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驚

第十五章 夜驚

夜風中帶了甜蜜的花香,月光被厚重的烏雲擋在了裏頭,夜空烏漆漆,秋佩提著燈籠走在前麵,李芸娘一步一步都走得很慢,但是背脊卻是挺得直直的。

梅媽媽被她攥得生痛,忍著沒有出聲攙著李芸娘一步步往外走去。

“她這是威脅我?既是想死,那就幹脆點。”身後的屋裏,老夫人沉聲道。

“母親,您別氣壞自己的身體。”沈峰忙勸道。

“母親,您消消氣,大嫂是有些過火了,可是誰攤上這樣的事都會受不住的,母親您大人有大量,消消氣。”裴氏興風點火地勸說道。

“你們都回去吧,我靜一靜。”老夫人半眯著眼,擺手。

回了慕瀾院一進屋,李芸娘就一軟。

“夫人。”梅媽媽忙伸手一把摟住了她。

“母親。”等在屋裏的清寧忙從凳子上起了身,走了過來。

“母親,您怎麽了?”清寧見著燈光下李芸娘臉色死灰死灰的沒有一點生氣,全身透著傷心與絕望,手冰涼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

瞧著了無生氣的李芸娘,捂著她沒有一點溫度冰冷滲骨的手,清寧心痛如絞瞬間也似乎全身的溫度都被抽走如置身冰窖一般,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梅媽媽。

梅媽媽朝清寧輕輕地搖了搖頭。

是了,祖母那邊留著母親說話,當然不會讓梅媽媽聽到的,清寧於是道,“先扶母親去床上。”

清寧與梅媽媽,孫媽媽秋佩,玉簪幾個人一起把李芸娘扶到了裏間的床上。

清寧又喂著李芸娘喝了兩口熱茶,坐在床邊搓了搓了李芸娘沒有一點溫度的雙手,一邊說道,“母親,您別嚇我啊,您若是出了什麽事,您讓我怎麽辦?”

沒有一點生氣的李芸娘,令清寧從心底裏害怕,似是了無生趣沒有活下去的希望了一般。

如此,也隻能把自己當了借口幫著她。

說著一想到上一輩子,母親去後的種種,清寧眼淚撲哧撲哧地往下掉,“娘,娘,祖母說了什麽,你別管,就算是這世間的人都不相信你,但娘親您還有寧兒啊,寧兒信你,寧兒信你,娘,你不要丟下我。”

聽得清寧淒厲的哭聲,李芸娘禁不住也淚流滿麵,抬頭柔柔地為清寧拭去臉上的淚水,“傻孩子,娘怎麽會做傻事?娘怎麽會舍得丟下寧兒一個人。”

“娘。”清寧嗚咽了一聲。

李芸娘憐惜地拂著清寧的臉,“你放心,娘不會想不開的。”

可是上輩子,就拋下了自己,清寧心裏堵得厲害,“娘,您若是出什麽事,女兒隻怕也是活不成了。”

“傻孩子,有寧兒在,這世上有什麽難關過不去的?”李芸娘擦著清寧臉上的淚。

清寧也拿著帕子幫李芸娘臉上的淚痕。

看著李芸娘有了一點血色的臉,孫媽媽長長地呼了一口氣,一路從陶然居回來就如那凋零的花一般全身都死沉沉的,她真怕夫人就這般倒了下去。

李芸娘目光溫柔,雖臉色蒼白,但是眼神卻透著堅毅,清寧開口問道,“娘,祖母與你都說了什麽?是不是祖母為難你了?”

“沒有。”李芸娘搖頭否認,“你祖母她老人家隻是問了今天的情況。”

沒有才怪,清寧自是不相信,但是也沒有說什麽,“嗯,等明後日,裴姨母那邊就會結果的,母親您別太擔心。”

再壞不過是掛個紅杏出牆,不守婦道,而自己不過也就是背上一個蕩婦之女的名,上一輩子,她背了那麽多年,再來一次,也不過爾爾。

李芸娘點了點頭。

看著李芸娘擰著眉,清寧笑了笑,說道,“娘,今晚我就歇這裏好不好?”

“明日早早的這邊就會響動,你身子還沒有好利索,還是回錦園去好生歇著。”李芸娘微笑著搖頭說道。

“這麽晚了,娘。”清寧說著扭頭看了眼烏黑的窗口,眯了眯眼睛掩著嘴打了一個哈氣。

“你這丫頭。”李芸娘捏了下她的鼻子,扭頭吩咐秋佩,“去收拾西廂的廂房出來,被褥用緩和厚實點的。”

“是,夫人。”秋佩應了退了出去去準備。

清寧給了玉簪一個眼色,玉簪也忙跟了秋佩出去。

陪著李芸娘說了會話,秋佩沒一會就與玉簪一起返了回來說西廂那邊已經收拾好了。

“你今日也奔波了一天了,早些去歇著。”於是李芸娘道。

“嗯,寧兒伺候娘歇了就走。”清寧點頭,扭頭讓梅媽媽拿了安神香,起身親自碾了放入那香爐裏,然後伺候著李芸娘躺下,說道,“娘您若是有什麽事就叫我,我就在西廂呢!”

“嗯,你快去休息,可別累著了。”李芸娘說道。

清寧笑著頷首。

甜蜜的安神慢慢地在房間裏彌漫開來,縱是李芸娘滿腹心思,一點睡意都沒有,也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見李芸娘睡著了,清寧這才朝梅媽媽使了一個眼色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媽媽,母親今日情緒不太穩,晚上你帶了秋佩,秋環守夜,晚上警覺點,若是母親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就叫我。”

她到底是不放心。

“大小姐您放心,奴婢定會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守著夫人的。”梅媽媽說道,今日白天的事梅媽媽是懊悔得要死,若當時她沒有去吃酒,而陪在夫人的身邊,自然不會把事情鬧得這麽大,就算是那李舟進了房,她拚了命也護得夫人的周全。於是她心裏恨不得直接把那吃裏扒外的秋雁給撕了。

“媽媽派個機靈點的丫頭去陶然居走一趟,”清寧頓了頓,搖頭,“去二嬸那邊去走一趟。”

“是。”梅媽媽點頭。

清寧這才與玉簪去了西廂,梳洗了一番吩咐了玉簪與孫媽媽兩人兩句,這才睡下,因心裏擔心李芸娘會如上一世那般自縊雖很疲憊,但提著一顆心的清寧睡得很是驚醒。

半夜朦朧中,聽得院子裏的聲響,清寧一下翻坐了起來。

“大小姐。”守在旁邊的玉簪與孫媽媽齊齊起身。

“噓。”清寧示意兩人噤聲。

外麵的腳步聲,急促而刻意地放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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