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子之手

執子之手

第二天的婚禮,沒有伴娘,沒有花童,沒有親朋好友的簇擁,她一個人走得孤高清傲,搖曳著長長的婚紗,就那樣坐上了來接她的奢華婚車,挺直的脊背驕傲如同女王。

洛辛桐還有小璿她們都不能來,她不想自己賴以生存的那個平凡無奇的身份被曝光,本應是一個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她卻嫁得如此孤立無援,淒慘冷清。

她剛一踏出慕宅的大門,耀眼的閃光燈便撲麵而來,耳邊喧囂著的是各路記者好奇地尖叫聲,她微微有些僵硬隨即又加快了腳步低頭朝婚車走去,她果然還是不適合這樣拋頭露麵的場合。

索性,她這款婚紗的頭飾帶著潔白的一層薄紗,如同一圈光暈在她的頭頂罩下,雖不是太厚,但也巧妙地將她的麵容遮擋了起來,愈發使她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神秘感,惹得一種記者伸長了脖子卻還是難得一見廬山真麵目。

坐在加長的勞斯萊斯婚車裏,她側著頭仰望外麵碧藍的天空,五月份的太陽,少了三四月間的陰冷,卻也沒有夏日裏的炙熱,不冷不熱的光線溫暖打在身上,讓她冷清的心底恍然升騰起一種溫暖的感覺。

車子駛過車水馬龍的街頭,惹得眾人駐足圍觀,他們現在正在駛往教堂的路上,她什麽宗教都不信仰,什麽名人都不崇奉,她隻信,她自己。

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在教堂舉行婚禮,或許與他的宗教信仰有關吧,她隻是覺得在那麽莊嚴肅穆的地方,舉行這樣一場貌合神離的婚禮,讓人有些愧對耶和華。

莊嚴肅穆的教堂裏,一襲黑色禮服西裝筆挺的男人落落站在教堂的神壇前,低調而優雅,睿智而沉穩,弧度優美的嘴角是一抹自信而高傲的淺笑。

悠揚的婚禮進行曲響起,慕黎挽著慕雲海的胳膊出現在教堂的另一頭,她的手中是潔白馨香的馬蹄蓮,她的身形婀娜多姿,她臉上的薄紗神秘而又勾人心魂。

她邁著平穩的步伐緩緩向他走去,一陣微風拂過,吹起她臉上的麵紗,觀禮的眾人頓時發出一陣驚呼,臉上的表情一個個變幻莫測。

顧墨辰遠遠站在那裏看著台下的一切,琉璃的眸子微微眯起,他隻感受到眾人驚愕的表情,卻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他隻能看到她窈窕的身段還有渾身散發著的那種沉靜的氣質。

這一刻他的心底竟然湧上這樣一個詭異的念頭:也許隻有這個勇敢而又堅強的女人才配與他並肩站在這高高的神壇上,一起在神前起誓,然後與他共同麵對往後人生的種種風雨。

恍惚間她已走到身前,他不動聲色地收回思緒,彎腰優雅朝她伸出手。慕黎垂眼看著那雙寬厚的手掌,他的掌心紋路清晰,如同他的人一樣,冷冽犀利,她的腦海裏霎時一片混亂。

說實話,這一刻她的心底還是隱隱帶著排斥的,忽然就覺得恐慌,想逃,她茫然抬頭就對上他英俊麵容上的那抹微笑,如同外麵何須溫暖的陽光,照在她忐忑不安的心上。

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的警告,他在用眼神示意她,事情走到這一步已經由不得她了,這手,她牽也得牽,不牽也得牽。

緊握著捧花的手指彎起又鬆開,鬆開又彎起,最終她還是顫抖著將手放入了那掌心,他五指收攏將她緊緊握住的那一刹那,她的腦海裏轟然浮現出曾經看過的一首詩:

誰,執我之手,斂我半世癲狂;

誰,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離;

誰,撫我之麵,慰我半世哀傷;

誰,攜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誰,扶我之肩,驅我一世沉寂。

【我,牽爾玉手,收你此生所有;我,撫爾秀頸,擋你此生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