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直以來謝謝了,不管是誠子的事,還是我的事。”定了定神,蔣其琛俗套地開口。

他是個話少的人,尤其是自從知道自己的批命之後,就更沉默寡言了,仿佛豎起了一塊堅冰,阻止任何人的靠近。

“宋家的事,我是收了錢的。”車裏的空調溫度適宜,顧婉有些懶洋洋的,她靠著舒服的靠墊,輕撫著指環印記,“為你疏導陽氣,對我來說也有很大的好處,我並沒有吃虧,就不要你的報酬了。”

這倒是實話。在吸收了蔣其琛的部分陽氣之後,她明顯感覺到了自身靈力的改變。如果平時自己的修煉是讓靈力變得更多,那與陽氣結合過的靈力不僅變多,還相當於被提純了一遍,這不僅是量變,更是質變。

所以,為了蔣其琛的性命,也為了靈力更精純,顧婉一定會繼續治療他,即使這其實是靈力雙修。

顧婉臉頰飄過一縷紅暈,又趕緊將這絲雜念趕出腦海。

醫者父母心,對,就是醫者父母心。關乎人的性命,自然要便宜行事,不能在乎那麽多。

“那不行,”蔣其琛搖了搖頭,意外的堅持,“可能你救我隻是舉手之勞,但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我一定要報答你。”

蔣其琛不想直接給顧婉紅包,這樣感覺更像一個交易。而他不願意讓自己和顧婉的交往被定性為交易,他希望他們能是更親密一些的關係。

“你去劇組那天,我來接你。”

蔣其琛用餘光看了看身旁的顧婉,少女如瀑布般的發絲垂在肩旁,臉頰的嬰兒肥還未褪去,透著股天真的嫵媚。

“之後我會常常去探班,也方便向大師求醫。”蔣其琛握緊方向盤,眼眸裏含著笑意。

這話的真實度隻有一半。他想要留在女孩身邊,治療隻是其中一個原因,更多的是他想要時時看到女孩;剩下的,還有拍戲的一部分原因。

顧婉之前沒有拍過戲,不知道仙俠劇的辛苦。而這部戲會出外景,還是在比較偏遠的山區。蔣其琛擔心她不適應,所以想陪在她身邊,幫她處理一些雜事。

至於報答,蔣其琛決定選一份她喜歡的禮物送給她,而不是簡單的用紅包來感謝。

“行啊。”顧婉打了個哈欠,並沒有猜到蔣其琛的心思。

時間過得飛快,兩人已經到了顧婉家小區門口。雖然蔣其琛希望路途再遙遠一些,可惜即使他開得慢,車子也到達了目的地。

顧婉彎腰揮手,笑靨如花,與車內的蔣其琛簡單道別之後,步履輕盈地離開了他的視線。

……

顧婉回到家之後,發現媽媽也才回來沒多久,整個人汗流浹背,臉色蒼白。爸爸扶著她躺到沙發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外麵天氣炎熱,學生又放了暑假,學校門口人煙稀少,這幾天家裏的早餐生意冷清了不少。

周芸今天特地換了一個地方經營,中途又被其它的事情耽擱了一會兒,曬的時間太長了,難怪差點兒中暑。

顧婉輕描淡寫地給父母提了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言語間很是輕鬆自信。

說完,她邀功似的將包裏的紅包翻了出來,遞給了媽媽,開心道:“爸、媽,這是宋家給的報酬,你們拿去補貼家用吧!以後早上不要去出攤了,太辛苦了。”

顧婉望著麵前神色憔悴的媽媽,神色滿是擔憂。

“你的錢媽媽幫你存起來,將來你上大學用。爸媽有手有腳的,家裏的事我們會操心的。”周芸接受到了女兒的關心,心裏十分受用,臉上笑逐顏開。

“是呀,”顧尚德板起臉,故作生氣,“你還沒成年呢,就不用靠我們養了,爸爸也太沒有成就感了!”

顧婉被逗得笑出了聲,頓了頓,又嚴肅起來,鄭重其事道:“我的本事你們也知道,像這樣的錢肯定是源源不斷的,應該用在更值得的地方,而不是存在銀行裏。”

“而且現在我們家的風水已經恢複了正常,家裏的家具擺放也沒什麽問題,隻要再過一段時間,很快就能變回以前的樣子,甚至還能更上一層樓。”

顧婉將手中的紅包打開,拿出裏麵的銀行卡,強行塞到媽媽手裏。紅包裏還有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六個六,正是卡的密碼。

“以爸媽的生意頭腦,拿這筆錢隨便做點什麽生意,都會發跡的。您倆就辛苦一點,把錢拿去,讓我安心等著當富二代吧!”

顧婉歪歪頭,俏皮一笑。夫妻倆自然知道女兒的心意,不再推辭,將銀行卡收了起來,互相商量做什麽生意。

顧婉笑眯眯地聽他們討論,也不參合,光看著已是心滿意足。

……

夜深人靜時,顧婉已養精蓄銳了半天,現在精神飽滿,神采奕奕。

她看了看桌上擺放的雨傘,附身的女鬼仿佛接受到了她的暗示,伴隨著絲絲縷縷的薄霧悄然現身。

“大人!”女鬼對顧婉行了一禮,似是知道自己為什麽被召喚出來,黑亮的眸子裏飛快閃過殘忍和恨意。

“你也知道我叫你出來是幹什麽,”顧婉盯著女鬼,神色鄭重,“毀人墳墓者,道義不容。我已將摸金符毀壞,你可順著陰氣留下的印記去報複。”

“但是,”顧婉的神色越發肅然,“報複須有度,不可傷人性命,不要為了這樣的人損了自己的道行。如若不然,我隻能將你打得魂飛魄散了。”

“大人放心,奴家理會得。”女鬼自然明白顧婉是為了她好,內心十分感激。

顧婉咬破食指,用血在女鬼身上畫上符咒,赤紅的符咒如流水一般蔓延開來,將靈體完整地罩住,不留一絲縫隙。這層光幕輕輕貼合著女鬼的身體,還微微發著紅光。

這個符咒被稱為斂息符,能遮掩天機,讓靈體安全進入警局,避免受傷。

而且顧婉的血液和靈力屬陰,不會傷害到靈體,畫這道符籙正合適。如果是用蔣其琛的血液來畫,那對靈體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大殺器。別說畫符了,就是滴那麽一小滴在身上,相信女鬼也馬上就會魂飛魄散,連神仙也救不回來。

古往今來,官府衙門當屬“至陽之地”,諸邪不侵,百鬼辟易。而警察局,更是一處“孤煞之地”。平常人對這樣的地方,通常是敬而遠之;而壞人進去之後,心理脆弱一點的,就會馬上交代自己的所作所為。這也是風水上的一點妙用。

對於人類而言,這種威懾是心理上的,如果提前經過一些特殊訓練,完全可以克服;而對於靈體來說,這樣的威脅卻是直接關乎魂魄。

都說國之將亡,必有妖孽,這些妖孽也隻敢在亂世興風作浪。隻要不是身處這樣的時段,普通的妖魔鬼怪都不會大範圍為禍人間。哪怕再凶惡的厲鬼邪神,也不敢靠近這樣的國家機構。

尤其是現在國運昌隆、四海升平,除了個別頭鐵的,大部分魑魅魍魎都藏著避著呢,哪敢出來亂晃。如果不是有顧婉的符咒保護,反正女鬼是絕不敢擅闖公安局的。

“早去早回。”顧婉望著身前的女鬼,微微笑道,“回來了給你超度。”

“多謝大人!”女鬼再次向著顧婉拜了拜,飄出窗口,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淩晨一點,天色暗沉,夜空中幾顆星星閃爍,偶爾有幾聲犬吠傳來,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顧婉還未入眠,她身著睡衣,青絲如瀑,在**盤腿修煉,等女鬼回來。

一股澎湃的靈力沿著她的經脈遊走,一圈又一圈,慢慢被她消化。這些靈力正是今天從蔣其琛身上陽氣中和而來。

陽氣和陰氣結合,轉化成了這些靈力,畢竟不是自己苦修得來,想要如臂使指,還需要多運行幾個周天,讓身體經脈熟悉這些暴漲的靈力。

模糊間,顧婉感受到了屋內多出的陰氣,她知道是女鬼回來了。但她正處在緊要關頭,隻能暫時置之不理。

直到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顧婉又突破了幾個小境界,這才大功告成,圓滿收功。

一睜眼,她就發現女鬼正靜候在自己麵前,身上畫的血符已經快要磨滅,氣息也略微不穩定,而眼睛裏盡是大仇得報的喜悅。

顧婉凝神一看,發現女鬼身上並沒有多餘的煞氣和血氣,看來她遵守了約定,並沒有要盜墓賊的命。

“這一路可還順利?”顧婉微微有些好奇。

女鬼究竟是怎麽報複的?

“托大人的福,非常順利。”女鬼心悅誠服,言語間飽含著尊敬。

也難怪女鬼心悅誠服,這一路上她算是見識到了血符的厲害,堪稱遮掩天機的利器。

如若不是血符,她還未靠近警察局,就會陽氣侵襲,魂魄痛不欲生。原本她想,哪怕是魂飛魄散,也要衝進警局報仇,結果她憑著身上的血符,成功進了看守所,見到了她的仇人。

盜墓賊並沒有意識到女鬼的靠近,正坐在床邊正罵罵咧咧說些什麽。牢房裏的陰氣突然劇烈增加,溫度急速降低。

他畢竟常年盜墓,見多識廣,馬上意識到不對勁,用手緊緊捏住胸前的摸金符,仿佛抓著救命稻草,縮到了角落裏。

這些反抗自然是徒勞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摸金符已經被毀掉了,也不知道曾經盜過的墓主飄在他的麵前,正虎視眈眈地望著他。

看到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縮在麵前,而且毫無反抗之力,一般人很難抵擋血債血償的**。如果不是顧婉有言在先,女鬼肯定無法保持理智。

即便如此,等到她離開時,盜墓賊也已是沉浸在噩夢之中,尖叫不斷,出氣多,進氣少了。

女鬼將魂體裏大部分煞氣和陰氣注入了盜墓賊的身體裏,若是以後他浪子回頭,不做傷天害理的事還好;若以後還是死性不改,打擾先人寧靜,那些陰氣和煞氣就足以讓他夜夜噩夢纏身,纏綿於病榻中。

“做的不錯。”顧婉對著女鬼滿意地笑了笑,手上不緊不慢地折著一艘紙船。紙船的折法十分簡單,她卻折的很是認真。

紙船折完以後,顧婉拿起來看了看,又運起靈力在船身上畫了幾筆。靈力一閃而逝,也看不清她究竟寫了些什麽。

“你過來,”顧婉清亮的眼眸望著自己手裏的紙船,似乎十分滿意的樣子,她將紙船遞給女鬼,“到船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