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一行人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金刀門的地界,因為有徐懷山在,金刀門的人也不敢來追。
李清露掙紮了一路,喊的嗓子都啞了,卻沒人理會她。
徐懷山終於被她煩的不行,放開了手道:“你這丫頭也太沒良心。本座把你救出來,你不等我就要自己溜了?”
李清露心想:“我跟你也不是很熟,為什麽要等你?”
她雖然這麽想,嘴上卻誠懇道:“徐教主,多謝你救我。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隻能回去早晚三炷香,祈求你平安如意。”
徐懷山垂眼看著她,道:“所以呢?”
李清露小心翼翼地道:“所以……你能放我走了嗎?”
周圍的侍衛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覺得這小姑娘實在有些不知好歹,卻又透著一股天真氣。天底下的漂亮姑娘有不少,這麽有趣的卻也不多見。大約教主就是相中了她這一點,才興師動眾去接她的吧。
徐懷山一臉淡漠地說:“不行。”
李清露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四下環顧,周圍都是業力司的人,沒有人會幫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最近是倒了什麽黴,剛出了狼窩,又掉進了虎口。徐懷山抓著她的手腕道:“走吧。”
過了好幾條街,來到一個安靜的所在。前頭是一個頗大的宅院,上頭掛著個黑漆的門匾,用金漆寫著天覆堂三個大字。門前有兩個威武的石獅子,又有兩列侍衛守著大門。
一群人見了徐懷山,立刻抱拳行禮道:“恭迎教主。”
徐懷山嗯了一聲,帶著一眾兄弟走了進去。庭院中花木蔥蘢,地上鋪著整整齊齊的青石磚,房屋也建的十分精巧敞亮。過了前頭一進,後頭還有好幾進院,住著不少人,是業力司在洛陽的堂口。
李清露像個不願跟大人走的孩子,一直在抵抗他,但幾乎沒什麽作用。進了院子,徐懷山把手一放,李清露接連倒退了好幾步才站定,怒道:“你幹什麽?”
徐懷山沒理會她,揚聲道:“來人。”
幾名侍女聞聲過來,紛紛道:“教主,有何吩咐?”
徐懷山道:“給她弄點吃的。再打點水來給她洗個澡,換身衣服。看好了別讓她跑了。”
侍女們答應了,上前福了一福,道:“姑娘,跟我們走吧。”
李清露警惕地後退一步,道:“我不去。”
幾名女子上前來挽著她的手臂,不由分說地把她拽走了。徐懷山揉了揉太陽穴,顯然是剛才被她吵得不輕。片刻他垂眼一笑,覺得這樣也挺有意思,邁步走進了花廳。
天覆堂的堂主趙鷹揚聽說教主來了,連忙到前廳來迎接。他進門抱拳行禮道:“拜見教主。”
徐懷山坐下來,翹起了二郎腿,一派輕鬆的態度道:“不用客氣,坐。”
兩人對麵坐了,徐懷山有一陣子沒來洛陽了,這次過來巡查堂口,剛到就隨手救了個小姑娘。徐懷山喝了口茶,道:“最近這邊怎麽樣?”
趙鷹揚道:“金刀門的人還算老實,最近沒有異動。聽說姚長易最近要回總堂來,好像要見什麽人。我讓探子去看,他們神神秘秘的,也瞧不出個究竟來。”
徐懷山尋思著大約就是玲瓏鎖要送到了,他親自來瞧一瞧。但那東西現在下落不明,唯一知道玲瓏鎖下落的人卻在業力司的手上,姚長易定然會大發雷霆。
徐懷山對玲瓏鎖不感興趣,不過就算一時殺不了白子凡,能氣一氣對家的門主也是件好事。他露出了一抹微笑,淡淡道:“繼續盯著,看姚長易接下來要做什麽。”
趙鷹揚答應了,又道:“前陣子青紅兩位將軍來過這邊,待了半個月,最近去地載堂了。”
徐懷山嗯了一聲,道:“本座一向對你放心,那兩個人就是照例過來轉一轉,不必在意他們。”
趙鷹揚道:“都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屬下明白。”
業力司自教主以下,又有二將軍,三堂口,四營主。其中青紅二位將軍是教主的護法,除了護衛教主之外,還身帶功過簿,負責巡查教中各處。青將軍鐵麵無私,負責記錄教中各人所犯的錯誤、不得力以及觸犯教主和教規之事;紅將軍能言善辯,記錄各人所做的功德、為教中立的功勞。到了年底,大小頭目會回無量山述職。教主便能依據功過簿對各人進行賞罰。
從前的教主孫孤詣十分嚴苛,對犯錯之人動輒施以極刑。教中眾人見了青紅二位將軍,就如同見到了他的耳目,都十分恐懼,生怕行差踏錯半分被狠狠記上一筆。業力司傳到徐懷山手上,他待人還算寬和,青紅二兩位將軍雖然也時常到處巡查,但教眾見了他們也沒有那麽心驚膽戰了。
趙鷹揚一向對本教忠心耿耿,徐懷山對他十分放心。他大體上看了一遍近半年來天覆堂在洛陽的流水賬目,又看了人員增減的名單,對這邊的情況有了數。他起身道:“本座就過來看一眼,也沒別的事。”
趙鷹揚連忙道:“屬下已經讓人把您的臥房收拾好了,教主隨時可以休息。”
徐懷山想了想道:“剛才我帶來的那個小丫頭在哪裏?”
趙鷹揚道:“在後院西廂。”
徐懷山嗯了一聲,出門便往後宅去了。
李清露被幾個女子強行脫了衣裳,按在澡盆裏。洗澡的盆裏飄著玫瑰花瓣,幾個侍女拿著成瓶的蠟梅花露倒進來,盛花露的瓶子都是琉璃鑲金的。白騰騰的蒸汽彌漫開來,香的她打了個激靈,整個人像被埋在花叢裏似的。
李清露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她從小沒受過這種待遇,感覺像是被送上祭壇的豬牛羊三牲,洗刷幹淨、披紅掛彩,馬上就要被人一刀把頭斬下來了。
她雙手扒著木桶,幾次想要站起來。侍女們笑著把她按了回去,溫聲說:“姑娘別怕,我們教主人很好的。一會兒他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保證你衣食無憂,一輩子都不用愁了。”
李清露哪裏聽得進去,隻是一心想要逃跑。好不容易洗完了澡,侍女捧了新衣裳來給她。李清露先前的衣裳已經撕破了,隻能換上了新的。
白色的衣裙是絲綢製成的,衣袖和下擺上以金線繡著流雲紋。外衣的領口是金色的,裏衣是黑的,棉布質地,穿在身上很舒適。外麵的裙子輕盈柔軟,在光照下泛著珍珠一般的光澤,行走時又如同水波流動,十分華麗。
一名侍女為她係上了腰帶,墨藍色的絲絛垂下來,點綴出一抹亮色。又有人給她梳起了發髻,戴了個金製的鳳紋分心,上頭鑲嵌著明珠,把她襯得柔美華貴,如同養在深閨裏的大小姐一般。
一眾女子互相看了一眼,小聲讚歎,覺得教主果然有眼光,帶回來的這姑娘確實不同凡響,稍微一收拾就是個美人。
李清露站在鏡子前,見裏頭映出自己窈窕美麗的模樣,有些不自在。她小聲道:“這衣裳很貴吧。”
眾女子笑了,帶頭的侍女道:“區區一件衣裳,又不值的什麽,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你稍坐片刻,咱們這就送飯過來。”
女子們行禮退下了,李清露往外一瞧,見走廊上站著幾個挎著刀的侍衛。庭院裏每隔一段路便有幾個侍衛站崗,守衛的十分森嚴。
她坐在屋裏,正在尋思怎麽才能逃出去。吱呀一聲響,徐懷山推門進來了。
他站在門口,端詳著李清露,似乎十分滿意,道:“不錯。”
李清露不喜歡被人這麽看,皺眉道:“你幹嘛讓她們這樣?”
徐懷山道:“收拾一下嘛,幹幹淨淨的,看著也舒服。”
幾名侍女端著盤盞進來了,在桌上擺滿了菜肴,福了一福,掩門出去了。
徐懷山在桌前坐下了,道:“吃飯。”
徐懷山一揚下巴,李清露看著他麵前的空碗,明白了他是要自己伺候他。
李清露心裏腹誹他是個愛擺譜的魔教頭子,給他盛了滿滿一碗飯,用勺子壓實了,心裏想:“噎死你。”
徐懷山對她表麵上的順從很滿意,接過碗來開始吃飯。李清露一天沒吃東西了,又東跑西顛的受了不少驚嚇,此時餓得前胸貼後背。這麽多飯菜,他一個人又吃不過來,隻讓她看著,也太殘忍了。
徐懷山晾了她片刻,抬頭看了她一眼,道:“站著幹什麽,你也吃啊。”
吃飽了才有力氣逃走,李清露想反正也不是頭一次跟他一起吃飯,便在對麵坐下了。她餓壞了,給自己盛了一碗米飯,狼吞虎咽地扒了下去,完全沒了半點淑女的樣子。
徐懷山吃了半碗飯,停了下來,沉默地看著她。
李清露幹吃了一碗米飯,噎得夠嗆,捂著胸口直咳嗽。徐懷山實在看不過去,給她盛了一碗蓴菜湯,道:“喝一點,別光吃飯,吃點菜啊。”
李清露不敢勞動他給自己盛飯,下意識站起來了。徐懷山笑了起來,道:“你怕什麽?”
李清露抹了一下嘴,道:“我沒怕。”
她那一下沒把嘴上的飯擦幹淨,一說話,一粒白米飯掉了下來。
徐懷山一手扶額,笑得肩膀都在打顫,仿佛沒見過這麽傻的姑娘。李清露覺得有些丟臉,心想:“要不是你們這些人敲鑼打鼓地追了我一天一夜,我也不至於餓成這樣。”
徐懷山笑夠了,道:“坐下,把湯喝了。”
他的態度雖然和氣,卻透著一股威嚴。李清露不敢違逆他,隻好坐了下來。
她喝了一口湯,裏頭不但有蓴菜,還有火腿絲、雞脯肉、蝦仁和竹筍,滋味十分鮮美。李清露以前在道觀裏哪吃過這麽好的東西。一碗湯喝完,她渾身舒展,就連看徐懷山都沒有之前那麽不順眼了。
吃完了飯,徐懷山敲了一下銀鈴,便有侍女進來撤去了桌上的盤盞,送來了香茶。
李清露端起茶喝了一口,徐懷山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微微皺起了眉頭。
“手上是怎麽回事?”
她手上烙著的水波痕跡經過秋雲師太的治療,已經有些模糊了。現在皮膚紅通通的,說實話,治了比不治難看。
李清露下意識把手縮了起來,道:“沒什麽。”
徐懷山對他姐做過什麽依稀是有印象的,知道這痕跡是鍾玉絡打上去的。他道:“這還能看麽,誰給你弄成這樣的?”
李清露小聲說:“我師父給我用了藥,她是為了我好。”
徐懷山明白了,那幫道姑不想跟業力司扯上關係,就算把這小丫頭的手廢了,也要把這個痕跡去除掉。
他嘲道:“好個疼徒弟的師父,弄得這麽血肉模糊的,還說是為了你好麽?”
李清露心中有些生氣,暗道:“要不是你給我按下了這個印子,我也不用受這麽多罪。”
她這麽想著,越發不願意待在這裏了。她看窗外的天色,已經過了午,也不知道大師姐和小薑在什麽地方。他們應該還不知道自己陷在這裏,不然一定會來救她的。
小薑那麽信任自己,把珍貴的玲瓏鎖交給她護送。她卻被困在這裏,連消息都傳不出去,實在很對不住他們。
想到這裏,她忽然打了個激靈,猛地站了起來。
徐懷山道:“怎麽了?”
李清露的頭上嗡地一聲出了一層冷汗。她想起當票還夾在鞋底裏,而那雙鞋子跟破掉的衣裳一起,已經被侍女們收走了。她著急道:“我的衣服和鞋子呢?”
徐懷山淡淡道:“扔了。”
李清露道:“怎麽能扔了!”
徐懷山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道:“都破破爛爛的了,還怎麽穿?”
李清露急道:“那裏麵有很重要的東西,快幫我找回來!”
她說著往門外走去,一邊道:“你扔哪兒了?”
徐懷山從袖子裏取出一張小紙片,夾在食中二指之間,道:“你是要找這個麽?”
李清露回頭一望,見他手裏夾著的正是自己藏在鞋底裏的當票,頓時睜大了眼。這些人都是老江湖,表麵不動聲色,暗地裏早就把她渾身上下都摸透了,自己的這點小伎倆根本瞞不過他們。
第19節
她伸手去抓,道:“還給我。”
徐懷山站了起來,偏讓她夠不著。他個子高,李清露伸著胳膊也夠不到,追著他轉了一圈,氣得快哭了。
她道:“你快給我!”
徐懷山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非但沒還給她,還展開了當票念道:“五月初三,鐵鐲子一對,當二兩。興隆當鋪印。”
他失笑道:“價值三萬兩的玲瓏鎖,你才當了二兩銀子,還抵押在我家的當鋪裏了。什麽意思,四舍五入是白送給我了麽?”
李清露覺得這人不但精神有點問題,臉皮還特別厚。她氣惱道:“誰要送給你了,把當票還給我!”
金刀門的人都在找玲瓏鎖,若不是她把東西存在了當鋪裏,這會兒應該已經被人搜走了。徐懷山目光微動,覺得這丫頭還挺機靈的。
李清露盯著他手裏的當票,道:“你到底怎麽樣才能還給我?”
她這樣又氣又急的,讓徐懷山忍不住想捉弄她。他道:“叫聲好哥哥,我就把它給你。”
李清露漲紅了臉,遲疑了一下,道:“好……好……”
徐懷山垂眼看著她,一副愉快的模樣,就是要難為她。李清露的舌頭像是打了結,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心想:“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去你的混賬王八蛋,姑娘才不怕你!”
她心一橫,怒道:“你這個大魔頭,你別欺人太甚!”
徐懷山非但沒生氣,反而笑了,道:“你不叫我好哥哥,還罵我。很好,這玩意你別想拿回去了。”
他把紙收回了袖子裏,李清露氣得不行,眼睛一眨,淚水就滾落下來了。她不想被他小瞧了,從剛才起就強忍著,還是沒能忍住眼淚。
徐懷山看著她,一副淡然的模樣。她哭起來眼睛紅通通的,又有點楚楚可憐。這小姑娘從小被一群道姑養大,脾氣免不了有點迂腐,滿腦子都是正邪不兩立之類的東西,但骨子裏卻是善良的。
他想起之前在十裏坡,自己犯頭疼病的時候,是她拚命抱住了他,不讓他傷害自己。
他還記得那種感覺,他躺在她懷裏,疼痛和幻覺的折磨漸漸離他遠去,整個人都變得安寧下來了。他從來沒有過那麽平和的感覺,仿佛過去經曆的傷痛都變淡了。
他對那種感覺一直難以忘懷,覺得這個丫頭對自己來說很不一樣。想了這些天,徐懷山打定了主意,若是再遇見她,一定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阿姐的眼光確實不錯,自己也覺得她很好。若是有她陪著,自己以後就不會再做噩夢了吧?
徐懷山的神色緩和下來,道:“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回無量山,你跟我走。”
李清露一副不情願的模樣,道:“我為什麽要跟你走。”
“沒有為什麽,”徐懷山仿佛知道她在心裏是怎麽罵自己的,冷淡道,“我們業力司的人都是十惡不赦的壞蛋,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我費了這麽大勁兒把你救出來,這麽大的恩情,你不當牛做馬怎麽報答我?”
李清露被他噎的接不上話,哪有人自己這麽說的,簡直氣死人。更氣人的是,他躺在了**,居然打算在她的屋裏睡覺了。
李清露整個人都不好了,道:“你幹什麽,給我出去!”
徐懷山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說:“整個天覆堂都是我的地盤,我愛在哪兒睡就在哪兒睡,要出去也是你出去。”
他這麽說倒也不是沒有道理,李清露氣得不行,轉身就想出去。可轉念一想,當票還在他手上,自己不能就這麽一走了之。
正在猶豫的時候,徐懷山開口道:“算了,你也不用出去了。本座看你可憐,收你當個丫鬟。你以後就在我隔間睡,夜裏給我端茶倒水,白天給我梳頭更衣,跟我形影不離。”
李清露心裏生氣,想:“你這個瘋子,誰要跟你形影不離!”
她心念忽然一動,記得之前他分裂出了個女子的人格,也說過要讓她做丫鬟。她歪著頭看了他片刻,仿佛要透過他的外表看到他的靈魂,試探道:“你現在是徐懷山,還是鍾姐姐?”
徐懷山知道她已經見過自己的另一個人格了,也沒有太在意,反正以後待在一起,她總會發現的。他淡淡道:“你說呢?”
鍾玉絡沒有這麽討人厭,他肯定是徐懷山。
李清露皺了一下眉頭,小聲道:“不管你是誰,我都不伺候你。”
徐懷山注視著她,陰沉的目光盯得她有點害怕。他道:“你既然知道了本座的秘密,要麽死,要麽到死都跟著我。如果你不聽話,我就去把你的那些師父師伯、師姐妹都殺了。本座說到做到,不信你可以試一試。”
李清露心中一顫,知道這魔頭喜怒無常的,若是惹惱了他,說不定他真的做得出來。
她被他震住了,隻好安靜下來。徐懷山也沒再說什麽,一手扯開了被子,蓋在身上開始睡覺。
碧紗櫥後頭有個丫鬟住的小榻,李清露在榻上坐了片刻,有些緊張,怕他過來對自己動手動腳的。然而徐懷山根本沒把她放在心上,一會兒功夫就睡著了。
李清露折騰了這許久,也有些疲憊了。她躺在床榻上,閉上眼歇了一會兒,迷迷糊糊的也沒睡踏實。
外頭的天光漸漸轉暗了,約莫到了酉時。這時候走,應該沒那麽容易被發現了。李清露睜開了眼,躡手躡腳地來到了徐懷山的床前。
他的呼吸均勻而深沉,濃密的睫毛垂下來。顯得十分沉靜。李清露覺得這人睡著了倒沒有醒著那麽討厭,甚至還有一點好看。
她定了定神,尋思道:“好看的魔頭也是魔頭,還是少看為妙。”
她悄悄地伸出手,把他藏在護手裏的當票夾了出來,心中一陣雀躍。
徐懷山仿佛感到了什麽,呼吸停了片刻。李清露的身體都僵住了,一動也不敢動,生怕把他驚醒了。他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還沒有醒。李清露鬆了口氣,把當票收在荷包裏,輕輕地翻窗躍了出去,一路避著人,向院牆邊跑去了。
徐懷山睜開了眼,那小姑娘悄悄地翻出了窗戶,還自以為沒被人發現。
她這麽能折騰,倒也有些意思。徐懷山鐵了心要馴服這丫頭,跟她較上勁兒了。
“打量我不知道你要去哪兒呢。”徐懷山揚起了嘴角,喃喃道,“讓你先跑一盞茶的功夫,我就不信你能逃出我的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