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夢江南留人醉
好夢江南留人醉
我勸說自己,也許是肖彬送她回來落在這裏的,可是我心驚肉跳,這個理由實在說服不了我。對於這樣的情感,我並不陌生,但是發生在我最欣賞,最喜歡的兩個人身上,我真的很難接受。在我的心底,我極其厭惡這樣的男女,可是想想儒雅溫潤的肖彬,再想想率真大方的凡苓,我誰都無法厭惡,隻餘心酸。
愛情裏,總會有先來後到,而後到的那份無奈,最是悲涼。
出了凡苓的家,夜風吹來格外的涼。我的憤憤,已經化為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不求結果的愛,究竟是愛的執著還是愛的無奈?凡苓不懂肖彬的心,我又何曾懂趙以敬的心?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其實真正難測的,是男人的心思。你不懂他瘋狂糾纏和溫情相擁的背後,究竟把你看成幾斤幾兩,或者將你和其它的東西,諸如名譽地位金錢權力責任等等,放到同一架天平,你會翹的多高。
我拿出手機,發現有幾個趙以敬的未接來電,可能是那會在酒吧太喧鬧我沒有聽到。還有一條短信,隻有兩個字:“等我。”
我的心狂跳起來,他要回來?手裏的兩把鑰匙不再糾結,我匆忙打車去了後海。路上給他打電話,是關機的狀態。
趕回到他家裏,查了航班,最晚的十點半就該到北京了。現在快十二點了,他應該很快就到了,我心中忐忑,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忙跑到廚房,因地取材,做了一個甜湯,拌了一個小菜,等著他回來可以加個宵夜。
女人是種奇怪的生物,盡管心中有著千種惱怒萬種怨念,但是在即將見到自己心中的人時,總是情意切切,也許所有的怨念不過因為想念?我自己也覺得可笑了。等到一點多,他還是沒有回來。我開始焦急,查了他的航班,安全到達北京,沒有任何不妥。我的擔心隨著時間,越來越濃重。到了淩晨3點,我已經坐立不安。忍不住給122打了個電話,詢問從機場到後海的路線上有沒有交通事故,對方疲憊的聲音:“稍等兩分鍾。”
那兩分鍾對我來說是無盡的煎熬,仿佛天堂地獄之間的一線,我就在那裏懸著,直到那時,我才知道趙以敬在我心裏意味著什麽。想到他可能會發生什麽,似乎整幢房子都向我壓了過來,直把我壓得喘不上氣的痛。
終於對方告訴我:“沒有。”我軟在了椅子上,守在桌上的小菜,眼淚流了一夜,心痛了一夜。
那夜,我看到了窗外月光轉白,晝夜交替,星河暗隱,直到陽光絲絲縷縷的照了進來。忽然門哐當響了,我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看到一身疲憊的趙以敬帶著深秋的寒涼走進來。
我的眼睛一定是腫了,要不怎麽看他都覺得像瘦了一圈,我看著他,全身緊繃的弦終於鬆了,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似的看著他道:“你終於回來了。”
“不回來怎麽糊弄你?”他的聲音微微嘶啞,沒怎麽看我,把外套解下後進去洗臉。
我追到衛生間,卻看著他的身影哽咽的說不出話。終於還是忍不住,從背後緊緊抱住了他,聲音微微顫抖著:“以敬,你怎麽不開機,嚇死我了。”
他的身子一僵,轉身看著哭的泣不成聲的我,麵色柔軟了下來:“昨晚走的急,手機沒電了。”抬手扶住了我的肩膀:“你的手機打不通的時候,怎麽不想想現在?”
被他一說,我有些懊悔,以前看到他的電話沒有接,竟然從沒有想過他在電話那端會是什麽心情。
我偷偷看了眼外麵的掛鍾,早晨7點半,我昨晚查的時候,沒注意南京飛北京早晨有多少趟航班。但這一定是最早的。難道他四點就上了飛機?想想自己昨晚那句“那你回來當麵向我說說怎麽個白費。”真的很後悔。
“飛機上有早餐嗎?我去幫你熱熱?”我內疚的問著。
“飛機?”他擦完臉,回看著我有些好笑,“我開車回來的。”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抬手掩上了嘴,卻不由狠狠咬著自己,一千多公裏開車回來,他不要命了?我的心扯的生疼,半晌咬唇說著:“你這又是何必,昨晚我說的也是氣話。”
他洗漱好站到我身邊,深看著我,聲音有些痛心:“你的氣話,讓我扔下剛開始的應酬就走,連夜開了一千一百公裏,十個半小時。”
我的心又是砰一跳,看著他憔悴的神形,我心疼的流淚,為什麽自己要衝動的要他回來給我解釋,那個解釋,比他還重要嗎?我的眼淚流了下來。
趙以敬看著我的眸子裏全是心痛:“清揚,我從沒這麽瘋過。別的人和事,我向你解釋過,還需要時間,原因我隻能以後告訴你。如果信,你就等著我,如果不信,就——”他止住了話。我含淚盯著他,不知道他會說什麽,他看了我許久,聲音微顫:“如果不信,我也不放你。”
我全身像被電流擊中一樣,酥酥麻麻。看著他一夜未眠胡茬泛青,我百轉糾結,還是伸手拽著他胸前的衣服,說不出話。
他僵了一下,緊緊的把我摟在懷裏,用力揉著,仿佛要把我化在懷裏。眼前這個男人給我的情感,太強烈,我所有的理智和糾結,在見到他的一刹那就化為了烏有。
曾經顧鈞讓我不相信愛情,可遇到趙以敬,似乎我才真正懂了愛情,求不得,放不下。那一刻,我告訴自己賭一次:如果這樣的感情,都不是真心,我這一生,就真的再也不會相信愛情。
那天我破天荒的向老鄧請了假,守在他身邊,看他睡的酣眠,我忍不住用手指輕輕的劃著他臉的輪廓,卻不敢觸碰到他,那一刻,自己真的癡了。
他一直睡到下午才醒,我早把飯菜做好等著他,他看著我笑得深深:“你真的最適合不上班。”
美得你,心裏想著,抿唇微微笑看他吃的大快朵頤。我忍不住問著:“怎麽不搭早班機回來呢,可以不這麽累。”
“最早的到了也十點半十一點了,太晚。”他淡淡說著,似乎連夜回來並不是件大事。
我心裏滿溢著激動,和他隨口聊著,忽然想到肖彬,不由問道:“你和肖彬熟嗎,他老婆怎麽樣?”
他睨了我一眼:“你問這做什麽?”
“我有個朋友上次和他打球認識了,對他很感興趣,問我來著,我也答不上,所以問問。”我找著借口。
“你的朋友?女的吧。”趙以敬哼了一聲,“那還是別費心了,肖彬的愛人很好。”又補了句:“都結婚了還問什麽?”
我尷尬的掩飾著:“可能肖彬太對她的胃口了。對了,肖彬的愛人怎麽個好法?”
“看著不錯,大家閨秀。至於怎麽好,”趙以敬看著我也有些尷尬,“我不知道。”
我噗的笑了一聲,隨著心裏一緊,凡苓的路,真的是風雨如晦,前路無望。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過得愜意,上班下班,趕上他回來的早,還可以一起繞著後海去溜達溜達,我從不知,秋天的後海也那麽美,天高雲淡,秋水明淨,配上夜色下的酒吧和歌聲,比起秦淮河的古雅,也不差分毫。
有次同他轉到荷花市場那邊,很多遊人在參觀那一溜特色的酒吧,一對年輕的情侶讓我幫他們拍照,拍過之後,我忽然也心血**,打開手機的拍照功能,拽住身邊的一個女孩子,讓她幫我和趙以敬也拍一張合影。
趙以敬愣了一下,似乎這是件很意外的表情。
“以敬,我想拍一張和你的合影。”我看著他認真說道,下次想他的時候,也可以看著這個照片,省的老去網站搜他的工作照,傻乎乎的。
他的麵上竟有幾分淡淡的不適:“很久沒拍過生活照了。”說著站到我身邊,女孩笑笑:“一二三。”我露出個甜甜的笑,他僵硬的站在我旁邊,快門都按下了,才笨拙的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女孩很熱情,擔心一張拍不好,建議者:“保持這個姿勢別動,再來倆張啊。”
趙以敬攬我的手更緊,我眉眼彎彎的偎在了他的懷裏。
“好了。”女孩把手機交給我,笑著說道:“背景選的特別好。”我再三道謝後,細細看起我們的照片。
那一刹,我有些怔忡,他看的也是一愣,在照片上,我和他的臉上都是滿溢的甜蜜幸福,背景裏,一處畫舫上的“好夢江南”四個字,正相得益彰的迷離夢幻。似乎那情那景那人,本就該是一幅融融丹青。
回去後,趙以敬讓我把照片傳給他,我鼓搗了半天,才終於用發彩信的方式給他傳了去。發送成功的那刻,我和他都傻嗬嗬的看著手機直樂。
很快兩周過去了,我和婆婆說好去接暖暖,準備定機票的時候,趙以敬忽然說了句:“要不我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