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已年十二月二十日

癸已年十二月二十日

今天“張善人”真的來看我!我也有好沒見他,大概有一年多吧!他還是紅光滿麵,五十多歲了,保養得臉上皺紋不多,伸出的和象女人一樣白白胖胖的,仍然是一付高高在上的樣子,滿麵的威嚴。

他直佛堂,我正一本正經地作著每日的功課,一邊念經,一邊敲木魚。他進來,我也沒停,裝作全身貫注沒見到他的樣子。管家連忙搬來一張椅子,他坐下,對我說:“金蓮,停一下,我有話給你說!”

我裝出一付才見到他的樣子,忙施禮,說:“老爺,我這裏隻有白水,還是涼的,沒有你要喝的龍井、碧螺春。”

“張善人”轉過臉對管家說:“金蓮跟著我女兒,也略知琴棋書畫酒茶之美,送把好壺,再送點上好的茶葉,讓她也喝茶,別喝涼水,帶發修行也不是不準喝茶。”管家點頭哈腰說:“是!是!下午我就去辦!”

“張善人”轉過且對我說:“金蓮!我算一下,你到我們家快十年了吧!”“八年了!”“我和夫人,小姐對你一向不錯吧!”“是的!”“你替我女兒當替身,吃齋念佛,辛苦你了,以後有什麽要求,告訴管家,我以後會經常來看你的。”然後一■嘴,管家就從隨身帶的一個口袋裏拿出一件很漂亮的棉襖,是上好的綿緞,大紅底上本色的花,非常耀眼,管家還討好地說:“摸摸,這是老爺讓人做的,裏麵是絲棉,不是棉花,又輕又軟!你看,老爺多疼你!”

我隻好上前去,用手試了一下,是真的,因為小姐穿的就是這種又輕又軟的棉襖,穿在身上,下這大的雪,都不怕。

“張善人”說:“穿上我看看!”我說:“老爺,這不大好吧!這是佛堂,這太豔了!”“張善人”驕橫地說:“我說可以就行!”管家又添上一句:“誰要多管閑事,打斷他狗腿!”

我打了一個冷噤,忙把棉襖穿在身上給“張善人”看,他上上下下看了之後,滿意地點點頭,眼睛由著光,嘴角似乎帶著一股冷笑。

他和管家走了,我迷惑不解,一股寒氣從足底升起。

一個小丫頭,充其量是個替身,值得這麽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