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十給我滾下去

到底是看不得這人臉上逐漸暗淡的神采,馬鈺腦子一抽就說道,“我是說,我家太小了,容不下兩個人,我們可以去你家住。”

馬鈺說完就後悔了,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可何信已經聽到了。何信一瞬間抬頭,興高采烈的看著他,他情緒內斂,很少有這樣喜形於色的時候。

馬鈺嘴張張合合了幾次,到底沒說出反悔的話來。

何信帶著笑給馬鈺舀了小半碗湯,遞到他麵前,溫聲交代,“慢點吃,別噎著。”

馬鈺支吾著答應了一聲,他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懊惱,低垂著腦袋,沒有看見何信看著他誌在必得的眼神和能將人溺死的熾熱情欲。

算了算了,忘了他本就是自己的錯,搬到一起適應一下,也是應該的吧?到時候也方便更早發現不合適更要分開!

馬鈺半夜睡的迷迷糊糊時,總感覺自己被什麽東西壓著,他努力把那個壓著他的龐然大物搬開,可還沒等他一口氣喘勻,那東西又重新壓了過來。

操,馬鈺罵罵咧咧的抱怨了一會兒,又開始任勞任怨的搬那個東西,可沒一會兒又會周而複始的壓過來。

這別是鬼壓床吧?馬鈺這人看著膽子大,但也許是因為對自己的前半生二十來年一無所知的原因,很怕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可他又實在很困,眼皮怎麽也睜不開,隻能閉著眼睛和壓床的鬼較勁。

就這麽忙碌了小半夜,馬鈺心力交瘁,又累又害怕,終於心裏的恐懼戰勝了困倦,他實在想好好看看這個糾纏不休的鬼長什麽樣,他心驚膽戰的睜開了眼,看見了自己牢牢抓著的鬼。

操!

馬鈺一把將手裏的胳膊甩了出去,不想承認自己被一隻活人胳膊嚇著了的鴕鳥心態和忙碌了半夜實在累,加上每天按時發作從不缺席的起床氣,馬鈺出離憤怒了,一腳踹到了身邊睡的香甜的何信身上。

何信好涵養,抓住馬鈺作怪的腳,不慌不忙的睜開眼,眼裏一片清明,用眼神詢問他又做什麽妖。

馬鈺當然不好意思說出來,隻好慣常的撒潑發作,“你給我滾下去!”

何信睡了一夜發型都沒變過,臉上幹幹淨淨,和胡子拉碴的馬鈺大不相同,好像隨時可以開始街拍,不過他到底是在最信任的人身邊,其實睡的很沉,他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下意識掃視了一眼周圍,視線又回到了馬鈺身上。

馬鈺看著他,眼神隨著他轉了一圈,這是一間寬敞整潔的臥房,潔白的瓷磚,一米八的大床,典雅的床頭燈散發著暖黃色的燈光,溫馨舒適。

這是何信家,他們搬來半個月了。

馬鈺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自己才是寄人籬下的那個。

不過這毫不影響他的日常炸毛,他毫無自己才是客人,自己睡在何信**這個自覺,瞪著害他累了半夜的人,一臉的理直氣壯。

何信看他額頭滑下了幾顆晶瑩的汗珠,這個季節溫度很低了,屋裏雖然開著空調,卻也沒有暖和到讓人流汗的地步,這才意識到馬鈺不是在無事生非。

“怎麽了?”何信把人摟進懷裏,把被子往上扯了扯,在他額頭和後背上摸了摸,一手虛汗。

何信嚇了一跳,就要起床開燈。

“別動。”馬鈺緊緊的回抱住他,不讓他動。

何信愣了愣,沒動。馬鈺雖然喜歡炸毛,卻很少在他麵前表現出脆弱的神情,這和他的性格有關,看著外向,其實心裏情緒都藏的很深。

馬鈺搬到他家半個月了,從開始的不適應,假裝客氣,到現在已經亦然當成了自己家狗窩使勁作,他知道這個人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在接受他,這半個月,他們甚至比以前那麽多年的相處時間都多,他本以為自己可以滿足了。

就這樣吧,就在這裏,當一個小民警,在馬鈺同意了以後,給他補辦身份證,找一份正經工作,他們兩個人,在這個不到一百平的房子裏,過一輩子。

忘了以前,忘了那些不重要的過去,雖然偶爾會有些不甘,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畢竟這是何信以前做夢都不敢奢望的日子呢。

特別是在馬鈺失蹤之後,何信本以為再見他一麵都是奢望,本以為兩人注定無緣,本以為人力終究鬥不過天意,可是現在呢?失憶了的馬鈺願意接受他,還有什麽比這更好的呢?

可是,不行。

馬鈺緊緊摟著他的手打碎了他的夢。

“陪我躺一會兒。”馬鈺把自己頂著一頭亂的像雞窩的頭發的腦袋塞在了何信肩窩上,自言自語的開始絮絮叨叨。

“我昨天晚上吃了樓下的手抓餅,丫真是太難吃了。”

何信揉了揉他的頭發,“我明天做給你吃。”

“你走之前讓我拖地,我沒拖。”馬鈺語氣有點心虛。

何信早知道他不會乖乖拖地,準是沒事幹就窩在**,“我起來了之後拖。”

“我不想在奶茶店打工了,那對麵學校的學生老是找我要電話。”

“明天我陪你去辭職,不想幹就不幹了。”何信其實早就發現了,也早就不想讓他接著幹了,隻是害怕馬鈺覺得自己想控製他,沒有說出來罷了。

馬鈺閉了閉眼,手上更用力了一點,抱著何信腰間的手臂青筋暴跳,甚至緊張的屏住了故意,他自己卻毫無察覺,“我想回h市了,我想找回我自己。”

這次何信沒應聲,馬鈺抱的更緊了,一點間隙不留的將自己貼在了馬鈺身上,不吭聲,靜靜的等著他回答。

何信果然沒讓他失望,他輕輕歎了聲氣,目光仿佛沒有焦點,幾不可聞的回答,“我陪你回去,陪你找回……你自己。”

天涯海角,天南地北,隻要你想,我都陪你去。

二胖接到他馬哥電話的時候還有點懵,“啥?去哪啊?”

“h市,”馬鈺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打電話,“所以晚上想和你們聚聚,你看定在哪兒?”

何信看他把襯衣揉把揉把直接塞到了包裏,實在是忍不了了,把他推倒了臥室門口,讓他出去專心打電話。

“我來收拾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