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就是個掃把星
男生倒了杯水，他在茶水間接的溫水，坐下仰頭一口悶，沒有什麽色彩的眼睛看著他，忽然發出聲笑：“死不了。”
江醫生：……
“要真死了，你舍得那小丫頭？”
江池放杯子的手一頓，長睫低垂，在眼瞼上投出陰影蓋住他此刻的神色。
“跟我……有什麽關係。”
“哦？”江醫生挑眉。
把人家照片藏手機裏這叫跟他沒關係；自己挨痛也要把一個隻是說了句手臂痛的小姑娘往他這送這叫沒關係；怕疼到小姑娘手臂自己忍痛也要幫她拉凳子這叫沒關係；隻要小姑娘在眼睛就移不開這叫沒關係。
如果這些都叫沒關係，那怎麽樣才算有關係？
他就說為何見到雲綰就覺得眼熟，原來是以前在他手機上瞥見過一眼。
死鴨子嘴硬，還不承認。
江池抬眸詢問：“她怎麽樣。”
能怎麽樣，活蹦亂跳精神的很。
不過江醫生頓了下，開口——
“沒有半個多月好不了。”
江池緊蹙眉頭，“這麽嚴重？”
“是啊。”江醫生拿了藥箱在他身邊坐下，又掀起他的褲腿，看到那紅腫的腳腕麵色一沉。
“腿不想要了是吧？！”
江池沒說話。
今天他穿的褲子較長正好可以遮住自己紅腫的腳腕，所以才一直沒人發現他的腳踝都快腫的和小腿一樣了。
其實還不止這點，他的腳上還有許多用石頭棍棒砸出來的傷痕。
好在裏麵的筋骨沒有被傷到，不過江醫生看著那些傷卻沉默了很久。
“江池你何必呢，離開他們這是你最好的抉擇。”
男生沒說話，他熟練的從醫藥箱裏找出那些藥，打開隨便擦了幾下就放下褲腿重新遮住腳踝。
江醫生見他不理，當頭就說：“固執！能不能聽我一句勸，強的跟頭牛一樣。”
剛起身的男生忽然看他。
就在他以為他終於能聽進去的時候，江池驀地向他伸手：“她的藥。”
江醫生：……
白期待了。
自己都什麽樣了，還關心別人。
江醫生翻了個白眼，裝樣子在醫藥箱裏找了支藥扔給他。
“行了。”
“大半個月就塗這個？”江池滿臉不信任的盯著他。
“要不然？你腿腫的跟個蘿卜一樣能隨便擦點藥不管，她還需要上石膏？有那點功夫關心別人不如對自己上點心。”江醫生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朝他擺擺手：“得了，我你還信不過？我這藥好得很。”
“成。”江池收好藥也沒多說，轉身就朝門口走。
江醫生看著那個高大卻看起來十分瘦小淒涼的背影內心五味雜陳，他嘴唇抿了抿，在他要開門的那刻叫了他一聲。
“江池。”
“對自己好點。”
“……”
江池看著自己放在把手上的手，內心自嘲，對自己好？如何對自己才能算得上好。
而且，
他配擁有好嗎。
一個人在黑暗中深陷太久，向往光明的想法會慢慢消失，使之最後徹底不複存在。
江池開門，女孩就站在門口倚著牆，星光熠熠的眼眸在他出來的瞬間就轉落過來。
那張低頭無聊的臉也突然就像找到重要的事情般綻放美好溫暖的笑。
“江池。”
她叫他的聲音很柔，像銀鈴，悠悠的**進他幹涸的心間。
江池薄唇輕抿，他把視線移開，不去看她的眼睛。
“你的藥。”
“啊？”雲綰看著他遞過來的藥微怔。
“江醫生讓我給你的。”
可江醫生不是知道她根本沒事嗎？他沒跟江池說？
“他還讓我跟你說好好休息大半個月，能不用左手就別用左手做事。”
“……”
江醫生真這麽說？雲綰盯了藥膏兩秒。裝手疼似乎也不錯……這樣在學校不就有借口找他多說說話了？
女孩眼眸一亮，把藥膏收下，“好我知道了。那……”
見她欲言又止，江池側目看她，“嗯？”
雲綰低垂眼眸掃了眼他的腿，抬頭朝他笑：“那你現在要回……學校嗎。”
可早上他發生了那樣的事，下午為何又會出現在學校附近，而且迎新會放假一下午是眾人皆知的事情。
“你下午來是想去看迎新會嗎。”
江池好看的桃花眼移到她臉上，那雙明亮的眸子盯著他，睫毛撲朔，小臉紅撲撲的，像一個新生寶寶眼底盡是好奇。
“不是。”他回答。
“那是什麽？”
麵對女孩的疑問，男生眼眸變得深邃，好似有了漩渦，下一秒就要將人吸進去。
女孩昨晚如沐春風的笑浮現在腦海裏——
“江池，明天見”
“……”
男生眼裏閃過一秒不同的情緒，他回答：“沒什麽。”
“好吧。”既然他不願意說，那她也不會逼迫。
“回學校？”雲綰問。
江池：“你不想回家？”
不想，想和你多待一會兒。
但他現在需要休息。
“江池，我聽說今天迎新會挺好看的，要不要去看看？”
他動了動已經痛到麻木的腳，最終喉嚨裏發出個音：
“嗯。”
…
雲綰叫了個車，剛要上車身後忽然傳來叫喊。
“池哥！”
兩人同時回頭。那邊站著一群人，其中有個人向他們跑來，他穿著背心加緊身褲，手臂上還刻有蛇的紋身，一頭綠毛更加引人注目。
“池哥你在這啊。今兒早怎沒見你來學校？”男生撇了眼雲綰道：“喲，這不是咱學校的雲小仙女？咋和咱池哥在一起咯。”
他回頭朝那些人招手，“哎你們杵那幹嘛？雲小仙女和池哥都在這，你們過來啊。”
那些人都是隔壁班的人，其中有男有女，他們看見雲綰都有在和她打招呼，可是眼神落在江池身上卻又是鄙夷。
“真他媽晦氣在這裏遇到了掃把星。雲綰怎麽還和他在一起？他媽的別把那身黴運傳給了別人。”
這句話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落進兩人耳朵。
江池眸子晦暗，睫毛垂下蓋住一半，這種話他已經聽的見怪不怪。
不過……也的確，他不該把黴運傳給她。
跑來的男生像是沒聽到，還吊兒郎當的打趣：“看不出來啊池哥，還是好這口的吧，在這泡妞來了。你老實說，早上是不是也去哪泡妞了？嘖嘖嘖你這就不厚道了哈，怎麽不帶上我啊。要不……明兒咱們再逃課去唄？”
江池垂著的手緊了緊，解釋麽？可解釋什麽？解釋他早上不是去泡妞而是他看的工地死了人？
嗬……
蜷起的手最終還是無力的鬆開，他們說的，又有什麽錯呢。
江池，就是個掃把星。
在他陷入沉默，身側忽然傳來清脆的聲音：
“校規第三十八條第二點規定，教唆他人逃課給予記過處分。校規第四十條規定造謠他人給予嚴重警告，嚴重造謠他人並且對他人造成不好影響給予開除處分。”
“怎麽，張同學想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