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吊死鬼
車子很快就行駛到了劇組。
在正式開拍節目前，節目組還要錄製一個先導片。
許景和許歲歲被分開去各自的化妝間上妝了。
許歲歲年紀小，臉蛋嫩的仿佛剝殼的雞蛋，長得又可愛，化妝師隻淺淺給她刷了一點眼影，又給她重新紮了兩個小麻花辮分散在頭發兩側，給她換了身跟她身後的貓貓背包配套的衣服，就放她出來了。
許歲歲上回待在劇組的那一小段時間已經讓工作人員記住她了，現在見她過來，他們一個個笑眯眯地逗她玩。
許歲歲也揮著自己的小手，眼睛彎彎地和她看到的每個人打招呼。
“歲歲寶貝今天好可愛呀。”
“姐姐你今天也好漂亮呀~”
“歲歲寶貝想吃棒棒糖嗎？”
“想，謝謝漂亮姐姐！”
許歲歲眼睛一亮，矜持地接過漂亮姐姐手裏的棒棒糖。
她喜歡吃甜甜的糖，在山上的時候，師父說過物欲太多會影響修行，一直不讓她吃。
隻有爸爸媽媽過來的時候，她才偶爾能夠吃到。
許歲歲正滿足地吃著糖，布置現場突然傳來暴躁的質問聲。
“道具師呢！”
“馬上就開拍了，人死哪去了！”
“方導，我，我也不知道。”
方導的怒火再也壓不住了：“不知道不會找？！”
“你們腦子裏裝的是飯桶嗎？”
“總監呢，叫他給我滾過來！”
何總監擦擦額頭上的汗，今天輪到他負責監控現場的布置了，他怎麽也沒想到，就在開拍前一小時，突然出現這樣的紕漏。
他小心翼翼地解釋：“方導，剛才小李跟我說他要上廁所，然後……”
“然後，然你媽個頭，去，現在把人給我找回來！”
“找不回來你以後就不用在這混了！”
何總監猛地打了個哆嗦，他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心裏叫苦不迭。
都怪這個小李，早不上廁所晚不上，非得在現在這個時候上！
這下好了，方導都遷怒到他身上了。
他正要吩咐在場所有人去尋找道具師小李的身影，下一秒，卻感受到自己的衣角被輕輕拉扯。
“何叔叔，小李哥哥剛才去哪裏上廁所了呀？”
何總監低頭一看，發現是許歲歲，他心裏急得很，於是敷衍：“沒事，歲歲，這裏不關你的事啊，何叔叔現在很忙，你快上一邊玩去。”
許歲歲卻搖頭：“何叔叔，你告訴我廁所的位置，我幫你一起找。”
何總監心裏劃過一道暖流，他沒把許歲歲這話當真，隻是隨手一指：“那邊那個方向。”
許歲歲踮起腳尖看了眼，隱約看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黑氣，她連忙朝那邊跑去。
直到來到廁所前，許歲歲才徹底確認了那絲黑氣的身份。
是吊死鬼！
許歲歲推開廁所門，鼓起小臉，皺著兩條小眉毛，很是生氣：“放開小李哥哥！”
那還漂浮在半空中的吊死鬼正忙著搶占好不容易得到的人類身體，乍一聽到有人發現自己，被嚇了一跳，它還以為是什麽厲害的天師發現了自己，連忙張望。
然而它麵前並沒有人，吊死鬼下意識低頭，這才發現出聲的竟然是一個不滿五歲的奶娃娃。
這奶娃娃身上還有股好香好香的味道。
吊死鬼貪婪地舔了舔嘴唇，而後猩紅的眼睛紅光大作，它“桀桀”笑道：“好啊，看來是上天也覺得我生前過於淒慘，竟一下子給我送了兩個人類過來！”
“小娃娃，你別急，等我奪了他的身體，再把你抽筋剝皮一起吃了！”
“嘻嘻，像你這種細皮嫩肉的小娃娃，水煮了後最好吃了！”
話音剛落，被吊死鬼控製著身體的小李，就猛地伸出雙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
許歲歲沒想到這吊死鬼聽到自己警告，居然還敢在自己麵前作惡，當即，她小臉沉了下來：“哼，你做了錯事還不知道悔改！”
許歲歲左手的銅錢無風自飛。
吊死鬼本來沒把這小娃娃本來沒把這小娃娃放在眼裏。
但下一秒，在看到半空中白光大作的五帝錢，聽到這小娃娃口中念的“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先殺惡鬼，後斬夜光”①後，它終於感到了恐懼。
四麵八方、無處不在的殺意籠罩了它的全身。
吊死鬼眼中的紅光散去，它發出淒厲的慘叫：“啊啊啊，大師，大師！”
“大師我錯了，您快快收了您的神通吧！”
吊死鬼隻覺得通體上下無處不痛，它自從自縊死後，再未感受到這樣的痛苦。
許歲歲年紀尚小，她雖聽師父說過有的鬼狡詐無比，但到底沒捉過幾隻鬼，一時間有些心軟。
師父曾告訴過她，吊死鬼一般生前都受過很大的痛苦或冤屈，它們存在這世間的執念大部分為複仇。
許歲歲自己雖然沒有受過這種被不公正對待的委屈，可她有時候會看到宗門裏的師侄被冤枉，那時候的師侄們看起來都很難過。
下意識地，許歲歲停下了念咒，她的五帝錢還漂浮在半空中，可光芒已經不如剛才明亮了。
“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吊死鬼愣了下，一股怪異的心情湧上心頭，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麽愚蠢的天師！
果然是小娃娃，好騙得很！
下一秒，它眼中凶光大綻：“該死的天師，去死吧！”
它大喊著衝過來，許歲歲下意識要防禦，下一瞬，卻看到剛才還往自己這裏衝的吊死鬼猛地後退，眨眼間的功夫就已經退到了廁所牆壁上了。
原來這吊死鬼雖然瞧著凶性大顯，可它生前是個膽小謹慎的人，死後，也是吊死鬼中膽小謹慎的鬼。
它眼見著眼前的奶娃娃雖然年紀小小，可出手動作幹脆利落，揍鬼生疼，便知道眼前的小娃娃不好惹，起了逃跑的念頭。
許歲歲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她兩條眉毛一揚，得益於平日裏師父對她的訓練，許歲歲反應極快：“小錢，給我追！”
那半空中漂浮著的五帝錢與她心意相通，瞬間就飛到了那吊死鬼的身後，將即將與遁牆的吊死鬼擊打回來。
吊死鬼剛才已經被許歲歲用殺鬼咒打過一通，現在又遭受到五帝錢的攻擊，身上的凶煞之氣已然減弱了許多。
它被空中飄著的五帝錢驅逐著來到許歲歲麵前。
小李早已掙脫了吊死鬼的控製，他剛才一直劇烈咳嗽，使勁呼吸著來之不易的新鮮空氣。
現在看到原本戴在許歲歲手上的那串銅錢竟然漂浮在半空中，許歲歲還和一個自己看不見的“東西”說話。
他整個人臉色都是煞白的，聲音也是止不住的顫抖。
“歲歲，你，你，這……”
許歲歲這才意識到小李哥哥是個普通人類，沒有見過鬼。
她眼睛彎彎，用清脆的小奶音安慰他：“小李哥哥你別怕，剛才那隻想要搶你身體的吊死鬼已經被歲歲抓住啦。”
“它現在不敢對你怎麽樣噠！”
小李：“……QAQ”
他絲毫不覺得自己有被安慰到，還覺得越來越害怕了好嗎！
許歲歲麵對吊死鬼，又換了副很凶的表情，她凶巴巴地說：“你為什麽要搶小李哥哥的身體！”
吊死鬼自知自己落在天師手裏已經逃不掉了，幹脆自暴自棄：“小娃娃你哪來的這麽多廢話，要殺便殺！”
“少假模假樣、惺惺作態了！”
許歲歲抿住小嘴，兩隻杏眼睜得大大的，她還是頭一次被這樣冤枉，有點委屈。
可她一想到眼前鬼生前可能受到的不公正待遇，鬼比自己委屈多了，她又表情認真，鄭重地說：“我是要殺你不假，這是因為你要奪走他人性命。”
許歲歲的小奶音一字一句：“可你以前也是人呀，你也同樣也受了委屈，我們天師最是講究公道了，我當然也要為你討回公道！”
吊死鬼一愣，它心底那股異樣的感覺越發強烈了。
多少年了，它還是第一次見到有天師說要為它這種吊死鬼討回公道的。
以往那些天師見到它，哪個不是喊打喊殺的。
這孩子，當真要為它討回公道？
不對！
它們這些鬼和天師是天生仇敵，哪有什麽會為鬼討回公道的天師！
差一點！
差一點它就被眼前的小娃娃給騙了。
吊死鬼不願細想自己心底剛才湧現出來的那點期待，它冷哼：“老子才不上你的當，你願意殺就殺！”
許歲歲見沒有說通眼前的鬼，外麵又傳來焦急的呼喚聲，知道不能再這樣繼續拖下去了。
好在她昨天畫了許多張符籙，其中有一張剛好是空間符，能夠將眼前的吊死鬼裝進去。
許歲歲拿出空間府，又振振有詞地念了咒語，便將這吊死鬼收了進來。
剛好，外麵的人也找了過來，廁所門被推開。
“小李，你要死啊！”
“你剛才在廁所怎麽不出聲！”
“你知不知道何總監找不到你人都快瘋了，方導被你氣了個半死！”
小李也來不及解釋，就被人拖拽著去布置現場道具了。
沒過一會兒許景也化完妝了，他一出來，就看到坐在凳子上，低垂著腦袋，看著有點難過，不知道在想什麽的許歲歲。
許景皺眉，誰惹這小屁孩了，他走過來，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許歲歲，你傻坐在這幹嘛呢！”
許歲歲不滿地哼了聲，她一把推開許景的手：“你才傻，笨蛋哥哥，你把我的頭發都給弄亂了！”
許景額頭青筋跳起，這已經是這小屁孩第二次說他笨了！
他是不是太讓著這小孩了？
是時候該殺殺這小屁孩的威風，讓她見識見識什麽叫做哥哥的威嚴了！
他剛伸出手捏向許歲歲的小臉，許歲歲正伸手攔他，已經布置完現場的小李跑過來了。
見這情況，小李大喊一聲：“住手！”
許景：？
許景一臉懵逼，隻見原來還對他恭恭敬敬的小李現在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一把衝到許歲歲麵前，打掉他的手，像是老母雞一樣張開翅膀，護著身後的許歲歲。
小李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地語重心長：“許哥，我知道您是歲歲大師的哥哥，我不能說您什麽。”
“但是……您得尊重歲歲大師的意願啊。”
許歲歲揉著自己好不容易才脫離了魔爪的小臉，在他身後煞有其事地點著小腦袋：“對，小李哥哥說的對！”
“要尊重我的意願！”
許景：？？？
他想開口，卻又被小李打斷了。
隻見剛才還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小李，轉瞬又一臉諂媚地看著許歲歲，用恨不得將她供起來的語氣說：“歲歲大師，您坐在這裏還舒服嗎，我帶了墊子，您要不要墊在凳子上？”
“歲歲大師，您想喝水嗎，您想吃什麽零食啊，我這就幫您出去買！”
許景：？
特麽的，這人有病吧！
作者有話說：
①來源於道家殺鬼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