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絲巾映江南
一方絲巾映江南
從未有過的害怕和疼痛一起湧了上來,方才那一刹那,我真的很怕被他弄死,卻在瀕臨絕望的那一瞬,仍然想在他懷裏,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欲死欲仙,卻心痛難耐。
過了很久,我才回過了神,看著自己身上亂七八糟的痕跡,心裏蒼涼。我緩緩的穿著衣服,趙以敬靠在床頭,冷冷看著我問道:“疼嗎?”
我的心像錐了一般疼,第一次被他動容,是在我被顧鈞推到茶幾上滿身是血的在醫院裏,他的一句肺腑的“疼嗎”,從此我的心開始波瀾。而今天同樣的一句話,卻是他故意帶給我的傷。我同樣冷冷回看著他:“疼。”頓了頓,我鼓起勇氣同他說著:“趙以敬,我不喜歡你這麽對我。”
他用力抬起我的下巴,幾乎咬牙:“你想讓我怎麽對你?嗯?”看著我幾許疼痛,“你戳著我這兒,我該怎麽對你?”他拽著我的手指向自己的胸口,聲音變大。平時的他沉穩冷清,我不知道自己怎麽總能把他惹的發怒。
我的眼淚忍不住流出來:“我又該怎麽對你?我有女兒要養,我得工作,我必須麵對別的男人,這有什麽不可以?”
他緊緊攥著我的手微微顫抖,太陽穴青筋跳突,一字一句的用力說著:“我是不是告訴過你,你可以換種生活方式?我趙以敬的女人,需要過的這麽低三下四?”深深看著我又道:“還是你根本就喜歡迎來送往的生活?”
迎來送往?形容妓女才會用這個詞,我氣的發抖,想掙脫偏偏力氣又不夠,我一時口無遮攔:“我算你的哪門子女人?難道我離了婚就活該偷偷摸摸的過日子見不得光?”
他看著我,許久唇際冷冷的揚起:“宋清揚,原來你想要的這麽多。”
我一口氣堵上心,頭暈腦脹到天旋地轉,這句話刺的我的心一陣陣戰栗,我想要的多了,原來在他心裏,當他的情人已經是給足了太平洋的麵子,哪有資格再要求其他。我想湧出來的眼淚忽然逆流了回去,我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悲涼的看著他,聲音平靜:“你想給的,並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即使不為自己,我也要為我的女兒負責。”
第一次和他說的如此清楚明白,他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半晌自嘲的看著我:“你的誌氣,就是用來戳我。”盡管他麵上些微輕鬆,額角卻泛了層薄汗,在燈光下看的很清楚。
我的心一陣抽疼,卻沒有吭聲。既然無心同我長相守,誰又能傷誰多少呢。時間也不早了,我必須要回家裏看著女兒。我收拾好站在他麵前:“我走了,你這裏門口很好打車,不用送了。”
他點了支煙靠在床頭狠狠抽著,沒有再看我。走出他家的胡同,心情陡然像被卸了一塊沉重的石頭,很奇怪的心情,每次到了他的四合院,心裏都沉重無比,腦子裏也會亂七八糟的浮現很多畫麵。打車到家,我翻著錢包給師傅錢,卻在包裏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盒子。
回到家打開一看,是一塊絲綢的方巾,角落是絲之恒的商標。那塊絲巾是我從未見過的產品,手感柔軟順滑的像女子細膩的肌膚,圖案淡淡的山水隱隱,小橋流水似曾相識。想來是絲之恒的高端新產品。我反複看著,忽然想起我拿的那張浙江小鎮的桌簽,從錢包裏取出來,看了看背麵,果然一樣。我的心又忍不住狂跳起來。
忙給肖彬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是肖彬困倦的聲音:“還沒有睡?”
我迫不及待的問著:“絲之恒是不是出新的絲巾了?山水的?”
肖彬愣了一下,想了想說著:“你消息倒靈通,最近大家累死累活做這個係列,剛趕出樣品,準備走一次高端文化路線,一套山水,每套四方,隻出了50套限量,起價定在每套9999,你想來一套?”
“我來的起嗎,來一套。”我看了看手裏的這方絲巾,好家夥,就這麽一點,值2500呢。
肖彬的聲音又響起來:“對了,這套還有個名字,sweet,酸不溜丟大俗大雅,不知道那麽多方案,趙以敬怎麽就挑中了這個。”
我的心跳的更加厲害,百爪撓心般的癢癢,支吾著說不出話。
“沒事我掛了,你也早點休息,最近瞎忙什麽,見你個影子都難。”肖彬又叮囑了幾句掛了電話。
我捧著手裏的絲巾,橫是絲來豎是絲,我不知道趙以敬還有這麽細膩的一麵,我隻想著把那裏的東西拿回來做個紀念,而他能想著把那個美好的小鎮,變成永恒的絲巾留了下來,還可以永遠帶在身邊。
看看時間快12點了,我洗漱好躺在了床上,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一次次看著絲巾,心裏難以平靜,不知道他晚上什麽時候把盒子放到我包裏,我並沒有注意,也許是去他家的車上,還是到他家以後,我想不出來。忽然手機響了一下,我打開一看,是條係統短信:尊敬的客戶生日快樂。後麵是感謝我支持他們產品之類。
我的腦子轟的一聲,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已經早就忙得忘記。趙以敬今晚非來找我的原因原來如此,難怪他看到我和夏醫生會誤會。他趕著出這批樣品的原因,原來也是如此。我的心開始紮的生疼,忍不住給他寫了條短信:以敬,謝謝你的禮物。
他沒有回複,也許已經睡著了,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夜,無法入眠。那種生活,如果麵對一個這麽在意自己的人,那點點原則,是不是可以放棄?夜晚暖風熏人,我幾乎把自己迷醉在了夏夜的朦朧。
第二天一早頂了個熊貓眼艱難的爬起來,看著懵懂的女兒,小手勾著我難得的主動說著:“媽媽,抱抱。”昨晚回來的太晚女兒沒見到我,一大早起來就會膩一會兒。抱著女兒軟軟的小身體,她的小手在我臉上蹭來蹭去,我昨晚剛剛起了的一點念頭,隨著晨起的陽光和女兒的笑容化為了烏有。
新公司“河西”經過一番緊鑼密鼓的籌備終於開張了,公司太小,加上後來招聘的兩個人,一共也才5個人。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傳,隻是約請了幾個原來關係還不錯的公司,進行了一個小小的開張儀式,送了幾件開張禮品,輪流講了講話,也就簡單的結束了。
之前我給絲之恒送過請柬,親自送到了趙以敬的手裏,他沒有表情,看著我道:“很好。到時我派人過去。”
開張那天,隻有原來的銷售經理柏宜年過來送了一對可以放在門廳的大花瓶,上麵係著紅色的彩帶,便匆匆離去。但是絲之恒能來個人,已經不易,老鄧都喜出望外了。
好容易一個周末有點時間,相約孟凡苓和肖彬一起打球,肖彬出差去了,隻剩下我和凡苓。選在了我家附近的一個俱樂部,我帶著暖暖過去,讓她多接觸接觸別人。
孟凡苓那天的狀態不太好,少了許多拚殺的猛勁,猶豫不決像走神,我開著她的玩笑:“想哪個帥哥呢?這麽入迷。”
一向大方的她竟然臉泛起了一層紅暈,把拍子一甩:“不打了。”卻把胳膊磕在了台子上,“誒喲”一聲慘叫。
倆人沒心情再打,索性在附近找了個地方一起喝咖啡,給暖暖點了小蛋糕她自己吃的樂乎。孟凡苓還在咧著嘴:“磕的厲害了。”
我一看,手臂劃了一道,有點破皮,我翻了翻包:“沒帶創可貼,你有什麽東西嗎,包上吧,要不感染了就不好了。”
孟凡苓翻了翻包,掏出塊絲巾,還在扒拉著,我拿起來:“這個不就挺好嗎?”她一震,立即伸手奪了過來:“這個不行。”動作又急又快,還有些生硬。險些把我的手抓一下。
我和她都愣住了,我盯著她手裏的絲巾看了看,雖然和我的圖案不同,但是絲之恒的商標不會錯,那種做工和質感也不會錯,我看著她幾乎不可置信:“誰送你的?”
“我自己買的。”她的臉微微泛紅。
“凡苓,和我還用藏著掖著嗎,這是絲之恒的新產品,剛做出樣品,還沒推上市呢,不是內部的人,不可能拿到的。”我的心裏一絲絲的不安,真的不希望聽到是那個結果。
孟凡苓咬著唇遲疑了一下,幹脆利索的告訴了我:“肖彬送的。”
好像一塊沉甸甸的鐵塊墜到了心裏,我忍不住說著:“肖彬是有家室的。”
“我知道,我和他沒什麽,隻是朋友,他說出了新產品,很有意思,就送我了。”孟凡苓聳聳肩,“很普通,不是嗎?”
我沒有吭聲,隻是細細看著神態強作自若的她,真的隻是朋友嗎?我不知道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