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淺粉色的殘菊

陳軒組織的聚會,在寸土寸金的天盛洋房裏麵。

房子建在沅城最熱鬧的商圈後麵,臨近幾棟公職人員的辦公大樓,依山傍水,鬧中取靜,旁邊又有幾所出名的學校,可謂是“黃金地段”。

臨街的多是普通商品房,幾棟獨棟別墅,建在最裏頭。

他今天去的軒玉公館,是整座小區最貴的地腳。

據說陳軒買之前找風水大師看過,原本別墅的裝修已然不差,這小子揮金似土,把原本的設計裏裏外外全改了。愣是住房改成英式宮廷的巴洛克設計風格。

全然沒什麽鳥用,純裝飾性的羅馬柱,通身米白的大理石精雕。和周遭的普通住宅別墅天差地別,不知道的還以為到了國外。

陳軒這別墅剛剛竣工不久,為了顯擺,特地請了一幫非富即貴的朋友前來暖場。

他一向是好排場,拉來的人不少,商場名流、富家二代、外頭結實的朋友,還有些年輕貌美的,通過特殊途徑過來的,打算今晚上找個好主顧的。

林瀚文跟陳軒有點交情,都是遊手好閑的富二代,算是他的狐朋狗友之一。

隻是陳軒跟林瀚文稍有不同,一個是在不入流的二十多年混蛋富二代身份,拚命的往人模狗樣兒上靠攏,一個則是原本根正苗紅不知道怎麽就瞎了心,一個勁往下禿嚕。

學壞容易學好難,林瀚文已經達到了質的飛躍,花襯衫大金鏈子風流成性,陳軒還剛摸到正經人的邊,正在拚了命的往裏頭擠。

三教九流多了,是非也就多了。

林瀚文今天狀態不怎麽好,窩在角落裏,隨便拿了杯酒水喝著玩,他雖然現在混了些,但輕易的不惹事,或者說還沒有習慣到處惹事。

隻是有些時候,你想安靜,偏偏有人不願意讓你安靜。

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林瀚文肩膀上的臉上帶著譏諷跟他勾肩搭背的人叫胡樂亭,現在在老爸的公司混個掛牌總經理的職位,在商圈裏飄了兩年,稍微混出了點名氣。

“這不是瀚文嗎?斯坦福畢業後,在哪高就呢?”

胡樂亭邊上跟著的尖嘴猴腮的人哼笑了一聲:“小胡總你記差了,林公子分明是肄業(未達到畢業標準)跟被學校勸退沒什麽兩樣。”

“呦~你瞧,我給忘了,聽說你讓你爸給攆出來了?要不要來兄弟公司,我給你個總監的職位怎麽樣?”

他語氣裏帶著輕蔑和嘲笑,明眼人一聽就知道是連諷刺帶挖苦,又哪裏是真的想幫人。

林瀚文覺著有點頭疼,正想著怎麽打發這些礙眼的蒼蠅,人還沒動,突然又聽見了一聲熟悉的低音炮聲音。

“林公子原來在這裏,關於B市您手上的那棟大樓,我們公司還是想爭取一下,不知道您可否賞臉。”

來人眉目周正、肩寬腿長,數一數二的好相貌,在胡樂亭一眾歪瓜裂棗的襯托下,更顯得英姿不凡。

可關鍵是這人的讓人高看一眼,可不是一長好臉,而是極其出挑的能力,年紀輕輕已經穩穩的接住了家族企業,這兩年靠著自己的能力擴大了企業規模,在他們一眾年輕一輩的二代當中,一時風頭無兩。

旁人叫“總”至多是個總經理,這人的總,卻是總裁級別。

眾人一見顧雲城規矩又禮貌的要跟林瀚文談合作,頓時間心中一凜,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林瀚文居然在B市有棟樓,連鼎鼎大名的顧氏企業都想跟他合作,以後可輕易得罪不得!

“瀚文,我剛才玩笑呢,回頭,回頭一起吃飯啊,我先到那邊忙了。”胡樂亭寒暄兩句立馬閃了人。

林瀚文懶懶的抬了抬眼皮,他自己倒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還有棟樓了。

顧雲城那張臉,依舊討人厭的緊,甚至讓他本能的渾身的肌肉的繃了起來,但他也清楚,顧雲城這話是替他解圍了。

有顧氏總裁這麽一句話,他的身價立即拉了上去,以後旁人絕不敢輕看了,招搖撞騙也方便,至於是不是真的有那棟樓,那又有什麽打緊的?

一碼歸一碼,之前的事是之前的事,林瀚文可以暫時不計較,他眉頭微微一皺,向前探了探身子問:“顧總為什麽要幫我?”

顧雲城端正到煩人的臉上,收斂了剛才的謙遜,端正的不帶絲毫的笑模樣,在他耳邊低語:

“一日夫妻百日恩,應該的。”

這人大約是覺著光說話還不夠真誠,隨手從路過的服務生的托盤上,拿了一朵裝飾性的花,插在了林瀚文胸口的口袋裏。

由於動作不太溫柔,一不小心凋零了兩片花瓣。

放眼望去林大公子的胸前別了一枝粉色的殘菊......

便是之前顧雲城存了兩分好心,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也隻剩下羞辱了。

操!林瀚文暗自罵了聲髒話,眼眶紅的厲害,恨不得拿旁邊的酒瓶子當眾開了顧雲城的腦瓜的心都有。

他咬碎了銀牙,猛的抓起那破**扔在桌上,摸起桌上的酒水,猛的灌進去,壓一壓火。

顧雲城冰山一般的臉,有一絲破裂,“你喝的那杯酒……是我的。”

“你的又怎麽樣!要不要吐還給你!”林瀚文氣急了,低聲罵了一句。

顧雲城自然不願意跟這樣的人一般見識,起身扣上了西裝的扣子,轉身離開了角落裏的沙發。

二十分鍾後,顧雲城秘書把總裁拉到了一邊:“顧總,剛逮著個人給你的杯子裏下了點東西。”

經曆了上次被林瀚文下藥的事情,顧雲城凡事格外的謹慎,難不成這次又是林瀚文,這人就會使下三濫的手段嗎!

“是匯易(對手公司)那邊的人動的手腳,為的就是抓您的把柄,上次的也是他們,不知道中間出了什麽岔子,沒得逞。顧總,酒您沒喝吧。”

“我沒......”顧雲城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轉而向角落的沙發看去。

林瀚文已然神識不清的歪倒在沙發上,兩頰染著一層濃烈的紅暈。

“張平,你去把角落你的那個穿花襯衫的男人,帶到我車上,悄悄地別讓人發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