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嗯？一夜情要上男德學院嗎？◎
洛氏KAL峰巒集團核心人員召開線上會議，於上午九點在雲端會議室討論有關吞並米洛拉企業的策劃案。
參會人員不到十人，討論過程有條不紊。
電腦屏幕上象征話麥的小綠點跳躍不止，KAL峰巒旗下某個子公司的總裁據理力爭，飛快挪動鼠標點著屏幕上的數字：
“這根本就是吃力不討好！你看看，我們為什麽要咬這塊根本消化不掉的肉？”
“米洛拉有不可估量的商業價值。張誠先生，麻煩你把目光放得長遠一些。”
辦公室門外傳來一聲輕叩。
來人耐心等待幾秒，將門規矩推開四十五度角，側身走進。鋥亮皮鞋踩在深灰色的科曼花瓶波斯地毯上，腳步聲被完美消音。
“洛總。”
男人將手裏泡好的美式咖啡擱在桌上，仔細的像在擺放某件藝術品。
他禮貌頷首，餘光掠過麵前審視合同的人。
短發被利落梳上，露出無可挑剔的眉眼輪廓，一雙桃花眼神情淡然，與平時溫柔截然不同的疏離嚴謹。
薄唇抿成線，多出幾分不易被人親近的冷漠。在對文件瀏覽結束後方才抬眸，眉梢很輕的一挑：“魏助理，你有事可以先說。”
魏程安實在是很欽佩這個人。
他做助理已經五六年，自問從沒在禮儀方麵遇到過比他更精進的主人。但最近，這位洛總可以說是徹底打破他職業生涯中的新高度。
“您在開會。”他壓低聲音。
“我是會議的決策方，不參與他們的討論。”
洛翊風笑著打趣：“魏助理，不要太刻板，跟我一起工作可以放輕鬆。”
話是這麽說。但魏程安確實做不到。不是不想，是這人身上有種很強勢的氣場，會讓他不自覺高度緊繃的處理每個問題。
不能放鬆，否則就會跟不上洛翊風的工作效率。
電腦發出嘀的一聲，快傳文件瞬間出現在支架上的平板電腦上。雲端會議室的幾位參與者默契的關掉話麥，將剩下的發言空間讓給決策位。
男人轉著筆，不複幾秒前的溫和親近，果斷無感情的口吻：“通過。”
會議室內鴉雀無聲，剛才吵得最凶的反對聲音也不敢吭聲。
“三天的時間處理好這件事，展開吞並的同時請各方全力將利益最大化，談好條件以後發給我。”洛翊風淡聲道：“今天就到這裏，各位辛苦。”
“好的洛總。”
魏程安目睹這場耗時半個月的計劃就這麽落下帷幕，不自覺鬆口氣：“洛總，剛才孟先生打來電話，說很抱歉在Forest Law弄髒您的衣服，有機會當麵賠罪。”
快速翻閱文件的動作停頓，修長手指夾住單薄紙張小小四方的一角。
“不用，”洛翊風像是想起什麽，桃花眼透出玩味，“我還要謝謝他。”
魏程安有些沒聽懂：“嗯？”
“有別的事嗎？”
出於助理的基本素養，他沒再追問，繼續道：“剛才您本家那邊發來訊息，有關洛重洛小少爺和安然小姐的婚約。”
洛翊風放下文件，抬眼看過來。
“已經進入籌劃階段。洛老先生的意思，是希望您明天出席安小姐的表姐，韓熏小姐的生日宴。到時候兩家可以借著婚約商量一下合作相關，需要您提些建議。”魏程安注意到男人眼角眉梢的微妙變化，但並不清楚是因為什麽，隻好小心詢問：“洛總，您的意思是？要出麵公開身份嗎？”
安然。
兩個字在唇齒間碾過一圈，殘留些昨晚柔軟的沁甜氣息。女孩故作無意的攀著他脖頸，天真杏眼裏藏著狐狸似的小心機。
“還早，”
他別好袖口，摘下手表放鬆腕骨，偏頭掠眼落地窗外盤蛇般的環城高速。
“魏助理，京市有趣的地方有很多。”洛翊風收回視線，順便按亮手機屏幕，一眼看到十三分鍾前微博發來的未讀私信，署名‘AR’。
他沉默幾秒，突然沒來由的笑起來：
“不過有趣的人可很難遇到。”
-
“表姐，我真的沒遇到洛翊風！”
副都花園國際城，京市內單位平方房價前三的高檔住宅區。
安然在快遞單上簽好字，找身份證的同時還不忘跟電話裏的人解釋。把身份證遞給快遞員時，快遞員臉紅的不敢看她。
她笑著道句辛苦、關門，隨便找個鑰匙當小刀，穩準狠劃開包裝嚴密的快遞盒。盒子上印著No.8祝白品牌的專屬LOGO。
三個月前就已經準備好生日禮物。
隻是安然剛剛才知道，她明天必須親自出席表姐韓熏的生日宴。而且是和她那個要訂婚的渣男未婚夫一起。
不行。
她必須想個辦法阻止噩夢的發生。
“安安，你準備送我什麽？”正在跟她通電話的就是表姐韓熏。
安然同她的關係說不上親近，但也比跟安家人的關係好上許多。她從長方形的珠寶盒子裏取出項鏈，放在手心仔細檢查。
一條由她親自設計、經專業珠寶設計師團隊改良的定製珠寶，絕世僅有。
安然故作神秘：“不告訴你。”
“那就算了。”
韓熏的脾氣要溫柔許多，說話也輕聲細語：“安安，你明天就要和洛家小少爺見麵了，要不要先加個聯係方式，熟悉一下。”
她垂著眼，“我媽讓你跟我說的？”
電話裏的人笑而不語，明顯默認的意思。
安然並不喜歡麻煩別人。表姐性子軟，總不好因為她跟家裏人撕破臉。她那個養母也是看準這點，才讓韓熏來當說客。
加個聯係方式也沒什麽，正好她還可以當麵對線，說不定能提前逼退那個渣男。
點開推薦聯係人，添加好友，
安然退出去時才發現，她昨天給那位一夜情對象發送的好友驗證居然已經通過。
昵稱是個非常隨意的下劃線，頭像純黑，看起來很神秘。
幾乎一整天過去，到現在都沒有主動給她發消息。安然瞟一眼便切出去，想來自己對一夜情對象的要求也不能太高。
剛準備關滅手機，突然發現洛重也已經通過好友驗證。
秉承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的兵法，安然點進這個人的朋友圈，試圖找到些比較新穎攻克角度，說不定能挖到把柄。
秀氣指尖飛快上劃界麵，一目十行瀏覽過滿屏幕圖文。
……
很快無語到懶得再看。
這人前段時間還隻是換著花樣詆毀侮辱她。
當時還能安慰自己不跟小人計較，結果沒想到一段時間過去，人渣居然還能升級。洛重對她的侮辱居然變本加厲！
[洛重：真的和假的果然天差地別。安千金無論長相氣質，還是性格為人，都甩某假貨十萬八千裏。可惜沒能早點遇到真正的安千金。]
[洛重：比起安然，這些東西果然還是更適合宥宥小姐。]
[洛重：羨慕宥宥小姐未來的愛人。我運氣實在是太差，跟安家聯姻錯過宥宥小姐不說，還得硬著頭皮娶那個鄉下的冒牌假貨，糟心。]
朋友圈的配圖很清晰。一些由她花費心血提前一兩年預定的高定服裝、高價買來收藏的炫酷跑車，原本都寄存在安宅，
現在卻莫名其妙出現在洛重的朋友圈裏，被拿來借花獻佛給安宥宥。
安然近乎冷酷的一張張截圖、保存。纖密眼睫低垂，掩住眸底幾近噴薄而出的怒火。敲擊鍵盤的篤篤聲迅速密集起來，槍林彈雨似的。
這邊還在打小作文泄火，她還沒來得及恢複血條，瞥見擠下去的某個對話框突然毫無征兆跳出來，顯示一個鮮紅的未讀數字。
[洛重：嘖，等不及來倒貼？]
[洛重：安然小姐，你難道不該先說點討巧話討我歡喜？這樣的話，說不定我還會在婚後對你網開一麵。/抱拳]
安然：“……”
有沒有哪個菩薩救救她？
閉上眼連續做十幾個深呼吸，平靜以後才開始思考對策。以她現在的憤怒程度，簡單的文字辱罵不足以起到任何作用，必須選取意義深刻、殺傷力強的內容。
腦子裏靈光一閃，安然飛快打開電腦，在搜索引擎裏輸入“當代男德守則”幾個字，很快找到想要的文章，嘴角勾出冷笑。
複製、粘貼。
她毫不猶豫把文章甩過去，又找準渣男痛點，字字尖銳的補上兩刀：
[安安：有錢上男德學院嗎？]
[安安：沒有的話我借你，利率每月百分之十，不謝。/抱拳]
發完以後就沒再看，
安然瞬間神清氣爽。早知道這個洛重大男子主義，最聽不得別人說他渣。但明明就是個渣男，就是該好好上幾年男德！
於是丟開手機，心情愉悅的去畫設計稿。
再拿起手機時已經是四個小時後，她畫出一個靈感雛形，想找界內的朋友幫忙看看。
線條飄逸、象征意義獨特。
安然順手點開微信，還沉浸在得意作品的歡喜裏，剛準備發照片，
視線落在消息欄上，笑容瞬間凝滯。
純黑色的極簡頭像被頂在最上方。
一小時前的回複，
剛通過好友驗證沒多久，空白對話框裏還懸著“打個招呼”的小字，仿佛在提醒她不小心做出了怎樣的蠢事——
[_：嗯？]
[_：一夜情要上男德學院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