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幕
0.
“加茂澄夏”是什麽樣的人?(劃掉)
“加茂澄夏”的前輩是什麽樣的人?
1.
坐在層層堆砌著的華服當中的少女溫柔地抬眼,看著梳妝鏡中比洋娃娃還要精致的少女。
身邊替她梳著頭的侍女讚歎不已。為這比金線還燦爛柔順的長發,為這比月華還皎潔瑩潤的肌膚。
[但是她很快就不會能夠繼續開口了。]
【為什麽?】
你沒有關閉通訊,它居然也真的不厭其煩地在旁邊點評著一樁樁繁瑣至極的項目,【她梳的頭還挺好看的,而且她不是在誇你嗎?】
因為誇錯地方了啊。
你原本是想靠著這個通訊分出點心思,但是忽然又覺得好像也沒多大必要,於是把它給關了。
你朝著替你梳完頭、還在誇你的侍女露出一個笑容,然後聽著後者完成使命後被叫去換來的下一個進門者。
不愧是大家族,就連手指甲都有專門的護理師。
你的指尖染上灼紅,不知道是什麽顏料的豔豔一片煞是好看——“和您的眼睛很是相稱呢。”
“我也覺得,”你朝麵前的人點點頭,很順利地看見她眼底流露出的驚喜,“和【赤血】很配。”
有這個功夫用【赤血操術】不比它來得更精細嗎?
【那你為什麽要說這句話?】
[哦,因為我喜歡我眼睛的顏色。]
你聽著這個侍女在門外歡天喜地地領了賞,淡淡地站起了身。
2.
[況且能夠不靠自己動手就完成的工作,不是更好嗎?]
華麗的和服實在累贅,尤其在這種亭台樓閣交錯的庭院當中。不過那不是你要考慮的事情,自然會有侍女幫你照料衣擺。
[可以的話,真希望她們幫我直接把社交和招呼也代勞了啊。]
【不,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你清醒一點。】
[我當然知道。]你跨上最後一級台階,[誰讓這是演員的基本素養呢。]
金發的少女以鮮明生動的樣貌映入場上眾人的眼簾,帶著矜傲隨侍女的介紹不卑不亢地向每一位重要的人物恰到好處地露出得體的笑容。
場麵和諧融洽得挑不出任何錯處,她是最符合命題人標準的答卷。
“加茂家的繼承人,不錯啊。”
3.
係統看著少女在一眾各異的表情中言笑晏晏,舉盞致辭莫不得體。
【我一直以為你不擅長社交。】
[必要社交和無效社交,]你糾正了它的話語,轉而對它的想法表示了肯定,[我的確不擅長無效社交。]
[幸好,這裏的人都很好,沒有為難我的意思。]
它看著你對麵那群顯然都算得上“長輩”的氣勢高昂的人,實在也看不出他們究竟有哪裏能夠給人“很好”的印象。
然而你的表現卻又仿佛證實著你說的都是事實——的確沒有出現令人不忍直視的車禍現場。
[所以才說我是個完美的演員啊。]
4.
係統不得不承認你是對的。
但那也不過是它早就得到的資料而已。相信也不為過。
正如它所早就知道的“有缺陷的人”這一條。它想你一定是缺陷在了性格上。
然而那些交錯的觥籌間,談笑風生著的金發少女眉眼繾綣而昳麗,仿佛一切都存在於她的掌握之中。
讓它恍恍惚惚複現出了上次被勾動一角的問題。
驟然得到力量的人,憑借什麽舉重若輕呢?
除非她原本就與之相配。
“加茂澄夏”……原本是什麽人?
5.
“我是加茂澄夏。”你肯定了麵前人的疑問,笑眯眯地開口,“有什麽事嗎?”
站在你麵前的雖然不是什麽繼承人,但也好歹是禪院家家主的嫡子。
“我知道哦。”
這麽想想,目前還存在一夫多妻製果然是封建家族的特權呢。
等等,你好像發現了什麽華點。
[這麽說起來,作為加茂家繼承人的我,是不是能實行一妻多夫製?]
【你的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啊???】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的係統才回神,聽到的就是這樣的想法。它瞬間把沒有答案的事物拋到了一旁:【而且你確定會有人願意跟你結婚?】
並不是說加茂澄夏有任何一點條件不好,而是它覺得加茂澄夏能看得上的對象不會是無名之人。
但是配得上她的人,想的真的不會是先幹掉她嗎?
想起劇本中有過的【十種影法術】和【六眼】同歸於盡的曆史,係統毫不懷疑出色的【赤血操術】能夠成為其中的任何一方……這樣一來,“送入愛情的墳墓”可真是名副其實了啊。
它被自己的想象驚得毛骨悚然。
“還是算了,”你不無遺憾地蹲下身來,同麵前小大人模樣的孩童惋惜地道,“雖然你長得很好看,但是我還是更喜歡會喜歡我的人呢。”
雖然從他的外表上看已經能看得出未來的樣貌不會差,但是你想了想,覺得在這裏婚姻也是個高危場所。
特別是對於選定了開場條件的你來說。
“啊?”那張名副其實的巴掌臉上閃過錯愕,“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能被我看上你是你的榮幸吧??”
看,這不就是嗎。
“正麵情感為0及以下”——看來是連“愛是最扭曲的詛咒”之類的空子也不會留下呢。
幸好你本來也就沒往這方麵想過類似的解決方案。
“女人就應該乖乖服從命令才是!”
“欸,真的嗎?”你不怎麽走心地露出了些許驚訝的神情。雖然小孩子未必會比大人好應付,但你覺得對於你麵前的這個來說這樣就足夠了。
你的語氣變得輕柔,
“但是抱歉,如果你不是繼承人的話,就不值得我這麽做呢。”
看著他的臉上的表情從以為你會服軟的得意轉變為充滿難以置信的錯愕。
金發的少女溫溫柔柔地說出了最離經叛道的話語,當然是不會給掌權者們聽見的內容:
“還是說,你要入贅到加茂家來嗎?”
6.
“隻不過是小孩子的玩笑話而已。”你對事情的處理表示了理解,畢竟這到你這裏不過是個通知而已。
雖然不怎麽好看的鬧劇的主人公是禦三家其二的小輩們,但是隻要是玩笑就行了。
至於鬧劇究竟是怎樣的,當然是留給願意費心的人解讀。
“禪院家的人沒有入贅的先例?……總不會是覺得到加茂家來委屈了吧……”
推門離去的少女無意地低呢,像是碰巧生發的感慨。
你當然是無心的,也隻能是無心的。
誰讓你是加茂家的繼承人呢?
不能畏縮,不能小家子氣;善於運用資源,善於思考——
這隻不過是一點小小的思考而已。
7.
【那個,我可以問問,你的那個前輩……是什麽人嗎?】
“為什麽忽然問這個問題?”
它其實是想問你原本究竟是什麽人的,但你一係列的操作讓它覺得問了大概也不一定能得到它所能理解的答案,
從你經常掛在嘴邊的人入手,或許能有什麽意外發現。而且它覺得你所描述的那個形象……它似乎在哪裏聽說過。
“可以哦。”
雖然它沒有回答你的問題,不過你本來也就不在意它的回答。
你隻是對於它終於想起來這一事實——卻這麽坦率地問出口而略為寬慰。
“太宰。”少女婉轉的嗓音中含著笑意,像是在吟詠一首短暫的詩篇。
“太宰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