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是他救了你們
江清璃看向他：“你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我聽說那個魔尊為他的妻子鍛劍，所以我也想為師姐……師姐是仙宗之人，怎麽可以用魔界的東西。不是……我解釋不請。”
薛靈均一向擅長偽裝，喜歡揣摩人心說出能讓他得利的話。但這會兒在江清璃麵前，手忙腳亂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利索。
江清璃麵不紅心不跳：“你也想和我雙修？”
嚇得薛靈均連呼吸都不會了，直到肺部傳來窒息感才清楚他聽到了什麽，“啊？”
他眨眨眼，非常茫然。
“可以倒是可以。”如果薛靈均和她結為道侶，那她可以更好地看著他。可這對他沒什麽好處。
“不過我修得是無情道，如果你和我結為道侶，你沒有什麽好處，這條路還是慎走得好。”江清璃一副探討功法的認真嚴肅樣。
像大火被冰水澆滅，付之一炬後除了灰燼什麽也剩不下來。
薛靈均有點啞然，聲音低沉道：“不是結為道侶，是成親。”
江清璃的眼底一片澄淨，她想了想，問道：“有什麽區別嗎？”
形式、流程不都是一樣的嗎？
“……沒什麽。”薛靈均的聲音有點低啞，他斂住眉眼，擋住眼底失落的情緒，“師姐不如給我講講那位魔尊的故事。”
“他嗎？”話題轉得這麽快，江清璃有點微微愕然，但薛靈均想聽她還是講了，“那位魔尊愛上了仙界的玉織仙子，兩人突破仙魔的禁忌相愛，但最終被天界追蹤處死，連遺腹子都沒有活下來。算不得什麽好結局。”
“仙魔真的不能在一起嗎？”薛靈均抬眼看著她，心髒傳來一絲絲的抽疼，情緒更低落了。
這個問題，江清璃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她淡淡說了句，“天道所不容。”
還好，若她不容那就再無辦法。若隻是區區天道，他毀了這天地秩序不就好了。
薛靈均再沒有剛剛那麽失落。
他拿起那把劍，指尖像被劈開一樣痛，似乎是在嘲笑他一個魔也妄圖染指正道。
薛靈均心一狠拿起劍，承著刀劈得痛。他翹起嘴角，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青澀笑容：“謝謝師姐的劍，我會好好珍惜的。”
隻是一把棄之不用的劍，就能讓他好開心。
深夜。
他一個人走向長街上，黑皂靴踩在濕漉漉青石板時發出沙沙的聲響，衣擺無風自動，是危險前的預兆。
腳底不知為何變得有些黏膩。他低頭一看，腳底都是血跡。
身後傳來兩聲破空聲，還未靠近薛靈均，就被劍氣所傷。
他回頭一看，救他的人是江清璃。
“接下來的任務不需要你了，你快躲起來，免得劍氣傷了你。”
現在那些預備弟子們拿著劍不敢上，和那兩個狐妖纏鬥的隻有幾位天衍宗弟子。
“不好。”唐敘柔一招不慎，被打了出來，她嘴角的鮮血滴在地上：“這兩隻狐妖已經入魔。”
她受了重傷，起身都變得困難，更別提重新加入戰鬥。
而因為她不在，陣法少了一人，尤其她的空缺還在江清璃身邊，讓江清璃腹背受敵。
眼看著狐妖的利爪就要襲上江清璃的背，薛靈均再顧不得其他，忍著痛意提劍就衝向了她身邊，揮劍砍向了狐妖的爪子。
狐爪落在地上，狐妖發出一聲尖利的嚎叫，攻勢越加凶猛，卻再不朝江清璃靠近一分。
“薛師弟，我頂不住了，你快過來接我。”
有人這麽喊，可他隻當聽不見，一心一意圍在江清璃身邊。他沒練過劍招，打法也是胡來，僅憑著不要命的狠勁。
狐妖再次朝薛靈均襲來之時，江清璃看準時機，提劍飛向狐妖身後，一劍砍下她的腦袋。
一隻死了，另外一隻失去理智愈加瘋狂，悲鳴一聲。也顧不得撕扯薛靈均的血肉，不管其他人，也不管身上受了多重的傷，隻追著江清璃打。
十幾招下來，江清璃漸成敗狀。
薛靈均指間的黑氣蠢蠢欲動，可稍作思量後又被迅速收回到他心髒裏的那顆玉裏。
他是入魔了，可他不能在江清璃麵前展露半分。隻要這層窗戶紙不被捅破，她就有資格在江清璃身邊。
他迎著狐妖的攻勢，招招狠厲殺出一個缺口，在其他人猶豫時掠至江清璃身邊。
“師姐，我去纏住她，你趁機殺死她。”
江清璃的劍光寒意凜然，“不行！”
“可這是眼下最好的解決辦法。”薛靈均沒等江清璃回答，就先一步和狐妖貼麵殺，給她製造機會。
可等他飛到狐妖麵前時，他卻手軟了，因為狐妖變成了江清璃的模樣。
他不殺狐妖，狐妖卻想吃了他。
第11節
狐妖看到這裏，想趁機撕扯他身上的血肉。
結果下一秒，卻被薛靈均手法狠辣地直接砍掉腦袋，臨死時臉上的表情都很震驚。
她怎麽敢佯裝江清璃，她也配？
腦袋掉在地上，咕嚕嚕滾到江清璃腳下，是一隻狐狸的頭。
修真弟子大多心思澄明，就算是斬妖，手法都不會如此凶殘。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收了招，看著青衣上濺了血的薛靈均。
受薛靈均能放大人心中惡念的體質影響，他們對他產生了不好的印象，就算是他剛剛救了所有人。
“這……未免太過殘忍。”
隻有江清璃收了劍走過去，輕輕碰了碰僵在地上薛靈均，“你沒事吧？”
劍掉在地上，發出利器相碰的聲響。
他的嘴角溢出鮮血，身為魔，卻妄想修仙，還敢使用靈劍，他受了嚴重的反噬。
他眼前一黑，卻還記得江清璃的方向，倒在她懷裏。
他的嘴裏湧出大團大團的鮮血，染血的手撫上了江清璃的臉，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師姐沒事就好。”
說完，他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江清璃都不知道人身上的鮮血能有這麽多，像是回到了上輩子薛靈均自毀的那天，他流出的血也是這麽多。
她抱著薛靈均一邊往客棧走，一邊冷聲道：“好久沒和你們一起執行任務，我都不知道，你們現在這麽廢物。他剛剛可是救了你們。”
眾人如夢初醒，羞愧非常。
*
薛靈均做了一個很古怪的夢。在夢裏看到了光怪陸離的畫麵，有仙、有魔、也有凡人修仙者。
裏麵有兩位貌美仙子對峙，結果其中一位舉劍殺了另一位。
夢境一轉，他回到了甘陰村。又變回那個可以被人隨意打罵的醜陋孤兒。
這次江清璃也看到了他，卻麵無表情從他身旁經過。
他伸出手，想要喊她的名字，卻怎麽也喊不出口，隻看到他的手劃過她白色的靴子。
嘀嗒——弄髒了她的鞋。
夢境明明滅滅，一層跟著一層，混亂沒有頭緒，讓人頭痛欲裂。薛靈均額上浮起一片虛汗，他掙紮著想要出夢境，卻始終不得其法。
“薛靈均。”
意識困頓徹底陷入黑暗之際，他聽到有人叫他。
“快醒來。”
又是一聲，這次他聽清了，是江清璃的聲音。
薛靈均猛地睜開眼，和前來剜他心髒的狐妖四目相對。
她還用著江清璃的臉。
薛靈均抬手給房間套上一層禁錮，指間的黑氣凝氣成箭，掌風一打，將狐妖釘在牆上。
“上一個敢冒充她的魔已經死了，你想當第二個？”
狐妖自知不敵，賠笑道：“我怎麽敢啊大人。您看看您的能耐，不回魔界搶回魔尊之位，倒在這裏跟在那江清璃身後做什麽。”
“搶回？”薛靈均這個詞用的玩味。
狐妖道：“您還不知道嗎？您的父親是前任魔尊，母親是仙界的玉織仙子。他們二人相愛後為天道不能容，於是雙雙隕落，留下您遺落人間被一眾妖魔惦記垂涎。”
薛靈均偏了偏頭，他居然也有父母？
想起曾經那些小孩辱罵他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的話，他的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狐妖又道：“您還不知道吧，造成您這麽痛苦的源頭，就是江清璃。”
“管她何幹？”薛靈均眼神瞬間冷冽，冷聲質問道。
“怎麽和她無關？她的父母殺了大人的父母。她父母皆是仙界之人，十幾年前圍剿前任魔尊和玉織仙子，也有他們的份！更何況，玉織仙子曾與江清璃的母親交好，兩人情同姐妹，定然是她為了功勞殺了夫人。”
薛靈均坐在繡墩上，冷漠看著眼前的狐妖，“我為何要信你？”
“你我同屬魔道，交情自然和那些人麵獸心的修真者不一樣。更何況……”狐妖咬住自己的嘴角，抖落左肩的衣服，變成各色各樣的美人，香.豔無比引人垂憐：“還請大人給我一個機會。”
又一利箭飛過，射進了狐妖的喉嚨，毀了她的聲帶。
薛靈均掌心再度凝起黑氣，進入狐妖的大腦，翻閱她的記憶。
很快，他就找到了狐妖還是小狐時看到的一幕。
玉織仙子懷裏抱著一個裹在繈褓裏的嬰兒，“我自知有錯，我罪該萬死，可孩子無辜，求你了，你把他和這柄劍帶走，我會去大戰前自裁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