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見

第十七章 不見

晌午時分,處理完了事看完了賬冊,清寧與李芸娘母女兩人坐在院子裏喝茶曬著太陽,秋秀從院子外麵走了進來,說道,“夫人,小姐,宜安郡主派了人過來求見小姐您。”

“宜安郡主?”清寧挑眉。

“是的,宜安郡主派過來的人是她身邊的朱嬤嬤。”秋秀回道。

“她派人過來做什麽?秋秀你去回了她,宜安郡主金枝玉葉身份尊貴的,我們高攀不起。”因為宋子逸和宜安郡主的事,李芸娘心裏恨宋家的人,對宜安郡主也是沒有好臉色。

這與宋家相關的人,李芸娘都惱。

有什麽好見的,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這宜安郡主若是個好的,當初就算是被宋子逸救了,那她也該懂得,不能覬覦人家的未婚夫。

她不嫁,誰還逼她嫁不成?

“母親,且先聽聽宜安郡主派人過來做什麽,這沒得是。”清寧倒是心平氣和。

這昨日宋子逸被踢了,今日宜安郡主就派了人過來,過來興師問罪?還是另有目的?

“去領了她進來。”女兒做事嚴謹,行事從來不出錯,所以李芸娘不再認為女兒是沒長大的小孩子了,而且將來女兒也出嫁了,要麵對各種各樣的事情,所以,李芸娘有事與清寧有商有量的,一來,是真的與她商量,聽取女兒的意見,二來,教導,鍛煉清寧。於是李芸娘點頭吩咐秋秀。

朱嬤嬤隨了秋秀進了院子,目不斜視地走到了清寧與李芸娘的麵前,恭敬地行禮,“奴婢見過夫人,見過大小姐。”

“嬤嬤不用多禮。”李芸娘微微抬了下手,語氣有些冷。

“謝夫人。”朱嬤嬤微笑著起身,從袖帶裏拿了一張帖子,恭敬地遞給清寧說道,“大小姐,這是我家郡主聽說您驚了馬,就一直想過來探望大小姐您的,可又怕打擾了大小姐您,所以今日才派了奴婢過來走一趟,還望大小姐您不要見怪。”

“嬤嬤言重了。”清寧示意玉簪接帖子。

玉簪伸手接了,然後遞給了清寧。

清寧展開掃了一眼,便是把帖子給了玉簪,對朱嬤嬤說道,“郡主有心,好意心領了。”

李芸娘加了一句,“郡主與我們非親非故的,好意我們就心領了,不勞郡主辛苦跑一趟。”

清寧與李芸娘兩人的意思直接了當,是要回絕宜安郡主的帖子,清楚地表示,不見她!

朱嬤嬤聽得明白,微微抬眸看了眼坐在位置上的清寧,薄荷色暗紋對襟春衫,同色的裙裾,沒有繡花,用月牙白的錦緞滾邊做了衣緣,清新淡雅,如雲的青絲上除了一根杏紅的發帶,淡雅中增了一份豔麗。如玉一般瑩潤的肌膚,如花一般瑰麗的容顏,簡單至極的穿著卻在在燦爛的陽光下透著璀璨的光華。

難怪世子對她念念不忘,這才剛與郡主成親就催著郡主納她進門,真是個狐狸精!朱嬤嬤收回了目光,垂眸,心裏暗道了一句,雖心裏替宜安郡主生氣,可麵上的笑容卻是半分都沒有退,“夫人,小姐這可是見外了,宋沈兩家是世交,大小姐與世子兄妹從小一起長大,這情誼自是不一般的,郡主說了,若是是大小姐不嫌棄,等見了麵與您好好熟稔熟稔,想與您結成姐妹,親親熱熱的不分你我。”

朱嬤嬤這話說得模淩兩可,沒有直接挑明,可以解釋為宜安郡主想與她結成手帕交。

結成姐妹,不分你我?清寧冷笑了一聲,“嬤嬤說的真真好笑,郡主身份尊貴,豈是我等能高攀的?”

“大小姐言重了,郡主出身高貴,可心卻是極好的,人也隨和。”朱嬤嬤笑著,恭聲說道。

李芸娘把茶杯一下擱在了桌上,放出了清脆的聲音來,目光嚴厲地看向朱嬤嬤說道,“與郡主結姐妹?是郡主的意思?郡主是成親有了家室的人,這與人結成姐妹的話,也能如此隨便說出來嗎?郡主難道還當自己是沒有出閣的閨女嗎?還是這宋子逸那東西的意思?還是張氏的意思?真真是太無恥!寧兒與世子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了,以後與建安侯府相關的任何人,我們都是不想再有半分的往來!秋秀送客!”

“嬤嬤你回去與郡主說,我沈清寧當日成全他們兩人,不是因為她是郡主,至於郡主要姐妹,還是找其他人做姐妹去吧!”清寧冷冷地說道。

“嬤嬤,請。”秋秀往前走到了朱嬤嬤的身前。

真是不知道好歹!郡主都不計較了,要與她結成姐妹,給她臉麵了,可卻是一點都不領情!朱嬤嬤心裏發怒,可她卻是知道,世子昨晚還親口提了,事情若是辦砸了,郡主與世子難免就生間隙,所以,壓住了心裏的怒火,笑著屈膝,“奴婢告辭。”

說完,起身挺直了腰杆跟了秋秀往外走。

“真是不知道廉恥,一家子下賤無恥的東西!”李芸娘沉下臉怒火中燒,氣得破口大罵。

朱嬤嬤遠遠地聽得,臉色更加沉了下去,非常難看憋了火往外走。

建安侯府,宜安郡主與張氏齊齊都去了宋子瓊的院子。

因為昨日聽了張氏與宜安郡主的話一時沒有顧到,宋子瓊前幾日剛好了點的腳有反複的跡象,加上一晚上沒有睡好,一早就有些發燒。

請了太醫過來診治了一番重新開了藥,才作罷。

“你們這些下賤的蹄子,怎麽照顧小姐的?著了涼,還讓傷了腳的小姐到處走?”張氏心疼女兒,氣得大罵宋子瓊房裏的丫頭婆子,“一個個偷懶不知道好好照顧小姐。”

“夫人饒命,奴婢該死。”一屋子的丫頭婆子跪地求饒。

宋子瓊坐在床上,置若罔聞似是沒看到跪了一地的人。

宜安郡主看了眼一臉心思的宋子瓊,轉而勸著張氏說道,“母親,您息怒,好在子瓊妹妹沒大礙,等妹妹好了再說。”

他們疏忽沒有照顧好主子,是該罰該打,可女兒用慣了他們,這一時若是都打罰,發賣了他們,女兒可能不習慣!張氏也是擔心,所以也就壓了火,“今日就看在郡主的麵子上,先記著,等小姐好了,再懲罰你們這些個賤蹄子。”

“母親,我陪妹妹說會話,您先去忙著吧。”張氏還要處理庶務,所以宜安郡主很是體貼地說道。

“嗯,辛苦你了,要照顧子逸,還要幫襯著我。”張氏說道。

“能為母親分憂是兒媳的福分。”

張氏仔細囑咐了宋子瓊的丫頭婆子一番,這才離開。

“都下去吧,你們兩個也去門外候著。”宜安郡主坐在了床邊,扭頭揮退眾人並把丹心與丹真也遣了出去。

“是。”丹心,丹真與眾人福身退了出去。

宜安郡主拉了宋子瓊的手,道,“妹妹,你怎麽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與我嫂子說,嫂子幫你解決。”

宋子瓊回過神來咬了咬唇,道,“我沒事,嫂子你不用擔心。”

“有什麽話,不能與嫂子說的?嫂子又不是外人?我也大不了你幾歲,有什麽話不好說出口的就與我說吧,我保證不會跟母親,還有你哥哥說的。”宜安郡主臉色溫柔,語氣更是輕柔很能安慰人心。

宋子瓊垂下了眼眸,臉上飛起紅暈,沉吟了半響,低聲說道,“嫂子,我昨日聽到你和母親說的話了。”

宜安郡主愣了下,看得臉色羞紅的宋子瓊,問道,“你都聽到了?”

宋子瓊嬌羞地點了點頭,“嗯,都聽到了。”

所以,她這是一臉沒睡好的模樣?難道她有心上人?宜安郡主皺著眉頭想了想,輕聲說道,“聽到了也好,那你是都知道了,你也別害羞,這是一輩子的事,嫂子與母親看中三個人,那你……心裏中意哪一個?”

“我……”宋子瓊害羞地垂下了頭。

“還是你,心儀的是另有其人?”宜安郡主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

“沒有。”宋子瓊立即抬頭否認。

“那就是……。”宜安郡主臉上充滿了笑容。

嫂子可以幫自己達成所願的吧?宋子瓊看了看宜安郡主,良久才說道,“是,蘇世子。”

“嫂子一定會盡力幫你。”宜安郡主看著臉色更紅的宋子瓊,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說道。

“謝謝嫂子。”

“我是你嫂子,不幫你幫誰?一家人客氣什麽。”宜安郡主說道。反正是要利用她來聯姻,這心儀的人是蘇斐那就是最好了,若是別的人,那少不得要棒打鴛鴦了。

宋子瓊點了點頭,一晚上糾著心,終於放了下去。

“如今你放了心了,那就睡會。”宜安郡主說道。

宋子瓊點頭,聽話地躺了下去。

宜安郡主叫了丫頭進來,然後才帶了丹真與丹心回自己的院子。

回了自己的院子,先是與宋子逸說了會話,然後才帶了朱嬤嬤去了偏廳,“怎麽樣了?沈大小姐說哪天方便?”

“郡主,那沈大小姐不知道好歹……”朱嬤嬤冒著怒氣把清寧與李芸娘說的話都一五一十地說給了宜安郡主聽,“郡主您如此尊貴的人,要給她體麵,她竟然如此不識抬舉。”

“她到底是侯府的嫡出大小姐,自小嬌養著,清高是在所難免的。”宜安郡主不以為意地說道,“我料到她可能不會見我的,不過也不要緊,她不見我這條路不通,自然還有其他的路,隻要結果是一樣的就成。”

宜安郡主笑了笑,優雅地端著了茶杯吹了吹,說道,“我嫁過來侯府也有些日子了,也該去與侯府世交的興寧侯府,曾家,史家等幾家去串串門了。”

她沈清寧有自主擇婿的聖旨。

可百事孝為先,她還不是要聽長輩的話,她今日是拒絕自己的示好,等到時候侯府的長輩點頭同意了,她還不是乖乖地進建安侯府的大門?

不過……

她說的那話是什麽意思?她不是因為自己是郡主而要退的親?難道她不是懼怕皇權而退的親嗎?

若不是如此,那又是因為什麽呢?

宜安郡主蹙眉,有些想不通。

吃了中午飯,消了會事,睡了會,清寧起來梳洗了一番去了李芸娘的院子裏。

秋佩上了茶,母女兩人剛沒說上幾句話,李伯就遣了小丫頭過來稟告說,侯府來了人說老夫人病了,念叨著清寧,來接清寧回侯府。

祖母病了念叨著她?清寧失笑。

“你祖母病了,你該回一趟。”李芸娘拉了清寧起身往清寧院子走,讓忍冬與玉簪,茶梅收拾東西,然後又吩咐人去庫房拿補藥。

雖是不想回,可是老夫人病了就得必須回去!

簡單地收拾好了一番,清寧帶茶梅與忍冬回侯府。

“大小姐您可是回來了,老夫人念了您一天了。”林媽媽在垂花門迎接清寧。

“祖母生了什麽病?嚴重嗎?”清寧一邊往裏走,一邊問道。

“老夫人年紀大了,都是些老毛病了。”林媽媽歎氣說了一句,扭頭吩咐了兩個丫頭把茶梅和忍冬手裏的包袱送去了錦園。

清寧不再出聲想問。

林媽媽低聲說著老夫人的病情,恭敬地迎著清寧往陶然居走去。

進了陶然居,便有小丫頭往裏去稟告說大小姐回來了。

清寧一進屋,掃了一眼,沈清雨沈清妍沈清韻姐妹三人,裴氏,羅水月都圍在老夫人的床邊。

“寧丫頭,來,快到祖母麵前來……。”見得清寧進了屋,老夫人坐在床上朝清寧抬手,說道。

房間裏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藥味,老夫人臉色蒼白帶著病容,然而一雙眼睛卻是灼灼發亮地看了過來。

清寧不動聲色地看在心裏,臉上即刻湧現出擔憂,目光平靜地走了過去,“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