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奇異的世界

頭痛,劇烈的頭痛,意識在天旋地轉,仿佛掉進了攪拌機裏麵,別說思考發生了什麽,就連“我是誰”都想不起來了。

“司明同學,司明同學,司明同學……”

耳邊傳來焦急的呼喚聲,一股溫熱的氣息在體內流淌,腦袋裏的劇痛漸漸平複下,意識重新控製身體,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名身穿白色束腰褙襖的青年女子映入眼簾,她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謝天謝地,你可算是醒過來了,剛剛你的心跳都停了,嚇得我也沒了心跳。”

“這是哪?我怎麽了?”

少年一臉迷茫的表情,開口問道。

“你也太膽大了,居然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內功是能隨便練的嗎?小學課本裏都寫得清清楚楚了,內功之事,性命攸關,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隨便亂練是會出人命的!”

青年女子下意識地開口批評,複又想起對方剛蘇醒過來,於是語氣又軟了下來,安慰道:“你無法修煉內功,這份痛苦老師能夠體會,但你不能自暴自棄亂搞一通啊,一門內功的創造是需要幾十年、幾百年的總結歸納,不是隨隨便便一個想法就能成功的。”

接著,她轉過頭,對站在身後的幾名男生嗬斥道:“你們難道也沒讀過小學醫學?居然強行將真氣輸入別人的身體,這要是鬧出了人命,你們就是凶手,一個也跑不了!”

一名男生委屈道:“我們本來也不答應的,是司明同學非要……”

“唔?”

青年女子發出一聲不滿的鼻音,嚇得那名男生立即閉上嘴巴,噤若寒蟬。

“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司明同學你要吸取這次的教訓,別再做這種危險的事情,就當是老師求你了!”

少年腦子裏仍是一片漿糊,昏昏沉沉的,仿佛有兩個人在激烈爭吵,他下意識地應聲道:“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錯了。”

“嗯,你以後有什麽煩惱,盡管來找老師商量,別再一個人瞎想,這世上也不是非要練內功才能出人頭地。你的身體已經無恙,今天就在這裏好好休息,下午的課不用上了,老師替你請假。”

青年女子說完後,帶著那幾名男生離開了醫務室。

“這是怎麽一回事?我記得自己是被車撞嘶——”

少年試圖回想昏迷前的畫麵,頓覺頭疼欲裂,兩個不同人生的記憶相互衝擊,兩種截然不同的人格相互融合,那種感覺就像是把板藍根和啤酒強行混在一起,腦仁都要沸騰了,痛得他在**翻來覆去地滾。

也不知躺了多久,意識總算平靜下來,盡管大腦仍是昏昏沉沉,可好歹能夠思考,身體也恢複了行動力。

“看來是趕上穿越潮流了,記得剛才那女人提過‘內功’二字,我是穿越到古代的武俠位麵了嗎?”

少年從**挺起身來,看了一眼身上的穿著,立刻否定了方才的猜測,這一身校服雖然古色古香,一些細節處透著古典的氣息,但毫無疑問是現代服裝的款式。

然後,他注意到別在胸前的拇指大的校牌,上麵寫著這具身體的名字。

“司明……看來,以後就得叫這個名字了。”

倘若是古代社會,隨便改下名字倒也沒什麽,可現代社會政府管理嚴格,一旦跟記錄的名字對不上,絕對會引來猜疑,因此不管前世叫什麽,此世隻能是叫司明了。

“天快黑了,先回家吧,記得家是在……明鬼孤兒院,原來這具身體是個孤兒,也好,倒是省了不少麻煩。”

司明從**下來,站起身的刹那,又感一陣頭暈目眩,勉強穩住身子,不小心碰倒了放在床頭的一瓶礦泉水,顯然靈魂尚未完全融合肉身,記憶尚在緩慢接收當中。

“之前應該沒有這瓶水,唔,好像是有一名女生過來探望過我,是誰呢?想不起來,算了,明天再說吧。”

司明拖著身子向外走去,意識有些恍惚,外界的一切在他眼中都顯得分外不真實,仿佛隔著一個屏幕,雖然能看清畫麵,卻無法觸及。

當他走出校門,來到街道時,終於確定自己的確是生活在現代社會,周遭的公共設施水平大約跟前世剛改革開放的年代相近,但人民的生活水平要高出一些,比如他就看到有汽車在街道上行駛,盡管數量並不多。

不過,當他在路上走了一段時間後,心中的疑雲卻是越來越濃厚。

“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世界啊?”

司明看到一名女司機因為停歪了車子,於是下車後用雙手將車尾抬起來,放進停車位中,雖然表現得有些吃力,可的的確確是獨自完成的。

他看到一輛雙層的公交車到站後,不少乘客直接從上層的窗戶翻身而下,穩穩落地,其中還包括一名年過花甲,提著菜籃子的大媽,身手矯健得足以讓那些雜技演員掩麵羞愧。

他還看到兩名工作人員拿著一條橫幅來到街道的兩邊,沒有借用梯子,身子一縱,雙腳踩著路燈杆蹭蹭往上爬,一口氣躍上六米高度,將橫幅掛上後溜了下來。

許許多多超出常理的事情在麵前發生,每一件拿到司明的前世都足以引起全國網民熱議,可在這裏卻是人人習以為常的平凡小事,根本不多看一眼,司明隻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遭到了嚴重的衝擊。

如果此時有人跳出來告訴他,這裏的人都是葫蘆娃的後代,他絕對不會有絲毫吃驚,頂多疑惑葫蘆娃的老婆是小蝴蝶還是青蛇精。

憑著本能的記憶,司明渾渾噩噩地來到一座帶院子的建築前,大門旁的牆壁上寫著幾個大字——“明鬼孤兒院”。

明鬼,墨家的十大主要思想之一,意指辨明鬼神,跟恐怖驚悚沒什麽關係。

司明從口袋裏掏出鑰匙,解鎖後推門而入,剛踏入房間,就聽見一名女子的咆哮。

“去他娘的!婚姻局的人都瞎了眼嗎?姑奶奶花容月貌,風韻猶啊呸!風華絕代,居然給我挑了這麽個挫男來相親,人很聰明?從十平米的**醒來的是豪門子弟,從十萬平米的**醒來的隻能是流浪漢,他聰明得都快絕頂了!

下次你們再給我匹配這種象征社**暗麵的寫實派繪畫臉,我一定會投訴你們玩忽職守、玉毀櫝中!聽不懂後一個成語的,趕緊用第六版墨科辭典砸一下比注水豬肉還要虛的腦袋吧你們這群文盲!”

司明向裏屋走去,就看見一名風姿綽約的女人氣呼呼地將話筒砸回原位,她用的是舊式的電話機,有著圓形的撥號盤,每按一個數字需要撥動轉盤一圈,話筒看起來像大型煙杆,不用的時候就壓在機器上,如同天平。

女子轉頭看見司明,絲毫沒在意自己方才的失態,隨口道:“你回來了,怎麽一臉‘身子被掏空’的模樣,難道路上被女流氓拖進小巷子裏榨幹了汁?”

她臉色一變:“我最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你這張臉這麽俊,偏生沒啥反抗能力,這不是引人犯罪嗎?”語氣中頗有幾分懊悔,似在痛惜自己怎麽沒有趁早下手。

司明有氣無力的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心道說出這種話的你才是女流氓吧。

殘留在身體中的記憶被觸發,眼前這個女人名叫姚碧蓮,是這座明鬼孤兒院的管理者,今年二十五歲。

按照本國政府的規定,公民二十五歲還沒有找到對象的,必須每周參加一次當地婚姻局組織的相親會或者聯誼會,而婚姻局也有義務和責任給所有大齡未婚青年匹配合適的對象。

之所以有這樣的規定,是因為在這個世界,真氣是基礎能源,而提供真氣的隻有人,故而人口就成了國家戰略資源,如何提升人口數量,止住下滑的生育率,是每一屆政府都必須優先考慮的重要問題。

二十五歲以後還沒有固定對象的,每超過一年,提高百分之一的個人征收稅率,三十歲以後沒有生子的,按照同樣的規定提高稅率,並剝脫社會福利,包括五險一金等等。

本國國策的指導理論是墨家思想,故而還較為寬容,換成儒家政府,適齡男女不結婚,將予以一定數額的罰款,超過三十歲還沒結婚,直接向父母問罪,因為“養不教,父之過”。

兵家更嚴厲,公民超過二十八歲還沒有結婚的,直接剝奪人身自由,送入單身集中營,進行全封閉式管理,男女混住,直到在裏麵找到了中意的對象,才會被釋放出來。

回憶起這些常識後,司明忍不住感慨:這個世界簡直是單身狗的地獄啊!

不過他轉念一想,某種意義上這裏也算是單身狗的天堂,非要扯地獄的話,也應該是單身主義者的地獄。

“對了,你今年十四歲了吧。”姚碧蓮忽然想起道,“也就是說,再過四年你就到法定結婚年齡,那時候我剛好二十九歲,還沒到三十……如果四年後姑奶奶還沒對象,就嫁給你好了,看在你這張漂亮的臉蛋上,我可以包養你哦,保你下輩子衣食無憂。嗯,就這樣定下了,記住平時多多保養,別長殘了,要不然我可是會退貨的。”

她拍了一下手,一副老娘真是天才的表情。

定你個鬼啊,趕緊去把地上的節操撿起來吧!

司明強忍住吐槽的欲望,他還沒有完全吸收記憶,不知道身體的前主人會是什麽反應,隻能借口身體很累,回到自己的房間,趴在**,再一次昏昏沉沉的睡去。

金烏落,月兔升。

隨著靈魂的融合,司明的身體越來越熱,體內的血液漸漸躁動起來,新陳代謝的速度不斷加快,他的臉上浮現痛苦的表情,全身大汗淋漓,潛藏在血脈深處的神秘力量被催發,在他的眉心顯現出一個象征“悟”的道種文字,複又隱沒消失。

夜,愈加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