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恩情

鬱晚還以為魅魔小哥對門外之人的描述是用了誇張手法,到頭來人家竟是寫實派!

一時間,鬱晚渾身氣血逆流直衝腦門,恰巧與此同時,慢慢將原身的記憶傳進了她的腦海。

兩股巨大的衝擊猶如迎頭猛浪,拍的鬱晚昏昏沉沉,眼前發黑,意識潰散。

她多想堅持不要暈倒,這樣就能大聲阻止迎麵向她飛來的,堪比恐怖片特效的“鬼臉”,然後擲地有聲地告訴他,“站住!讓我自己走!”

是的,因為他的臉過於突出,鬱晚的眼裏根本再也看不到其他。

然而現實總是事與願違,鬱晚兩眼一翻,暈了過去,落入一個散發著溫柔花香的清冷懷抱。

*

“都說讓你不要出這種餿主意,大師兄怎麽會同意與凡人女子合歡解毒?”

“我也是一時著急便想岔了,再加上她們一個個叫嚷著要幫師兄,我才......”

身穿白色弟子服,腰係赤色束帶的修士諷刺地哼了聲。眼前這些女子哪是真心要幫他們師兄,分明是先前被搭救時,目睹了師兄那副仙姿玉貌,才在聽聞他身重魅毒時一個個趨之若鶩。

而他如今遭魅毒反噬毀了臉,她們見後又一個個埋著腦袋再不敢說話了,好像生怕他們這群修士會逼她們進屋履行方才的“海誓山盟”似的。

路望寒冷笑一聲,唇邊的譏諷毫不掩飾,一旁的女子們見狀更是將頭埋得更低。

她們此時也後悔死了!

這群人原本是奔著小仙君不俗的樣貌而來的,早在魅魔宮被他搭救時,那一張似畫中人的皮相就不知撥動了多少女子的心弦。

若是能同那樣一位神仙人物在一起,哪怕隻是歡好一場,她們都是無比樂意的。

況且對方實力不俗,這群修士都稱他為“大師兄”,幫他解毒定然少不了好處,保不齊還能因此被挑中帶上那仙山修道,徹底擺脫這折磨人的凡塵俗世。

可誰能料到,不過半日的功夫,那小仙君竟活脫脫毀了容!

不僅看不出半分原本無雙的姿容,甚至讓人瞧了都忍不住作嘔。

她們鎮上最醜的張麻子都沒他如今那張臉駭人!

別說委身於他做那等親密之事幫他解毒,她們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毛骨悚然。

“無需多言。”一道清肅的聲音響起。

周遭紛雜,唯有他的嗓音透徹清晰。

四周不覺靜了下來。

路望寒冷冷掃過身旁的弟子,抬眼看向方才開口的謝無祈。

隻見立於門下的少年,一襲白衣,眼瞳漆黑,月光之下,銳利的眸色如長劍出鞘。

他緩緩啟唇,麵上沒有任何異常,就像旁人在議論之事與他無關,“除魔衛道乃天劍宗弟子之責,無需恩謝。”

謝無祈分明身中魅毒,卻好似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若非他的耳後掛上一抹異常的潮紅,看起來就與尋常無異。

須臾,又補了句:“都出去。”

這便是在下逐客令了。

少年似乎天生冷感,淡然一句話卻像融了萬千風雪,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簇擁在門外的女子們一瞬間如臨大赦,卻也不敢喜形於色,反將頭壓得更低,戰戰兢兢地後退,隻待左右兩側修士讓開退路,便逃也似的如鳥獸散。

路望寒眯著眼睛嗤了聲,“瞧她們那副模樣,先前還口口聲聲恨不得要嫁給你助你解毒,見你......”說到這,他話音一頓,視線從謝無祈臉上略不自在的移開,悶聲繼續道:“虧得大師兄你搭上自己的性命去救她們。這群凡人,當真是一群白眼兒狼。”

謝無祈擰眉,漠然打斷他的話,“你與她們計較什麽。”

“我隻是替你感到不值!”路望寒的視線停在對方暗含警告的眸子上,沒再說下去。

迷迷糊糊間,鬱晚在幾道嘈雜的爭執聲中醒來。

被救下山後,她和其他農女一起被安置在了謝無祈隔壁的客房。因為她剛巧昏迷,就錯過了方才眾女報恩的精彩一幕。

不過,她醒來之後趴在門上偷聽,也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聽了個七七八八。

簡單來說,謝無祈中魅毒了。

多虧鬱晚反應迅速,指尖飛快的按壓住瘋狂上翹的嘴角,才讓它沒有扯到耳根。

這豈不是瞌睡便有人遞枕頭,世上還有這種好事兒?

第3節

鬱晚不知道那群農女是見了謝無祈毀容才一個個打退堂鼓,還隻當是謝無祈本人心性堅定,主動將人拒之門外。

她想,姐妹們完不成的任務就交給她來吧。

攻略人,畢竟她才是專業的!

謝無祈是什麽?那可是她的績效,她的KPI,她的金飯碗啊!

鬱晚趴在門上,聽著門外傳來陸陸續續走遠的腳步聲。想到一牆之隔還在苦苦煎熬,等待她解救的大美人男配,恨不得變成那些人的腿,幫他們快點走。

終於,等外麵徹底沒了動靜,鬱晚才悄悄摸摸推開房門,探出一顆腦袋來。

她左右環顧一圈,確保外麵不再有會阻攔她的人,躡手躡腳關上房門,摸到隔壁。

鬱晚隻見過謝無祈一眼,卻並不妨礙對方的臉早已牢牢印在她腦海裏。她穿過近百本小說,但謝無祈那張臉無論放在哪裏都堪稱驚豔。

對上這樣一張臉,想說服自己喜歡他,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情。

尤其鬱晚還是一個三觀跟著五官跑的顏控。

她很清楚謝無祈的攻略難度,對方身為無情道劍修,修得就是斷情絕愛的路子。要攻略這種心如磐石的人,若她不投注幾分真感情,怎麽可能拿下對方?

所以,攻略的第一步,是鬱晚要讓自己相信她對謝無祈一見鍾情啦!

鬱晚回憶著謝無祈的臉,很快完成了第一輪心理暗示。

少女唇角揚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堅定地推開房門。

屋子並不大,一覽無餘,謝無祈就端坐在不遠處唯一的**。

兩人中間擋了一扇屏風,令鬱晚一時間看不太真切,隻能透過屏風看到上麵隱約勾勒出的一道虛影。

饒是如此,也足矣讓鬱晚幻想出那道挺拔如鬆,寬肩窄腰的身姿之上,是怎樣一張完美的臉。

“誰?”

謝無祈坐在床邊,隻著一件裏衣,身旁擺放著一塊兒寒氣逼人的萬年靈玉。

天劍宗素有門規,外出弟子在人界不得擅自動用靈力。他情況特殊身中魅毒,按理說可以運轉周身靈氣抵禦毒素,但他身上的魅毒十分狡猾,若強行以靈力壓製,不僅毫無作用反倒會適得其反。

毀容便是最好的證明。

謝無祈吃過一次虧,更不會再輕易嚐試,便想借助萬年靈玉的寒氣試圖將魅毒的熱意壓製一二。

是以,此刻他雖能憑聲音聽出有人推門而入,卻無法用靈力感知對方的身份。

鬱晚壓抑著唇角的笑意。

按照現在的身份,她還未見過謝無祈原本的模樣,所以根本不存在見色起意。她和那些目睹了他的豐神玉貌,才一口一個要為愛報恩的女人們可不一樣。

至少,表麵上不一樣!

“你就是救了我的恩公?”說這話時,鬱晚的腦海不可避免地飛快閃過一張鬼臉。所以她話中的驚疑未定絲毫不像作假,她是真的有些後怕。

但鬱晚很快將那張臉從腦海中甩了出去,並且十分理直氣壯。

方才門外那些少女也不都是都由謝無祈親手搭救,可那有什麽關係呢?

反正大家隻認他這個香餑餑就是。

好在謝無祈似乎並沒有在這件事上同她較真的意思,隻稍一頓,也沒有反駁她。

少年的音色在魅毒之下有幾分燥,“是又如何?”

回憶著少女熟悉的音色,他似是想起什麽,冷沉的眸子動了動。

若說何人見了他這張臉反應最大,當屬屏風對麵的女子。

旁人或許還稍加遮掩,隻有她在看他之時的抵觸之意幾乎刻在了臉上。

一個被人搭救,都執著於要求搭救之人容貌的古怪女子,又何故偷偷潛入他的屋子?且她分明不知道自己的真實相貌。

謝無祈鴉黑的睫垂下,半遮住眼底的惑色。

“恩公,既然是你救了我......”鬱晚柔聲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聽聞恩公身中魅毒,隻有與女子那個才可以解,我願意報恩助你。”

謝無祈透過屏風凝了鬱晚一眼。

她知道自己口中報恩的意思麽?

鬱晚當然知道,但她也就是嘴上說說,完全是仗著對謝無祈人設的足夠了解才敢如此大言不慚,反正對方又不可能答應。

少女無措地捏著衣角的動作顯出一種不同於她這個年齡女修的稚嫩感。

謝無祈覺得自己對她的關注已經有些多了,於是他收回視線,控製著情緒出聲阻斷了她的想法:“不必。”

鬱晚:“恩公不必與我客氣。”

“……”謝無祈沉默一瞬,“不是在與你客氣。”

鬱晚:“不客氣就好,那我就進來了?”

謝無祈:“?”

她是隻能聽到自己想聽的話麽?

音落,周遭陷入一股詭異的靜謐。

鬱晚許久沒得到回應,忍不住抬起頭,就見謝無祈起身繞過屏風朝她走來。

她的視線一寸寸從他不染纖塵的鞋麵上移,滑過對方勁瘦的蜂腰,掃過纏繞繃帶的胸口。

對對對,就是他,這一箭還是她親手射的呢!

最終,鬱晚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

鬱晚唇角的笑意驟然僵住。

怎麽是他!

那張“鬼臉”的主人,竟然就是謝無祈?!

熟悉的眩暈感再次襲來,死去的記憶連帶著眼前的視覺衝擊猛烈地對她發動了攻擊。

謝無祈任由她打量,漆黑的眸子尖銳又冷寒。

“姑娘方才說什麽?”

換成任何女子,怕是都要被嚇得涕泗橫流了。

可鬱晚是誰?

她直勾勾撞上謝無祈的視線,連並自己的身子一同撞進他懷裏。

抬手勾上他的脖頸,直接以吻封唇。

“我說,我願意幫公子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