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已年十一月三日

癸已年十一月三日

今天是十一月三十，是二十四節氣的大雪!真是應了節氣，昨日下半夜就飄起大雪。開始很小，最後是鵝毛那樣大小的雪片飛落下來，雪不象雨，飄在地下無聲無息，我覺得硬硬的被褥很冷，在床上翻來複去睡不著，索性披上我最厚的棉襖，站在窗口看雪：

記得小姐在世的時候，然她身體不好，卻很喜歡冬天，尤其喜歡下雪天。下大雪時，她會叫我們生上一爐熊熊的炭火，溫上一壺酒，坐在那兒看上半天，也不說什麽。有次她對我說：“雪那麽純白無瑕，容不得一點髒。我就喜歡這不沾一點髒東西的白雪。”如果天氣變暖，雪融化之時，小姐歎口氣說：“這雪白幹淨的東西終是不能長久。”

現在我慢慢地琢磨出來，這是小姐的命!她連白雪融化後，化成汙水都不能容惡，她怎麽會嫁給那個紉紈絝子弟高小混，所以她也就變成不能長久的，純潔無暇的白雪了。

又困又冷，隻得又回到床上：也不知是什麽時候入睡的。

一陣嘰嘰喳喳的聲音把我吵醒，我連忙伸頭一看，外麵亮堂堂的，一方麵是天亮的緣故，再就是白雪的光芒。我穿好衣服忙開門出去，看見了一個有趣的現象：“幾隻雀兒用小小的尖嘴正在拚命扒拉，一邊跳來跳去，可能也是冷得受不了。我想定是天寒地凍，小雀兒又不會象人一樣儲備過冬的糧食，所以餓了就到處找吃的了。

我一想，昨天的齋飯又冷又硬，我吞不下去，大約剩下半碗的樣子，趕緊拿來，掰碎。又想，飯粒是白的，雪是白的，雀兒怕是看不見，又連忙回去在箱子翻到一塊黑布，然後把白飯粒抖在黑布上，輕手輕腳地放在佛堂前的雪地裏，躲在佛堂門後觀看。

我一招真靈，不一會兒它們就停止扒拉，跳到黑布上，仿佛聲音都不顫抖，嘰嘰喳喳叫得挺歡，看來尋找食物的本領，是天生具有的，吃完飯粒，它們就飛走了!

唉!可惜我的剩飯太少了，不然它們就會多陪我一會兒!

後來一想，天寒地凍的，找食物不容易，今在這兒得到現成的食物，可能它們明天還會折回來的。想到這兒，我很興奮。等老王伯送齋飯來，我就求他幫我到廚房去找找廢棄的小玉、麥粒、穀子、碎糠、五穀雜糧都行。老王伯雖然不知道我又興什麽花樣，但不過是舉手之勞，他也沒有拒絕。下午送齋飯，真的就拎了一小口袋，裏麵裝著蟲蛀了的，有耗子屎的五穀雜糧來。人是不能吃，可餓錯了的鳥兒是不會嫌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