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小可憐又被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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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霄淩那句極細聲的師兄,讓我心裏有一瞬間抽搐般的疼痛。
我滿腦子都是他讓我撿的落葉,於是我在回去的路上又撿了一片,其實我在拿著兩片樹葉的時候隱隱約約有些印象,樹葉應該是可以吹曲的。鬼使神差地放在嘴邊吹了吹,除了“噗噗”的聲音外什麽也沒有。就當我沉浸在回憶時,哥哥回來了。他帶著一碗熱騰騰的糖蒸酥酪,要是放在平日裏,我早就湊過去要吃的了。可今日卻不同,許是看我一動不動,哥哥踢了踢我:“你這傻子終於裝夠了,不喊餓了?”
我不是不餓,而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腦海中有什麽記憶要破繭而出,我心底劃過一句話,那是我在心裏剝開揉碎又粘拚撿起無數次的話語:我一定要好好修煉,然後帶一個人走。
可是,我要帶誰走呢,我四處張望,撞見哥哥一臉慍怒地提著糖蒸酥酪的食盒。我結結巴巴地說:“哥哥,你回來了啊。”
他笑說:“你現在眼裏都沒有我了,看來是我對你太好了。”
我心中一顫,怕他又要讓我挨餓。我得跟他解釋清楚,不管他信不信我。我本想直接跟他說的,但是張口一瞬間那種本能的恐懼又讓我噤聲了,我在恐懼什麽呢?我自己也不知道,隻是潛意識告訴我如果這件事被人知道我就會死得很慘。
於是我神經兮兮地拉著哥哥躲到角落裏,又把窗戶和門扉關嚴實,即使這樣我還是不放心,我東瞟西瞄,壓低嗓子對他說:“我要帶一個人走。”
我害怕有人來,就快快地跟他說:“我必須帶他走,如果他一直待在那裏,他會死的。”
因為是逆著光,我看不清哥哥臉上的表情,隻聽見他沒有感情的聲音:“你還是在說李霄淩嗎?”
雖然我不知那人是誰,但我確定一定不是李霄淩。我急急否認,又想起那片拿在手裏的樹葉,零散的碎片聚成一副完整的畫麵,青衣短衫的少年在我唇上落下一個清涼濕甜的吻,我脫口而出:“葉廿。”
我篤定就是這個名字,急忙拉著他的衣角:“是葉廿,我要去找他。”他沒有回答我,隻是重重捏住我的下巴,我疼得覺得骨頭要碎了,他問我:“我是誰?”
我疑惑他怎麽跟我一樣傻,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大聲告訴他:“你是我哥哥啊,這是你說的。”
他目光陰沉:“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我叫什麽名字。”你叫什麽名字我怎麽知道啊,他怎麽問我這種傻問題。我生氣地告訴他我不知道,他不死心,又問我:“你之前在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的腦袋一直很混沌,就連剛剛發生的事情都會很快忘記,唯有那個畫麵揮之不去,於是我告訴他:“我要帶葉廿走。”話一出口,我就覺察一絲不對勁,哥哥肯定不會同意我走,又急忙改口道:“或者我不走也行,但是一定要讓葉廿走。”
他問我:“為什麽一定要讓葉廿走?”
他怎麽會這麽笨呢,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我急得不耐煩地解釋說:“他待在那裏會死的,我必須得救他。”
他冷笑著,好像是不願再陪我玩兒這些把戲,不緊不慢地坐到椅子上,沏著茶說:“你要救葉廿,可他早就死了。”
是嗎,原來已經死了啊。我怔怔地望著地麵,心裏說不清道不明的,晶瑩的淚珠落到手背上,我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何時我已淚流滿麵。我為什麽哭了?是因為葉廿死了嗎?可是,葉廿是誰啊,他是我的什麽人,為什麽他死了我會這麽難過呢。我看著茶水裏我的倒影,我又是誰啊。
哥哥也注意到我哭了,不耐煩地凶我:“你哭什麽。”我用袖管狠狠擦拭著眼淚,可淚水越擦越多,我幹脆嚎啕大哭起來:“我從修煉第一天起就發誓一定要帶他走了,一定是因為我失約了,所以我這麽難過。”我哭得起勁,沒注意到哥哥的身子劇烈顫抖起來,他猛地把茶盞摔到地上,茶水濺了我一腳,我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到噤聲。哥哥惡狠狠地抓住我的肩膀:“你這個騙子,你什麽時候發過這種誓。”
我不記得我什麽時候發過誓了,他問我,我也不知道。我不哭也不說話,就隻是睜著眼睛望著他,他得不到回答,就又氣得想來打我。我嚇得往角落裏躲,轉念一想,被打不要緊,他打完了就氣消了。隻怕他在氣頭沒打夠,又把我關柴房不給飯吃。
於是我認命一般任他打,本想閉著嘴不吭聲挨過去,可他用鞭子抽得我太痛了,我還是沒能忍住哭喊起來,我求饒道:“我不帶葉廿走了,你別打我了。”沒想到他更生氣了,皮笑肉不笑地冷冷道:“你說什麽?”我現在明白我說什麽都會被打了,我就不回話,隻是哭。到最後我連哭都哭不動了,隻能嘶啞著嗓子小聲抽噎。門外的人聽到裏麵的動靜都趕忙來察看,一見到哥哥他們就行禮道:“宗主。”
哥哥不知是打累了還是怎麽,揮揮手吩咐說:“把這個廢物扔到柴房去,關他十天半月再說。”我後背被打得血肉模糊,隻動一下就撕心裂肺地疼。我被扔到柴房裏,沒人管我的死活。我肚子又餓了,我想起哥哥今天是帶著糖蒸酥酪來看我的,後知後覺的,我開始心疼起那碗冷掉的酥酪來。
後背已經疼得沒知覺了,我喉嚨裏一陣腥甜,嘔出幾口血來。我估摸著我是要死了,可憐我到死都是個傻子,連個明白鬼也做不成。眼前浮現出許多畫麵,有很多不認識的人,應該是我失憶前的記憶,我就這麽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