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這話一出,連盛繡月自己都愣了。
荷一身後的大屏幕上出現了她坐在**,衝薑柏息蹬腿大喊的模樣。
夫妻倆同時瞪大了眼睛。
“還不上去幫忙!”薑柏息衝秘書喊。
秘書急忙朝荷一跑去。
荷一低著頭,還在搗鼓手機:“好、好像,中病毒了呀……”
他慌張地說著,大屏幕上畫麵一轉,出現了薑家的餐廳。
盛繡月和薑怠坐在桌邊吃飯,薑怠的小臂打了石膏,盛繡月將一大勺炒飯送進他嘴裏。
“再忍忍吧,兒子,咱家都快破產了,全靠荷家這波行情,你看你都能吃上龍蝦炒飯了。”盛繡月說。
“龍蝦炒飯很貴嗎?荷一吃的才好吧。媽,你什麽時候把他關起來?我實在受不了了,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他,我喜歡女Omega!”
“快了快了。”盛繡月哄著他,又往嘴裏塞了一大勺,“最近我們家的股價瘋漲,可沒人知道那消息是假的。你王銳伯父、鞏章伯父、於信伯父……還有他們那些派係的大佬,全部都買了咱家的股票!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這很重要嗎?”
“很重要呀兒子。你別看不起這些冤大頭,他們出的都是大錢,會拉動咱家的股票行情,再加上你爸從荷家挪走的十幾家小公司,填咱家的虧空剛好。哦對了,你這些叔叔伯父們可還蒙在鼓裏,見了麵你千萬別說漏嘴。”
被點名的這些伯父以及派係大佬,占據了與會者的半壁江山,會場漸漸安靜下來。
而畫麵裏盛繡月那張嘴仍在飛快蠕動著:“也該姓荷的全家死絕,等遺囑公布,荷一那些錢都是你的。然後我們再利用他的身份,把荷家合並過來,到時候金山銀山都是我們的!薑家全球第一,其他家都得依附我們,態度好呢,賞他一口飯吃,態度不好就讓他天涼王破!兒子,一想到這些,媽媽在你未婚妻那受的氣都消了……”
她是氣消了,薑柏息的臉已經黑成了鍋底。
不知誰大罵一聲:“操!薑董,你可以啊,我拿你當合作夥伴,你他媽把我當冤大頭?!”
“都是亂說的,我夫人一輩子沒見過世麵,懂什麽生意經!”
“不是你在家裏教,她能說得這麽頭頭是道?!”
現場5000人,5000個冤大頭,鬧起來不得了。
原本還覺得花重金來看薑怠被揍,虧大發了!現在大夥隻覺得這票價太值了,要不是這出,他們還看不清薑柏息的嘴臉呢!
薑柏息慌忙朝秘書喊:“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去幫荷少爺把網絡調好!”
“我看誰敢!”
荷程慧怒喝一聲,叉腰攔在台子下,身後跟著二十多個荷家遠親。
“薑董,上次是你說會給荷一最好的照顧,我們才沒跟你爭,讓你把人接了回去。現在這算什麽?你兒子出軌,你還妄想吞並我們荷家,真當荷家人都死了嗎!”
這次為了湊人頭,除了該來吊唁的這些人,連各家的隨行、保鏢也都算在了裏麵。
荷程慧這一招呼,烏泱泱的人頭大叫著向薑柏息湧去。
薑柏息下意識拽著盛繡月離開,但被算計的又不隻是荷程慧一家,很快他就無路可走。
助理匆匆擠過人群:“薑董,不好了,不知道誰偷拍了視頻,已經傳遍全網了!”
“什麽!”
助理:“股票大跌!這段時間我們從荷家賺了多少,幾分鍾內就吐出了多少!”
薑柏息一陣頭暈。
助理:“還有,監管局打來電話,要對我們名下的多家公司進行審計核查!高層已經瘋了,那個,王銳董事的手下砸壞了你的老爺車,價值七千五百萬!還有……”
“別說了——!!”薑柏息大怒,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慢慢將目光移向台上,荷一孤零零地站在那裏,半晌後,露出了一個標準的、八顆牙齒的微笑:(*^0^*)
“給我把他抓下來!!”薑柏息怒喊。
話音沒落,嘩啦一聲,巨大的帷布從穹頂墜落散開。
原本掛著荷家人遺像的巨幕替換成了薑柏息的黑白照。
不止薑柏息,盛繡月、薑怠、薑令、薑殊壇,一個沒跑,全家人整整齊齊,以一種瀕臨死亡的黑白形式,無聲地從高處俯視全場。
薑柏息:“…………”
荷一舉起了話筒:“奏樂。”
《葬禮進行曲》響了起來。
“一鞠躬!”
空****的台子上,荷一一身紅衣,認認真真地朝薑家遺像彎下腰去。
身後,是混亂的現場。
咒罵、怒喊、拳頭、尖叫……一團團的肉撕打在一起,鞋帽亂飛。
薑柏息被人砸了好幾個拳頭,眼皮腫了,視野模糊,身邊的人和物都漸漸遠去,唯有荷一。
唯有荷一!
那一身紅衣的身影對著他的遺像鞠躬!
\"我們老家有習俗,葬禮穿紅色,一輩子斷子絕孫!\"
“斷子絕孫!”
“絕孫!”
奇恥大辱!
薑柏息仰天嘶吼,撥開人群,奮力朝荷一奔去。
荷一背對著賓客,依舊用他那氣死人的綿軟語調說:“二鞠躬!”
“三鞠躬!”
“禮畢!”
“請家屬致詞!”
他轉過身來。
薑柏息正好跑到了跟前,狼狽地與他四目相對。
荷一眨眨眼,又眨眨眼。
然後捂著話筒,朝後狠狠一縮:“不行的,你已經死了,不能自己給自己致詞。”
薑柏息:“……”好懸沒當場氣死。
他審視著荷一,聲音沙啞而狠戾:“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我也想知道呀。”荷一好奇打量他,眼神如春雪般純真,“不是你告訴我,我叫荷一,是荷家唯一幸存的血脈?”
“……”薑柏息緊咬牙關,必須用盡全力,才能克製當眾暴打這人的衝動。
荷一軟乎乎:“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是誰?對啊,我到底是誰?我姓荷,荷家沒人了,我就是荷家的中心,不是嗎?我難道沒有家,非得住在你家?柏息啊,”
他沉痛地歎了口氣,以幽怨眼神瞪著薑柏息,“不是我說你,你們家的格局真的大有問題。”
薑柏息:“……”
嘎崩一聲,他剛鑲的假牙似乎被咬碎了。
荷一舉起手掌:“你家就巴掌大的地方,住了五口人,加上一百二十名傭人,人均麵積隻有八十個平方。如此狹小的空間你還讓我搬進去,人均空氣都少了很多。你雖然不常在家,可你那些風水球、佛像、壁畫……真的很醜!”
想了想,他覺得說服力不夠,又舉起話筒,認真盯著薑柏息的眼睛。
“我說真噠!”
薑柏息都快被他鬧得沒脾氣了,耐著性子:“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個問題繡月也問過我,你們不愧是一家人。”荷一甜甜地笑,“我當時就說過,我想一個人住在那裏,她沒答應。”
“你還想把我們趕出去?!”薑柏息氣得發抖,“強盜,你簡直不可理喻!”
“我也不能理解你兒子,都交往這麽多女朋友了,還來覬覦我的盛世美顏。”
薑柏息:“……”
荷一:“說起來,現在這樣的情況,我應該和你平起平坐吧?為什麽你執意讓我嫁你的兒子,他好醜。”
他捏著鼻子,嫌棄地瞥了薑怠一眼後,又促狹地笑起來。
“柏息啊,我們才是門當戶對,要不這樣吧,你把繡月休了,來當我的男朋友啊。我給你一張愛的號碼牌,看,520,比心心!”
拇指和食指輕輕一搓,他朝薑柏息比了個愛的小心心。
“麽麽噠!”
“……”薑柏息一口氣沒喘上來,哽住了。
盛繡月在底下大聲尖叫:“老公!老公!”
薑柏息一句話說不出來,手指在身側攢緊又鬆開。不用回頭都知道,他請來的記者正低頭寫著標題勁爆的通稿!
【驚!家族聯姻,對象竟是年過五十的薑柏息?!】
【老少配!薑家顏麵盡失,竟出此下策,用自己的橘皮老臉去挽回這場世紀聯姻?!】
【嘖嘖嘖,渣男啊!五十多歲了還拋妻棄子,這波出軌牆都不扶就服薑柏息!】
……
“噗!”薑柏息一口老血沒忍住,直挺挺地倒下了。
喧鬧的會場霎時噤聲。
半晌,荷一掐了支白菊放到薑柏息胸前。
“有些人活著,他已經死了。”
“安息吧,阿門!”
有人低低地哭泣起來。
兩分鍾後盛繡月衝了上去:“哭你媽哭!人還有氣呢,來人,叫救護車!”
現場又亂起來。
《葬禮進行曲》仍在進行中。
記者擠到台下,將鏡頭對準荷一:“荷少爺,能配合我們拍張照片嗎?”
“可以呀。”荷一甜甜地笑。
黑白會場因他而明亮,喉結那顆小紅痣分外惹眼。
記者看得有些呆:“對、對於今天的事,你有什麽想對公眾說的嗎?”
“我想說,”荷一站起來,看著混亂的現場,聲音慢吞吞的,“我姓荷,當然應該住在荷家啦!希望我的家裏有成片的山林和湖泊,溫泉和遊樂場,如果有一張一百平方的大床就更好啦o(*^@^*)o”
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