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許我一個未來
請許我一個未來
招他?我一時沒明白,愣了一下反應了過來,一腔熱情被從頭到腳的涼水澆了下來。不是緣淺,隻是情分太薄,他原本想著就是躲著我的。看著他蒼白的麵色和愈發清瘦的輪廓,我的心疼的縷縷不絕。
“這樣啊,我明白了。”我勉強擠出個笑,“我順路過來看看,你別想多。”說著幾乎奪門而逃。我怕自己控製不住丟人的眼淚,他想放手了,而我的心真的疼了。
跑出門外,微風吹過來,我方才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些。巷子裏幾家的小孩子來回跑著玩,夕陽的餘輝把我的身影拉得很長,梧桐落木,蕭瑟的厲害。我忽然覺得把生了病的他一個人扔在那個大院子裏於心不忍。
我安慰著自己:他那麽有錢,餓了自然會叫外賣,疼了自然會去醫院。心裏嘀咕著,卻發現腳步又挪回了他院子門口。
我的心裏抽疼的厲害,卻還是很賤骨頭的走進了西廂房的廚房。廚房裏有米,有菜,應該是鍾點工買好的,隻是那位大老板自然是不會做的。我將米放到電飯煲裏煮上粥,簡單的炒了兩個清淡的素材,蒸了碗雞蛋羹,都是熟門熟路的事,不到半個小時,我把菜端進了正房。
他還在書房發呆,看著我進來露出一絲詫異:“你沒走?”
我心裏罵著自己,讓你犯賤,上趕著服侍人家隻是驚訝你還沒走。強忍著心酸,我笑笑:“你不關門也不注意響動,不怕小偷啊?”
我刻意的幽默也沒引起他動容,隻是手指在桌上敲著:“想點事情。”目光從獎杯移到了我身上。
我把粥和菜放到他麵前:“先吃飯吧,不管怎樣,餓肚子不應該。”把筷子遞給他,“快吃。”
他皺皺眉,扶著額:“沒胃口。”
“堅持吃一點。”我竭力的保持著聲音平和,心裏早已翻江倒海成了一片,我辛苦做的東西被人如此的厭煩,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何苦。
我一直盯著他,手拿著筷子執拗的伸在他麵前,大有他不接就一直抻著的架勢,他還是沒忍住接過筷子,緩緩喝起了粥,他吃的很慢,不知道是不對他的胃口,還是他不想吃。
“是不是不合胃口?你想吃什麽,我再去做。”我的聲音依舊溫和,不知道哪裏那麽大的耐心。
我的話似乎讓他一直撐著的防線坍塌,他猛地把碗用力放在了桌子上,頹然向椅子後麵倒去:“你不用對我這麽好。”語氣卻是不耐。
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奪眶而出:“以敬,你今天不舒服,所以我想照顧你。但並不是我下賤到非得在這看你的臉色。你把飯吃了,我馬上就走,再也不招惹你。”說到後麵,我已經忍不住抽泣著。莫名的委屈,這種感情,到底算什麽?生殺予奪,全在他的手心裏。
他瞅著我,眼光焦灼,聲音卻冷清:“清揚,你既然和那個醫生來往,為什麽不專心?又找我做什麽?”
我氣結,這是哪跟哪:“你在說什麽?我哪有和他來往。”
趙以敬似乎在極力壓製他的情緒,放在桌上的手已經緊緊攥了起來:“重要的日子,你不都是和他在一起嗎?都是巧合?”
說著騰的站起身,走到我麵前,用力握著我的肩膀:“清揚,他就很適合你嗎?他能給你什麽?”聲音裏的戾氣直撲我的麵頰。
我退了一步,聲音發顫:“隻是巧合,我和他根本就沒有什麽。”轉而問著他,“你怎麽知道我中秋見過他?不要說李姐會向你匯報我的行蹤。”
他神色沒有一絲不當的愧疚:“那又怎樣?我的人我為什麽不能關心?”繼而哼了一聲,“不過你並不稀罕。”
我咬唇道,“趙以敬,我在說一次,我和他沒任何關係,隨你相信。如果你想放手,我不會糾纏,何必給我扣這種帽子呢?”他的神色動了一下,稍微緩和。
我繼續說著:“你知道你自己能給我什麽,既然不能一直相守,不如就這麽算了。”逃避糾纏,真的很累。
我把他的手用力掰開:“你記得吃飯,我走了。”看著他淡漠的神色,我的心都是寒徹,轉過了身。
他沒有猶豫,下意識的一把把我拽的回身,俯身壓了上來,沉重的呼吸讓我的心又砰砰直跳:“我已經克製自己,你又招我,就由不得你說算了。”他的吻粗重的襲了過來,耳鬢廝磨的心神俱化:“清揚,以後不要折磨我。”
我偎在他懷裏,做著最後的抵抗:“趙以敬,你能給我一個未來嗎?”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答的有些沉重:“我能。但是給我一點時間。”簡單的兩個字“我能”已經讓我全身心的醉了,全然沒有去想那個時間要多久,是不是一輩子,我也願意等?
隻是那時,那句簡單的不能算誓言的允諾,讓我像一朵夜裏的荼靡,開的纏綿入骨,直化在了他的身體裏。
那晚之後,我的心莫名的踏實了一些,有了期待,有了盼望。諾言真的是一件美好的東西,許我一個未來,我便可夜夜安眠,心心纏繞。
夏醫生的外套我送到幹洗店洗好後,沒有親自過去,讓李姐幫忙送到了醫院。暖暖有時還會要找叔叔講故事,我也隻好萬般的哄著,卻沒有再帶他去見夏醫生。躲著夏醫生,並不是害怕他有別的心思,隻是不想我在乎的人,為了這個而傷懷。
月中的時候,喜雅正式被絲路並購,但是跌破所有人眼鏡的,絲路隨之分成了兩個公司,一個仍然叫“絲路”,還是蔣家的天下,被並購的喜雅就屬於這個公司。而另一個改名成了“絲源”,是原來的執行董事唐維德領著一幹人馬另起了爐灶。
商場就是如此的瞬息萬變,前一刻,唐維德還是絲路的股肱大臣,後一刻,就已經揭竿而起叛變了。而唐維德揭竿而起的原因,外界眾說紛紜。最為桃色的就是蔣總和唐維德的老婆被堵在了屋裏。
我對老鄧直咋舌:“真的假的啊?”
老鄧搖搖頭:“誰知道,唐維德和他老婆一直鬧離婚是真的,不過蔣總那個老婆聽說很厲害,按理不該出這種事。”
“這緋聞聽說是絲源的人傳出來的。”一旁新招的業務尚嬈說著。
“絲源自己的人說?”老鄧皺眉,“給自己叛變找借口的吧。一石二鳥。”我愣在了那兒,人為了自己的目的真的可以做到不擇手段嗎?隻為了擺脫舊的雇主,和想拋棄的糟糠?
“唐維德為什麽要離開絲路呢?”我不理解,絲路目前的發展,雖然不及絲之恒,卻也勢頭正旺。
“這你就不懂了吧。”老鄧抽著煙,悠悠翹著二郎腿:“絲路看著一團和氣,裏麵的股權紛爭的厲害。之前並購喜雅,聽說幾個股東的意見就不一致,但老蔣堅持要並購,最不開心的就是唐維德,這種操作多了,唐維德的股份被稀釋的厲害,越來越沒話語權不說,原來投進去的錢,一個跟頭沒準就打水漂了。所以他不走也不行了。老蔣還是太霸道。恨不得絲路的股權75%是自己的,就能一個人說了算。”
我不想再推測其中的究竟。就像趙以敬說的,商場這個圈子,很多事無法細究,外麵宣傳的一片美好,扒開來卻是各種的聳人聽聞,直接衝擊你的三觀。
“不過這回絲之恒賺了,聽說有個意大利投資合作的大項目,政府都驚動了,能開發三條生產線呢,絲路一內訌,就全是絲之恒的了。”老鄧看著我笑道,“還是絲之恒棋高一著,對吧?”
我細細反應著老鄧的話,按照他的邏輯,應該是絲之恒提前探到了有大項目,為了防止絲路爭搶,故意詢盤哄抬絲價,等絲路出手囤絲以後,再利用絲價猛跌捆綁著絲路的現金流,這樣絲路就毫無競爭之力了。
我忽然想起那次和趙以敬在後海吃飯的時候,我說起絲路還要追訂單的時候,趙以敬眸中的閃亮之色,那時夏繭的價格已經波動,絲路按理不該繼續追單,唯一的理由就是蔣總為了並購喜雅故意布的棋。而趙以敬也不可能沒有洞悉蔣總的意圖,隻是不知道他在絲路拆分的過程中又起了什麽作用。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趙以敬心思的深沉,十個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聲東擊西,圍魏救趙,他玩的太轉了,我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片。
“你想什麽呢?”老鄧看向我的神色幾分探究。
“沒什麽,我覺得絲之恒隻是趕巧了,撿了個漏吧。”我勉強擠出笑容應對著。這種手段還是意會不要言傳吧。否則絲之恒的聲譽也會受到影響。
“對了,問問趙總那個項目落成儀式的晚宴上,咱們能不能也搞個邀請函,雖然咱是小生意,也見見大世麵嘛。”老鄧衝我笑的玩味。
“我試試。”我自己也很好奇,我到沒有雄心壯誌結交名流。但很想看看那麽大場合的趙以敬,會是怎樣的一番意氣風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