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在距離葉白上次出門撿到粉毛的一個星期後,他終於又走出了家門。
陽光再次久違地散在他身上,而周圍的人也一如既往地時而沒有五官。
但或許是因為這次他不再是一個人,還有一隻五官始終清晰的粉毛時刻跟在他身邊,讓他不至於分不清幻境和真實,故而比起上次,葉白心裏少了幾分對出門的恐懼。
一路上,他們自然又遇到了種種意外,好在他們有兩個人,可以互相幫襯。
一路有驚無險,他們終於到了“唯此一家”咖啡館。
葉白當然知道,僅憑著網上的隻言片語,就前來咖啡館,試圖尋找解決他們被鬼怪和幻覺纏身的方法有些不靠譜,說不定那帖子真的隻是這家咖啡館為了吸引眼球,而用似是而非的語言故意引人前來的廣告,但除此之外,他實在是找不到其餘和他們現在的狀況沾邊的信息。
便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打開咖啡館的玻璃門,便聽到裏麵正播放著輕柔舒緩的音樂。
和其他咖啡館不同,這家咖啡館是中式的裝修,裏麵的桌椅都是紅木,看上去很有曆史感,連廊裏掛著許多風鈴,隨著他們的經過叮當作響,風鈴上還一同掛著一個個紅色的中國結。
窗戶上麵貼著許多窗花,同樣是紅色的,裏麵的圖案卻很少見,是葉白沒有見過的樣式。
這似乎是一隻神獸,形如獅子,背後有翼,頭生兩角,看上去威風凜凜。
“這是辟邪,”注意到葉白的目光一直注視著窗花上的圖案,斐皂解釋道,“是傳說中能夠祈福驅邪的瑞獸。”
“你怎麽知道?”葉白訝然地看著這隻粉毛。
斐皂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剛開始遇到這種詭異事情的時候,特別害怕,所以查閱了很多有關的資料……”
“我曾經還特意拍下一塊玉,讓人雕成辟邪的樣子,隨身戴著身上,可惜並沒有什麽用……”
“不過大哥你喜歡這隻神獸嗎?喜歡的話我可以再讓人雕刻幾隻出來……”
“不必了……”
葉白拿出手機,給那帖子的主人發了條他們已經到了的短信。
很快,就有人朝他們的方向走來。
見到來人,葉白有些意外。
這帖子的主人,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這是一個美麗的年輕女人,年齡大概二十六七歲,穿著一身黑色的旗袍,頭發鋪到了腰間,宛如順滑的綢緞,她蛾眉螓首,豐姿冶麗,神秘優雅,美得不可方物,是走在大街上,一定會有人向她搭訕的程度。
也許是因為被搭訕太多次了,她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看上去冷豔高貴。
不過此刻,這個冷豔高貴的女人臉色蒼白,走起路來搖搖欲墜,唇上毫無血色,眼下青黑一片,宛如剛從棺材裏爬出來一樣。她頂著一雙不知道塗抹了多少層粉都無法掩蓋的黑眼圈,搖搖晃晃地走到了葉白和斐皂麵前。
很好,棺材住戶又添一員。
見到此人的第一眼,葉白心中就再無懷疑了。
這絕對,是一個和他們擁有同樣經曆的人!
“你還好吧?”
見這女子搖搖晃晃地走到他們對麵坐下,葉白給她倒了杯水,遞給了她。
“我沒事。”歇息了一會兒,這女子便很快又恢複了冷豔高貴的樣子,淡淡地回答道。
“謝謝。”她接過了葉白遞過來的水。
接著,她和葉白就陷入了沉默中。
兩人都是不喜歡說話的人,他們都沉默地看著對方,等對方先開口。
空氣中一片寂靜。
“哈、哈哈。”旁邊的斐皂訕笑著打破了這一片寂靜。
“我先介紹一下自己吧,我叫斐皂,這是我哥,叫葉白……”
“不知道女士你叫什麽?”
斐皂靠著一己之力,努力活躍著氣氛。
“我叫越詩桃。”這女子沉靜地回答道,她將視線轉向斐皂,很快就不自覺地落到了他那頭粉紅色的靚麗秀發上。
早在走過來的路上,她就已經注意到這隻與眾不同的粉毛了,這頭粉紅色的短發,就像是黑暗裏的火燭一樣吸引人眼球,不過她從來都是一個尊重他人奇怪癖好的人,所以對此不置一詞。
而且自打這粉毛來到了咖啡館裏,進入咖啡館的客人都比以前多了。她看到不少人都偷偷摸摸地看向這裏,甚至拿起手機拍照,還在猜測粉毛是哪裏來的明星。
而葉白和斐皂一路來咖啡館的路上,也遭受了同樣的待遇。
走在街上,行人們的注意力總是會不由自主地被粉毛吸引,不知不覺地追隨著那頭迎風飄揚的秀麗短發。
他們的目光,讓葉白如芒在背,而粉毛倒是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看上去已經非常習慣了。
不過,也許是因為他們一直在許多人的注視下,鬼怪和幻覺出現的頻率反而少了很多。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跟我來吧。”越詩桃站了起來,淡淡說道。
葉白和斐皂對視一眼,跟著越詩桃來到了咖啡館裏的一個休息室。
這家咖啡館是越詩桃開的,據說是她家的祖產。
“話不多說,你們,都見到鬼了吧?”或許是不想再陷入剛才那種尷尬沉默的局麵,一關上門,越詩桃就幹脆利落地直奔主題,她開門見山地問道。
“沒錯。”葉白和斐皂又對視一眼,回答道。
越詩桃越過了旁邊的咖啡機,熟練地端上了茶壺茶罐。
她慢慢地給他們泡起了茶,動作行雲流水,讓人見了賞心悅目。
……話說,他們來的是咖啡館,不是茶館吧?
不過說起來,這店鋪的裝飾,比起咖啡館,倒的確是更像一個茶館。
茶壺裏不斷冒出騰騰的熱氣,模糊了越詩桃的眉眼。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茶葉清香,越詩桃覺得自己的心也漸漸安定下來,她努力保持著聲線的平穩,看向對麵的兩個人。
越詩桃一邊泡茶,一邊平靜地跟他們講起了她的經曆。
“那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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