生命帶來了一片生機,他不想,不想他剛剛看到春天,便迎來漫天寒霜。
如果,如果你十二個時辰不醒,我將追隨你而去!碧落黃泉,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