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擋殺

第六十七章擋殺

薑籬縱身上前,本欲繼續與古璟瑄纏鬥,一眼掃到呆站在那裏看戲的沈碧瑤時,突然改變了主意,轉而向沈碧瑤攻來。

古璟瑄一見,果然過來攔她。薑籬冷不妨回身一抱,撲上去把古璟瑄攔腰抱了個結實,大喊:“漢哥,快動手。”

秦漢立刻提著匕首飛身上前,往古璟瑄身上刺去。

事情發生隻在刹那間,沈碧瑤根本來不及去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見匕首要往古璟瑄身上刺去,立刻就用了逃跑技能,朝秦漢撲去。

沈碧瑤把秦漢撲倒在地,那邊古璟瑄也已經把薑籬掙開,從腰間抽出軟劍朝秦漢直刺而來。

劍從沈碧瑤腋下刺入,再飛快抽出。沈碧瑤還沒來得及抬頭,秦漢的胸口就已經多了一道劍痕。

“漢哥!”薑籬一聲悲鳴,卻再也挽不回未婚夫的性命。

這邊的打鬥聲,早已傳到了易聞那邊去了,此時,易聞與江成已經帶著人尋了過來。

眼前這情形,一目了然。他們上前,立刻就把殘餘的人手給製伏了。

此時,沈碧瑤正從地上爬起來。易聞一眼就認出了倒在地上的秦漢,便是前幾日偷襲他們的人。

“是淩雲寨的人。”易聞道對古璟瑄道。

江成這回也傻了眼。

“難道,這小乞丐說的又是實話?”

古璟瑄甩掉軟劍上的血沫,收回腰間,轉頭問沈碧瑤:“可有受傷?”

沈碧瑤扯著嘴角笑了一下,看了看胳膊上劃的小口子,說:“還好,小傷。可能,剛才衝得太急,摔狠了,胳膊有點……麻……”

沈碧瑤剛開始還隻是覺得傷口不怎麽疼,待一句話說完時,整條胳膊都麻了。

古璟瑄臉色一變,立刻抬手封住了沈碧瑤身上幾個大穴,拿起她的胳膊看了眼她的傷口之後,臉色大變。

“易聞!”

易聞聞聲過來,隻一眼,就看出來沈碧瑤臉色不對。此時,她連臉上的肌肉也變得麻痹了,表情看起來十分怪異,眼珠也轉不動了。

易聞借著日落最後的光亮仔細看了看傷口,又飛快地號了號脈,最後收回手,搖了頭。沉聲道:“樓主,是見血封喉……”

古璟瑄呼吸一滯,再看向懷裏的沈碧瑤時,她已經全身都動彈不得,沒有了知覺,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古璟瑄一掌抵在沈碧瑤的後心,輸入內力護住她的心脈,對易聞道:“救人。”

易聞卻道:“樓主,沒用的。見血封喉毒如其名,中者即死,無藥可解。”

話音剛落,古璟瑄的心便沉了下來。因為他已然感覺到,沈碧瑤的心跳,漸漸停了下來,再無跳動。

“哈哈哈哈……”薑籬忽然高聲笑了起來,咬牙切齒地說道:“沒錯,見血封喉,無藥可解,觸之則亡!柳沐風,這原本是專門為你準備的。隻可惜,一切都壞在這個死乞丐的手上。若不是他一直在注意著我,讓我找不到機會,否則我早就下毒毒死你了。”

古璟瑄此時麵若冰霜,殺氣盡顯,背身一拂袖,製住薑籬的魯明立刻劍入三分,當場要了薑籬的性命。

其餘的人也紛紛手氣刀落,將一行人殺了個幹淨。

“將首飾拿回來。”

說罷,古璟瑄抱起沈碧瑤先行離開,在血腥味彌漫過來之前,便已走遠。

他還記得,她怕見殺人,怕聞血腥。

馬車掛起燈籠,在小道上緩緩前行。古璟瑄將沈碧瑤放在對麵她平日裏坐的位置上,自己坐在另一邊靜靜地看著她。

從前,總是他在看書,她在看他,當他抬眼看她時,她又會飛快地移開目光,裝作在看別處。

現在,他看她,她卻再不會睜眼看他一眼。

古璟瑄覺得心中似有一團暗火在緩緩地燒著,不熾烈,卻煎熬。吐不出來,消散不去,就這樣慢慢地燒著,燒得心喉皆苦,卻連聲哽咽也發不出來。

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會為易聞與江成以外人的死而難過。可這個女人,卻幾次三番為他而傷,最後,為他而死。

古璟瑄忽然覺得,這世上或許真的有緣分。而他,就是沈碧瑤的孽緣。避不開,躲不掉,縱是換了個身份,卻依然讓她丟了性命。

他沒要求沈碧瑤為他做什麽,沈碧瑤同樣也沒有向他要求過任何,可他,卻忽然欠了她一條命。

性命,古璟瑄向來看得輕。可沈碧瑤這條命,卻忽然讓他覺得,比什麽都來得更重。

他想起了那個為了自己與兄長的性命將他送出宮外十三年的生母,又看了眼前安靜躺著的沈碧瑤,心中不禁有些許失落。或許,這個世界上,會毫無緣由地為他付出性命的,恐怕,再沒第二人了。

之前,他總覺得沈碧瑤太鬧,一點也不像個姑娘家。可現在,他卻寧願她似那般鬧騰。

古璟瑄閉眼,重重咬了下牙,把喉頭的苦澀壓了下去,拿起手邊的那一包首飾,在燈下看了看。

忽然,他道:“易聞,你自負了。”

易聞原本就十分擔心,此時見得古璟瑄開聲,便忙靠到了馬車旁邊。

“樓主。”

古璟瑄從馬車裏遞出了那對瑪瑙鳳釵,道:“你且仔細看看。”

易聞一臉疑惑地接過釵,走到車頭前的燈籠上,細細地看,當看到鎏金底坐後的角落裏的刻字時,忽然瞪大雙眼。

“仇?難道,這釵是出自京城金器名手,仇何仇大師之手?”

古璟瑄壓抑著怒氣,沉聲道:“仇何做的東西,宮中娘娘尚且難得一件,一個沒落的書香門第,又如何會有?”

易聞忽然閉起眼睛,仔細思索起腦中關於仇何所作金器的信息,一件件對照,終於想起了這對鳳釵的來由。

“十五年前,曾有一金科狀元賦詩一首讚過仇何技藝,仇何也因此詩而聲名大振,之後,曾贈其一對金釵以表謝意,難道,便是這對?”

“十五年前的金科狀元是誰,你可還記得?”古璟瑄問。

易聞略一思索便道:“是沈仕昌,鍪城玉山人士。齊瑞三十二年欽點為金科狀元。”

“沈仕昌得了這對釵不久,便贈與一位仰慕已久的青樓花魁,並且抱得美人歸,次年納其為妾,之後育有一女。”

古璟瑄話還沒說完,易聞已然心驚,此時忙問:“那,饅頭的真實身份,難道……”

“她是沈仕昌三庶女,沈碧瑤。”

“她……”易聞這時才意識到自已有多自大。

他自以為自己過目不忘,能辯事識人,不曾想,卻因太過自信,而生生冤枉了沈碧瑤。想起她曾多次與自己爭辯,為自己澄清,可是他卻從來未曾信過。從頭到尾,他都未曾對自己的草率決斷有過一絲地質疑。

沈碧瑤說得沒錯,樓主信他,那是樓主相信他的實力。可是他太過自負,而錯斷事實,讓事情走到這種地步,是他害了樓主,更害了沈碧瑤的性命。

“樓主,我……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自負了。沈姑娘早說過薑籬是臥底,可我卻……”易聞悔恨不已。可死者不能複生,縱是他再悔恨,再如何,沈碧瑤,終究是死了。

半晌,車裏傳來一聲輕歎。

“我也有錯。我不該……”不該與她置氣,明明早知道她是被冤枉的,還故意不信她。

說易聞自負,他又何嚐不是?自以為以自己的武功,能夠全身而退,所以並不把薑籬放在眼裏,可結果呢,是沈碧瑤替他丟了性命。

若不是沈碧瑤當時替他撲開秦漢,此刻,說不定中毒身亡的人,已然是他。

古璟瑄放下手中的首飾,拿起一件自己的白衣,將沈碧瑤從頭到腳蓋上。別過頭去,不再看。

那些首飾,件件華貴精美,寓意吉祥,再加上她娘的那對釵,恐怕,這些便是她的嫁妝了吧。

一想到她當初逃婚的緣由,古璟瑄心中又是一陣難受。

她受苛待,逃婚,當乞丐,最後客死他鄉。細想起來,竟然件件都是因為他。

他當真是她的孽緣。

或許,當初在尚書府,他沒去蓮花池,沒有救起落水的她,便可與她不曾相識,也不會誤了她的性命。

“到瞿州,尋一戶好人家的女兒,為她洗身裝殮,好生安葬了。”

“是。”易聞應得很認真,很恭敬。

死者為大,更何況,他亦是害死她的人之一。此時,他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一朝錯斷,竟然能連道歉的機會,也不會再有……

易聞深深地反省,他會把這件事情,刻在心在,時時地提醒自己。今日,他能因為自大害了一無辜女子的性命,他日,他還可能因為自大,害了自己兄弟的性命。

深夜的路上,嫋無人煙。除了車輪滾動的聲響與馬蹄聲,再無人說話。

而此時,沈碧瑤雖然早已無一絲意識,可是係統卻依舊在無人知道的情況下,繼續運行著。

此時的沈碧瑤,並沒有真正的死去,而是進入了假死狀態,呼吸與身體機能都降到了最低。在無人看得見的空間中,係統的提示,不斷地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