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被禁足

陳正不說話,但抓在紀渺手臂上的力道沒有絲毫減弱。

“剛才謝謝你,”陸宇飛看了眼已經開到身邊的出租車,再次伸出手,“我們要回去了。”

陳正沒理陸宇飛,而是低頭看向懷裏的人,眸光在她臉上巡視,“你喝酒了?”

紀渺雖然一滴就醉,但腦子還算清醒,在認出眼前的人是誰後,想也沒想就把他推開。

推得太用力,陸宇飛上前扶了她一把才沒往後摔。

陳正隻往後退了半步就站定。

他站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表情和目光隱匿在帽簷下的陰影中。

陸宇飛沒再理他,拉開車門把紀渺扶進車。

就在他繞到另一邊坐進去時,陳正突然拉開車門上車。

陸宇飛:“……”

“走不走啊?”司機等得不耐煩開始催促。

他們的後麵,車很快排起了長龍。

陸宇飛隻得先坐上車。

三個人都坐在後排,紀渺被擠在中間。

車開後,陸宇飛終於忍不住開口:“你上車幹嗎?想蹭車?”

“她喝醉了,你一個人不行。”陳正淡淡地說。

“和你有什麽關係?”陸宇飛拔高嗓音。

司機在後視鏡裏看了後座一眼。

陳正沒說話。

“你是不是有病?還是想在我們這裏找你們牛逼轟轟學霸的存在感?”陸宇飛頗有些無奈。

“陳正,老實說吧,我是喜歡任婧文。但我陸宇飛做事一向光明磊落,那些下作的事我不屑去做,你不用盯著我。還有,我雖然成績不如你,不代表我沒有競爭力,最後她還不一定會選誰……”

“我和任婧文沒有任何關係。”陳正突然打斷陸宇飛的話。

沒等陸宇飛接口,他又重複了一遍,“我和任婧文隻是同學,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他低頭,視線淡淡掠過身邊的人。

陸宇飛沒想到他否認得這麽爽快,挑釁嗆聲的話被堵在喉嚨口,一時竟不知說什麽。

出租車在夜晚的高架路上飛馳,除了發動機的低鳴,車內靜謐一片。

陸宇飛和陳正沒什麽好聊的,於是幹脆戴上耳機沉浸式打遊戲。

紀渺一上車因為頭疼閉目養神,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

車租車的車窗不密封,風不斷從車窗縫隙往裏鑽。

紀渺在A HALF跳舞時頭發就散開了,披散在胸前的幾根發絲被風帶起又飄落。

昏暗寂靜的車後座上,始終維持同一個坐姿,目視前方的人,突然動了一下。

先是兩件外套觸碰在一起,隨著車輛的顛簸,兩幅肩膀不斷依偎相貼……

不知過了多久,陳正的身體才放鬆下來,借著帽子的遮掩,視線肆無忌憚地落下。

紀渺帶著涼意的發絲擦過陳正的臉龐,停留在他嘴角邊。

淡色薄唇微啟,輕抿。

對麵車道的車燈閃過,出租車的車窗上映出少年英俊的臉,和隱藏在半明半暗中的……癡迷。

出租車停在別墅區外,在陳正和門口的保安打了聲招呼後,陸宇飛才知道他也住這裏。

最後在紀渺家阿姨很熟稔地叫出陳正名字後,他才終於意識到——

陳正不僅住這兒,他根本就是住在紀渺家!

陸宇飛突然想到暑假裏紀渺有一回問他,如果家裏突然多了個同齡人,他會怎麽處理。

他當時開玩笑問是不是她家老紀要二婚。

這事兒他壓根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個同齡人就是陳正。

陸宇飛由於太過於震驚,下車後發了一會兒愣,任由陳正扶著紀渺走進家門。

等他追過去時,蘇芸不是太明顯地把他攔在了門外。

“小飛你也快回去吧,挺晚了。”

因為兩位母親是閨蜜,紀渺和陸宇飛從小一塊兒長大,蘇芸也算是看著陸宇飛長大。

但就是對他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少爺脾性看不慣。

“我進去看看渺渺怎麽樣了。”

“都回到家了,能有什麽事?”蘇芸擋在門口,“趕緊回去吧。”

“可是……”陸宇飛站在門口朝裏張望。

見陸宇飛不肯離開,蘇芸說了句“先生在家”。

陸宇飛果然在知道紀伯耀在家後,徹底打消了進門的念頭。

不用蘇芸趕,自己麻溜地離開。

陸宇飛上車後,蘇芸敲了下車窗,把什麽東西塞進車裏。

“阿正讓我把衣服還給你。”

陸宇飛:“……”

紀伯耀不僅在家,一向作息規律的人,大半夜不睡覺,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文件。

很明顯是在等人。

看到走進門口的兩人,手裏文件被用力扔在桌上。

紀伯耀站起身,冷冷地看著紀渺。

“跟我去書房。”

“紀叔叔……”

“先生……”

“阿正,你們先去睡吧。”紀伯耀不容置疑道。

陳正並沒有離開,反而往前站了一步,不動聲色地把紀渺擋在身後。

蘇芸在一邊說:“明天一大早您不是還要出門嗎?有什麽事等您回來後再談吧。”

“不用等到明天,”紀渺從陳正身後站出來,直麵紀伯耀,“有什麽話就在這說吧,也不用讓誰避開,別搞得我有多見不得人似地。”

“渺渺!”蘇芸忍不住為她捏了把汗。

就連陳正的眸子裏都劃過一絲緊張。

平時的紀渺不一定敢和她爸爸硬剛,但她現在醉了,沒人知道她的行為有多不可控。

“行啊,那就在這談,”紀伯耀說著重新坐下,“我問你,今天晚上你都幹了些什麽?”

“去玩了。”

“去哪裏玩?”

“還有必要問嗎?”紀渺反問,“您應該已經證據確鑿,不需要我的口供了吧?”

紀伯耀抬頭看她,“所以你覺得自己去那種地方沒錯?”

紀伯耀打開手機中的一段視頻,客廳裏很快響起震耳欲聾的音樂,伴隨著瘋狂的尖叫聲。

紀渺很認真地把視頻看完,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我跳得很不錯吧?”

“去酒吧喝酒,和人跳貼身熱舞,被人占盡便宜……”紀伯耀閉了閉眼睛,“你有沒有考慮過,他們把這種東西發給我看時,我是什麽心情?”

紀渺聳了聳肩,無所謂道:“需要我當庭認罪嗎?”

紀伯耀沒應聲,沉默地看著她。

“不需要?”她一臉可惜道,“那就算了。”

說完她轉身上樓,卻聽見身後傳來她爸爸的聲音。

“你需要的不是認罪,”在紀渺重新轉過身看向自己後,紀伯耀才繼續往下說,“法律能救贖的是還有良知底線的人。而你和你媽媽一樣,自甘墮落到底的人,沒有資格請求寬恕。”

“自甘墮落……”她重複這四個字,聲音很輕很輕。

每說一遍,眼神便冷一分。

紀渺喝醉後臉色本就難看,現在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紀伯耀瞧她這幅不知悔改的樣子,從知道她去酒吧,再到看到那些視頻,一直強壓在心頭的火氣終於隱隱有爆發的趨勢。

但他還是克製著,深吸兩口氣才開口:“紀渺,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

“不如現在就滾吧!”她反手指著身後的人,“你不是早就找好繼承人了嗎,我走了,正好給他騰位置。”

“你確實不如他。”

“不如他媽媽和您的感情是嗎?”紀渺的聲音由小到大,最後幾乎是在聲嘶力竭地吼,“我是你和不愛的女人生的孩子,他是你愛的人的兒子,我當然不如他!好啊,那我就把這個家讓給他,把自己父親讓給他!你滿意了嗎,你們滿意了嗎!”

“……”

在紀渺吼完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沒人說話,安靜得可怕。

“爸爸,”用盡全力的大吼完,讓她的身體和聲音都在發抖,“既然你不愛媽媽,為什麽要和她結婚,還生下我?你當初又為什麽要拋棄所愛之人?為了仕途是吧?所以我和媽媽是自甘墮落,而你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在陳正回過神衝過去時,紀渺已經挨了結結實實一巴掌。

紀伯耀這一下出手狠辣,力道大得她的臉都被打歪。半邊臉發木,耳朵更是失聰了十幾秒。

“紀……紀叔叔……”連陳正自己都沒發覺出口的聲音在發抖。

紀伯耀在看見紀渺嘴角邊的血色時,才反應過來剛才衝動之下做了什麽。

他身體不禁晃了下,陳正趕緊扶住他。

“紀叔叔,沒事吧?”

蘇芸也跑過來,“先生您感覺怎麽樣,又頭暈了?”

紀伯耀推開他們,沉聲道:“紀渺,從今天開始你被禁足,除了學校和舞蹈室,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裏都不許去。”

“憑什麽!”她怒目而視。

“你可以違抗,那我就照你媽媽的提議,把你送去她那裏。”

“先生您要讓渺渺去英國?”蘇芸吃驚道。

陳正的臉色一變。

“我給你兩個選擇,”紀伯耀強硬道,“去英國,念你媽媽推薦的全封閉式舞蹈學校;或者留在國內,但在你藝考結束前,必須把你那些心思給我全部斷幹淨。”

被打了一巴掌也倔強得沒哭的紀渺,終於再也忍不住,滾燙的淚水湧出眼眶。

“你憑什麽讓我去英國!我不會去!”

父母離婚時,她媽媽為了事業把年幼的她留在國內。

現在她爸爸覺得她丟人現眼,又要一腳踢去國外!

她就像個沒人要的包袱,總是在被他們踢來踢去,都當她是累贅,都不想要她!

紀伯耀無視紀渺的淚水和痛苦,冷漠地說:“你可以試試,我能不能送你出去。”

紀渺知道她爸爸說一不二,送她去英國,不會隻是說說。

而她絕對不會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學十幾年跳舞。

見她似有鬆動,紀伯耀給她下最後通牒——

“別以為你能瞞過我,以後除了學校和家裏之外,你去任何地方,都必須和阿正一起。”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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