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pisode 2 哪裏不對
女孩沒有注意到中原中也的目光，她正專心的與耳機另一頭的人通話。
電話裏時不時漏出幾句“有難度”“缺少關鍵資料”這樣充滿疑點的詞句。
敵對組織派來的棋子？還是來探求情報的奸細？
特意繞開了港口走民航通道，難道是官方派來的人？
一時間，中原中也的大腦中閃過無數猜測，但又都一一否定。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中原中也決定保持沉默，繼續觀察。
空姐很快巡視到了他們身邊，少女關閉通話後，微微皺眉露出了苦惱的神情。
“唔……有點難辦啊。”
紅發少女自言自語的說道，她握在手裏的筆尖在記事本上點了點，隨手翻過一頁，思索著落筆。
中原中也坐在她的右手邊，恰好正對的位置。
攤開的筆記本甚至沒有任何遮掩，赭發少年隻需要微微偏轉視線，就能將上麵的信息盡收眼底。
娟秀的字跡隨著書寫，斷斷續續在紙上浮現。
少女低著頭寫得很認真，渾然不知，有一雙鈷藍色的瞳眸跟著看了過來，視線隱蔽地落在她的筆尖，眼裏不見喜怒。
“衝突是破壞組織交易的最好手段，首先，需要一個足夠誘人的切入點——”
紅發少女一邊說著，一邊在紙頁上寫下“原因”兩個字，順手在旁邊標了個星號塗黑。
想要破壞他們的交易？
赭發準幹部微眯起雙眼，他的右臂支起撐著頭，濃密的睫毛垂下做出休憩的假象，壓低的帽簷遮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危險冷光。
他想起了不久之前，那條青花魚代表港·黑與東京犬金組達成的合作。
據紅葉大姐所說，即使是那條青鯖，在交涉時也意外花了不少功夫，但隻要地下線路走通，Port Mafia之後的資金鏈就會輕鬆很多。
果然是看準這一點，而被吸引來的老鼠嗎？
在這裏碰到，他可真是——意外的好運啊。
中原中也無聲地咧開嘴，異能力鎖定毫無警惕心可言的少女。
赭發少年鈷藍的眸子越發銳利，但隱而不發，就像天空盤旋的夜梟，隻等著獵物吐露完情報，失去利用價值後，再出手一擊斃命。
“唔，選什麽切入點比較好呢？”
尚且不知死期將近的紅發少女抬起手，食指關節輕輕抵著雙唇。
“金錢？暗線？”
少女輕聲呢喃著方案，又不滿意地搖頭否決。
其中幾個寫在記事本上的關鍵詞，甚至讓暗中觀察的中原中也臉色微變，可還沒等他細想，就被鉛筆劃去，列入廢案。
太危險了，這個少女，必須盡快處理掉她。
中原中也冷眼看著兀自構思著如何侵蝕港·黑的少女，眼底的冰冷幾乎結成霜。
然而即便如此，赭發準幹部依然耐心地等待著，他維持表麵無害的偽裝，沒有讓心底的殺意泄露分毫。
“有了！我想到了——！”
就在中原中也心中對女孩的戒備即將到達峰值時，紅發少女突然兩眼一亮。
她像是終於想到什麽好主意一樣，輕輕一合掌，臉上綻放出漂亮的笑容，祖母綠的瞳眸因為興奮而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如果是這個的話，絕對沒有問題！”
大概是想起了身邊還有一個“休憩”的乘客，自言自語的紅發少女忽得壓低了聲音，她側過頭，小心地看向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緩緩收緊了放在身側的手掌。
從少女的視角來看，赭發少年的呼吸平穩，頭頂的帽簷下壓，就好像真的陷入沉睡一樣。
然而實際上，那雙隱藏在帽簷陰影裏的雙眼，卻至始至終都一眨不眨地緊盯著少女移動的筆尖，眼神冷肅。
在確信對方沒有被自己的吵醒後，少女就迫不及待地重新提筆，將絕妙的主意寫了下來。
【破壞目標交易的原因】——
紅發少女揚著嘴唇，微笑地一字一句寫到，
“因為目標有很多漁船。”
少女寫到這裏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
“由於太窮要吃不起生魚片，組織決定搶走他們的漁船，出海捕魚。”
“恩，利益動人，生活所迫，催人淚下，完美。”
紅發少女低頭看著自己的提要，滿意地點了點頭。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
什麽東西？
漁船？生魚片？
話說回來，Port Mafia裏有漁船這種東西嗎？
赭發準幹部表情出現了一瞬的空白，總覺有哪裏不對。
不……不能大意，這絕對是這家夥迷惑他人心智的手段，裏頭肯定暗藏了類似暗語的玄機！
中原中也沉下眼，強忍著抽搐的嘴角，繼續往下看。
與此同時，紅發少女似乎靈感迸發，筆下的計劃越發流暢。
“恩，組織出道的第一件大事確定好了，接下來是主要人物登場，既然是黑手黨的話，果然首先該是首領——Port Mafia的首領，是什麽形象比較好呢？”
常規的設定實在是太普通了，這裏必須要更具有衝擊力一點，必殺感一點——
來了！這是打算對首領下手嗎！
中原中也精神一震，目光爍爍地盯著筆尖。
少女在接連用線劃掉了諸如“心狠手辣”“沒有感情”“疑似AI成精”之類的詞匯後，
她於某位準幹部虎視眈眈地注視下，莊嚴地寫下了一行字——
“Port Mafia首領，一個喜歡玩芭比娃娃，童心未泯的中年廢、額，中年男人。”
中原中也：……？？
小少年，你的頭頂是不是有許多小問號？
大概是為了更加直觀，少女還提筆在文字旁邊畫了黑發中分的Q版大叔小人。
想了想還煞有介事的在小人的頭頂額外加了一定帽子。
“恩，表麵上看，首領是位頭發茂密的成功人士，其實帽子底下是禿頭噠！”
“——真是新穎又充滿必殺感的設定啊。”
紅發少女雙臂環胸，發出了充滿自豪的歎息。
新穎個鬼啊！！！
赭發少年想要大聲吐槽，但考慮到現下的處境，他又硬生生地把到嘴邊的咆哮咽回了肚子裏。
然而強忍的結果就是，中原中也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發出一連串震天響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咳！！”
咳嗽的動靜果不其然，引來了紅發少女的目光。
少女放下筆，關切地看向身旁這個瘦弱的赭發少年，
“那個少年，你還好嗎？”
中原中也窘迫地擺手想要說沒事，但嗓子裏的異狀卻讓他憋紅了臉，也吐不出一個字。
最後，還是少女抬手喚來了空姐。
恰巧，這時正好有一位乘務員在距離他們兩個身位的位置。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紅發少女舉手大聲喊道。
那位乘務員背影微微一頓，像是才聽到一般，迅速走到兩人座位旁：“請問需要什麽幫助？”
一分鍾後，一杯溫熱的牛奶塞到了赭發少年的手裏。
“出門要多加好好照顧自己啊，少年。”
紅發少女看著中原中也語重心長地說道。
看對方臉色有點發青，少女又順手要了條小毛毯，蓋在了中原中也身上。
手捧熱牛奶，肩蓋小毛毯的中原中也：“……”
神啊，帶他走吧。
中原準幹部，雙目放空，生無可戀。
見旁邊的赭發少年恢複了精神（？），紅發少女稍稍放下心來，再仔細看了眼對方平和的臉色後，就低頭繼續手上的計劃表。
記事本被翻到新的一頁。
“首領之後，就輪到重要的幹部了吧。”
要定多少人呢？
少女思考片刻後，決定從現實生活取材。
“按照一般規律，幻之五人一定存在第六人，所以組織對外宣稱五大幹部，實則有第六位！很合理嘛，很好，幹部人數，六人。”
紅發少女讚同地寫下，完美忽略了一旁某個赭發少年奇怪的表情。
到了這一步，中原少年已經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是不是哪裏出錯了。
但是對方又準確地說出了港口黑手黨擁有五大幹部，這種業內人才知道的情報。
額，雖然有點出入，但果然還是有點可疑。
剛經曆過一場社死的中原準幹部當即重整旗鼓，艱難地朝著少女的筆記看去。
反正已經暴露了，這次中原中也索性也懶得掩飾，正大光明地盯著對方的筆記看。
咳……沒錯，這也算是另一種策略。
中原中也鎮定地告訴自己。
不愧是港·黑有名的勞模，無懼社死的壓力，為組織鞠躬盡瘁，真是令人欽佩！
好在紅發少女似乎已經習慣了他人的視線，旁若無人地繼續自己的思考。
“唔，第一個幹部要用什麽設定呢？”
少女轉了轉筆，想到一個好點子，
“不如就定友人搭檔組合好了！還可以順便解決另外一個幹部的人設，完美！”
搭檔……組合……
中原中也眼角一抽，突然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