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庇護胞弟(一)
第八章 庇護胞弟（一）
身子靜養了兩天，基本上已經沒什麽大礙，隨便披了件衣服，蘇顏涼在胭脂的攙扶下，重生後第一次走出了房門，蔚藍的天，潔白的雲，暖風和著花香由遠及近拂麵而來，雍容富貴的牡丹，豔麗炫目的美人蕉，青石小路，朱紅雕欄，雨廊上饒舌的鸚鵡一如記憶中的那樣，逢人就叫蘇蘇……
一切恍然如夢，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胭脂，你掐我一下。”
“啊--”胭脂驚愣的看著她，“小姐，你燒糊塗了吧！”用手試試蘇顏涼的額頭，不燒啊！怎麽大白天說起胡話來了。
“讓你掐，你就掐，哪來這麽話，多用點勁，要是不疼，今天中午你就不用吃飯了。”
在蘇顏涼瞪視下，胭脂顫悠悠的就起手在蘇顏涼的胳膊上使勁掐了一下。
細如凝脂的胳膊由白變紅，疼，是真的，再一次確定了這所有了一切不是自己在陰冷漆黑的祠堂中的黃粱美夢。
這世界上因果輪回，報應不爽，蘇顏涼這一世你得好好活著，好好看著這些陰險小人的最終下場。嘴角的笑容怨恨而陰冷，秋水剪眸中藏匿著隆冬寒雪，五月醉暖，再美的風景，再美的天氣也暖不回來她那顆被傷的千瘡百孔的心。
“小姐，小姐你……你怎麽了？”胭脂顫著聲音，這樣的小姐好可怕，臉上的表情冰冷扭曲，有一瞬間的錯覺，小姐好像被來自地獄怨恨慘死的冤魂給附身了。
“急急如律令，惡鬼散盡，惡鬼散盡，惡鬼散盡……冤有頭債有主，你找你仇家去，千萬別纏著我們小姐……”胭脂兩隻手對著蘇顏涼胡亂比劃著，在心中把各種驅鬼的咒語都默念了一遍。
“發什麽瘋？”一個彈指，額頭一痛，胭脂停下手中的動作，自己熟悉的那個小姐回來了，驚喜的說道：“小姐，你沒事了？剛才你那個樣子嚇死我了。”
蘇顏涼莫名其妙的看著她，自己剛才一時不察，心緒又陷入了那段絕望的記憶中，回過神來就看見她身邊的這個小丫頭閉著眼睛，兩隻手對著她胡亂比劃，嘴裏還念念叨叨著什麽“急急如律令，惡鬼散盡……”之類的。
當她是被惡鬼附身了嗎？說不定還真是一隻惡鬼。
“陪我到前麵的園子裏轉轉。”
五年的時間對別人來說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可對於蘇顏涼來說，卻是五個世紀般漫長，每一天每一天都漫長的沒有盡頭。花團錦簇，繁花似錦，明明是同樣的風景，心境卻是截然不同。
“看什麽看，再瞪把你眼睛給挖出來，有吃的給你，就知足吧！還敢給我挑三揀四的，真當自己是大少爺了，老娘算瞎了眼了，伺候了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廢物，還想著能攤著好差事，都毀在你這個掃把星上了。”
“快點吃，老娘可沒閑工夫伺候你……”
“不想吃是吧！你們兩個給我把他嘴扳開，今天老娘就是灌也得給你灌下去……”
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園子的另一麵傳來，其中夾雜著碗碟乒乒乓乓的破碎聲。
誰人這麽大膽，不僅在園裏大聲喧嘩，還敢汙言穢語，蘇府的規矩什麽時候鬆散到這個地步了，眉頭簇起，循著聲音走到園裏的另一麵。
隻見兩個家丁將一個瘦弱的小男孩使勁的按住，一個五十多歲渾身肥肉的老嬤嬤一手捏住他下巴，一手端著碗使勁的往他嘴裏灌東西。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哪是他們的對手，牙齒緊緊抿住，眼睛中倔強憤怒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能燃燒起來。
“住手，你們一個個的好大的膽子。”沒等蘇顏涼開口，跟在她身後的胭脂就憤不可製的怒喝一聲。
“哪來的賤蹄子，敢管老娘的事？”以為是那個院子裏不長眼愛管閑事的小丫頭，滿身肥肉的老嬤嬤頭也沒回，自持自己是府裏管事的親娘，根本就沒放在眼裏。
“小，小姐……小姐饒命……”她沒看見，不代表後麵的兩個家丁也沒看見，鬆開一直按住小男孩的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動也不敢動一下。
小姐？手裏的碗咚的一聲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幾瓣，粘稠發黃看不清是何物的食物撒了一地，隱隱的還有一股變質餿掉的味道。目瞪口呆的轉過臉來，裹在衣服裏的肥肉因為用力晃悠悠的顫動，活像一隻蠕動的大蟲子。
鬆開鉗製的小男孩彎下腰猛烈的吐起來，恨不得將自己肚子裏的所有東西都吐出來。
“哼，我不過是在床上躺了三天，卻不知蘇府就改頭換麵變成你李嬤嬤的天下了？”
“小姐饒命，小姐饒命，老奴該死，老奴沒長眼衝撞了小姐……”說話間豎起巴掌就往自己的臉上扇去，在蘇府倚老賣老仗著管事的威作威作福這麽多年，自然混的都叫一個精明，扇在自己臉上的巴掌聽著啪啪響，卻是使了巧勁的，根本就不算的疼。
麵前的這位雖然是蘇府的大小姐，但到底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而且又從不過問府裏的事，自己以退為進先懺悔認錯，最後肯定也不能耐自己如何，即使不給她麵子，也得給他兒子留點麵子吧！
李嬤嬤麵上驚慌失措，心裏的小算盤卻打得叮當響。
若是以前，蘇顏涼肯定看不出這其中的小把戲，也許還念在李管事的麵子上心軟就放過她了，可是現在……
眼神淩厲的掃過，“李嬤嬤，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要是所有的人犯了錯都像你一樣，磕個頭，扇自己幾個嘴巴，就過去了，那這個家豈不是亂套了，李嬤嬤，我看蘇府的規矩你也忘的差不多了，不如就借今天的這個機會讓李管事好好教教你，如何？”
“你走開，不要你在這裏假好心。”幾乎要把膽汁吐出來的小男孩突然抬起頭衝著蘇顏涼怒吼了一句，被李嬤嬤那樣逼迫都不曾掉一滴眼淚的倔強的小人，這會兒兩隻眼睛蓄滿淚水，一臉的委屈。
“小少爺……”胭脂在看清小男孩麵容時驚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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