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哎呀,”齊淩歉疚道,“不好意思啊新同學,嚇到你了。”

宋聞舟一邊拍胸止咳一邊擺手示意沒關係。

穆遲先是看了一眼上課不理人,此時因為咳嗽臉微微漲紅的新同桌,而後抬頭問齊淩:“叫我幹嘛?”

“這麽凶做什麽,我是來恭喜你的,恭喜你又有同桌啦。”

穆遲坐在靠牆的裏側,齊淩為了湊近和他說話大半個身子都趴在宋聞舟的桌麵上,宋聞舟隻好靠在椅背上,拿著一本書低頭裝作認真地看,實則注意力都在他們的對話中。

不是宋聞舟八卦,他並不是無欲無求的人,到了一個新環境有好奇心很正常。

前排同學聽到齊淩的話回過頭,玩笑道:“我們來打個賭吧,就賭遲哥這次和同桌多久會被調開。”

“我賭一個星期。”一同學率先說道。

齊淩伸出三個手指頭,“我賭最多三天。”

……

宋聞舟默默地翻了一頁書,被迫成為賭局的另一位當事人,他尷尬的同時也很奇怪為什麽他們會這樣說,難道穆遲對同桌有什麽惡癖?

“我賭兩個雞蛋。”穆遲興致勃勃地參與了為自己開設的賭局。

“賭多久?”齊淩問。

穆遲想了好一會兒,緩緩比出一個剪刀的手勢。

“兩天?”前桌問道。

穆遲搖了搖頭。

“兩個星期?”另一同學問。

穆遲再次搖了搖頭。

“兩個月?”

穆遲繼續搖頭。

“不會是兩……”齊淩猶豫了下,在穆遲期許的目光中勉強說完,“兩節課吧?”

“滾,”穆遲憤憤道,“我的意思是兩年。”

齊淩、前桌、同學:“……”

齊淩、前桌、同學:“噗哈哈哈哈。”

宋聞舟拿著書的手一抖:“……”

一群神經病。

穆遲瞥了宋聞舟一眼,深深覺得齊淩等人簡直是當著新同桌的麵在他的麵子上蹦迪,咬牙道:“再不閉嘴信不信我讓你們再也笑不出來。”

“不是啊遲哥,”齊淩忍住笑意,“別說兩年了,你從小學……從幼兒園開始,有和誰同桌超過兩個月的嗎?”

“切,”穆遲不屑道,“好漢不提當年勇,如今的我已不再是小時候幼稚的我,從現在開始,直到高中畢業,我都不會再換同桌了。”

穆遲說著轉向宋聞舟的方向,怕嚇到他似的小聲問:“可以嗎?”

宋聞舟沒料到穆遲會突然問自己,也不知該如何回答,茫然地衝他眨了兩下眼睛。

穆遲頓了頓,沒來由地移開了視線,說:“反正你們就等著瞧吧。”

齊淩等人互相使了個眼神,哄笑道:“那行,我們就等著吃遲哥的蛋吧。”

“趕緊滾,”穆遲一臉厭惡的表情,“別他媽惡心人。”

那幾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後,宋聞舟感覺呼吸都順暢了幾分,他把書放回桌上,不動聲色地翻回前麵的頁碼,從頭看起。

經過穆遲全方位的觀察,他得出了一個結論——新同桌有點冷淡。

上課時忽略他的暗示也就罷了,下課想和他說話也不回答。

穆遲將手中的筆轉得飛快,同時暗下決心,一定要快點和新同桌搞好關係,幫助他早日融入新環境,反正更冷淡的同桌他都遇到過,到最後還不是……

最重要的是,他剛跟齊淩他們誇下海口,俗話說得好,賣了麥子買蒸籠,不蒸饅頭爭口氣,他怎麽的也不能讓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咳,”穆遲咧開笑臉,“哈嘍,我叫穆遲。”

宋聞舟微笑點頭,“我是宋聞舟。”

穆遲說:“剛剛打擾到你看書了吧,他們就是群神經病,一天天的吵死人。”

宋聞舟心想你不也和他們一樣嗎,搖搖頭道:“沒事。”

“要不咱倆換個位置,我坐外麵他們再來就不會影響到你了。”

“不用,”宋聞舟習慣性地拒絕,“我沒關係的。”

“那行吧,”穆遲趴回桌上,“你想換的時候再跟我說。”

宋聞舟沒過多久就明白了穆遲提議換座位的原因。

穆遲是個閑不住的,幾乎每節課間他都要出去,不是上廁所就是去走廊吹風,不是去逗弄同學就是齊淩過來找他嬉鬧。

不僅如此,上課時間穆遲也沒讓自己閑下來,困了打瞌睡,不困就總想和宋聞舟說話,宋聞舟往往悄聲三兩個字應付完他便不再搭理,穆遲接連碰壁之後隻好擺弄起桌上的物什。

轉筆轉書轉尺子,轉一切可轉之物。

轉得宋聞舟隻用餘光看見就眼花繚亂,持續到一天課程結束。

晚自習最後一節課是真正的讓學生在沒有老師監督的情況下自習。

宋聞舟在下午剛領回來的各科課本上寫上自己的名字,落下最後一點的時候身側安靜了不到十分鍾的穆遲又說話了。

“給我幾本吧,一會兒幫你搬回宿舍,這麽多書一個人拿怪重的,”穆遲單手撐著頭看向宋聞舟,“話說你被安排在哪間寢室?”

實驗高中從高一開始就安排了晚自習,放學時已經是深夜,為了保障全部學生的安全,學校要求必須住校,沒有特殊情況隻能在周末回家。

宋聞舟合上書頁,“李老師說讓我住402。”

穆遲來了精神,說:“巧了不是,我就住402,我們寢室空餘的床位在我下鋪,以後我就睡你上麵了。”

宋聞舟笑了笑,忍著沒糾正他話裏的不妥之處。

穆遲在一旁嘀咕著什麽有緣無緣的,而後又說:“待會兒你就和我一起回去吧,免得找不到寢室。”

“我今天還不住宿舍。”

宋聞舟今日兩手空空地來報到,生活用品沒一樣是準備好的,他父母已經跟老師申請過晚一天再入住寢室。

第二天中午,穆遲以有要緊事去辦為由拒絕了齊淩發出的打籃球邀約,熟門熟路地溜出學校,熟門熟路地去了一家……呃,配鑰匙店。

店鋪的老板都認得穆遲這張臉了,見到他就像見到放學回家的親兒子般,語氣熟稔道:“來了啊。”

穆遲從褲包裏摸出自己的鑰匙交給老板,對暗號似的:“和以前一樣。”

老板邊打開機器邊笑眯眯地和他開玩笑:“又換女朋友了?”

穆遲點頭:“是啊是啊。”

穆遲經常弄丟鑰匙,隔三差五就要往這家店跑一趟,次數多了,老板認得他這張帥臉,總喜歡和他開玩笑。

他又是個嘴上沒門的,吹牛不過腦子,瞎扯說他配鑰匙是給女朋友的,方便女朋友隨時去宿舍看他,每配一把鑰匙就意味著他換了一任女朋友。

老板起初半信半疑地問:“你們學校女同學能隨意進男生宿舍?”

“那肯定不能啊,”穆遲驕傲道,“不過我女朋友比較厲害,她翻/牆進去的。”

老板“喲”了一聲:“那估計你找女朋友的標準之一是能翻/牆。”

回學校後,穆遲順著桌麵將鑰匙推到宋聞舟的麵前。

宋聞舟看著鑰匙鋒利的齒痕以及上麵殘留的細末,問:“你配的嗎?”

“配?”穆遲無端想起那個配鑰匙的梗,脫口而出道,“你遲哥我當然配。”

“……”宋聞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自動忽略他的胡言亂語,“謝謝,多少錢?我轉你。”

穆遲大方地擺擺手,“室友之間不用計較這種小事情,更何況你還是我同桌。”

沒等宋聞舟回話,穆遲又悄悄掏出手機,笑嘻嘻道:“順便加個好友吧。”

宋聞舟轉過去的錢穆遲到最後也沒有收,盡管隻是幾塊錢,但宋聞舟不想被落下一個占小便宜的口舌,心裏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他和穆遲雖然名義上確實如他所說的那般既是室友又是同桌,可實際上他們認識還不足兩天,沒道理好到這種程度。

宋聞舟不知道的是,鑰匙本來就該歸他所有。

學校寢室每間住四人,高一入住寢室時每人領到一把鑰匙,402原本也住了四個人,隻不過其中一個同學高二分班選擇了文科,這學期開學後搬到了其他宿舍,鑰匙就留在402。

穆遲自己的鑰匙在假期間早不知道飛哪兒去了,開學回來後順手用了同學留下的這把。

夜晚,宋聞舟和穆遲一起回到宿舍才知道另外兩個室友是誰,齊淩和章飛雨,正是昨天早上聚在他位置旁和穆遲打賭的人之二。

齊淩和章飛雨頭一天晚上已經聽穆遲提起過宋聞舟要住進來的事,見到他沒感到意外,打過招呼後一如既往地匆忙洗漱,想趕在熄燈之間抓緊時間打兩把遊戲。

“上號了,遲哥。”齊淩打橫手機提醒道。

穆遲恨鐵不成鋼地搖頭,“讓你們來讀書,你們卻隻在意遊戲的勝負。”

齊淩抬起頭看他一眼,陰陽怪氣道:“哎?飛雨啊,昨天晚上和我們三排的那個人是誰來著?”

章飛雨很懂地接話:“不認識,不過那人技術還挺不錯的。”

穆遲勾起嘴角,正要假裝謙虛地讓他們低調點,齊淩又道:“可惜了,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和他一起打遊戲。”

“機會這東西呀,”穆遲故作深沉,“還是要靠自己去爭取。”

齊淩不想再和這個虛偽的男人說話,轉頭問:“宋聞舟,你玩遊戲嗎?”

宋聞舟正攤開行李箱整理衣服,聞言回答道:“玩,改天有位置可以叫我。”

穆遲於是連忙接嘴:“改天我也玩。”

齊淩“嘖”了一聲,將章飛雨拉進遊戲房間,“真是有了同桌忘了兄弟啊。”

宋聞舟總覺得齊淩說的這句話有點微妙,夜晚躺**才想起來原話應該是“有了媳婦忘了娘”。

他當時還挺奇怪為什麽穆遲以及他的朋友都對“同桌”這個身份如此有執念,直到後來熟悉一些,有次談到這個話題,宋聞舟問起來才知道穆遲沒有同桌的原因,簡單來說就是他話太多了。

從幼兒園開始,隻要是和穆遲坐過一張桌子的人,無人不知他的嘴碎屬性,他的同桌從沒有固定超過兩個月的,有的是受不了他請求老師換座位,但絕大部分都和他處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那時就變成了老師受不了上課不停說悄悄話的兩人,隻好將他們調開。

為此,穆遲各年級階段的班主任嚐試過不同的方法阻止他上課說話,有時給穆遲安排一個內向的女同學做同桌,想著他總該收斂一些了吧,可後來女同學看向穆遲的眼神裏總帶著欽佩之情,班主任擔心的問題就變成了如何防止學生早戀。

有時冒著很大的風險讓年級第一和穆遲坐一起,並很嚴肅地告誡他不要影響年級第一學習,沒想到穆遲一邊教年級第一玩遊戲,一邊在學習上超越了他,成為了新的年級第一。

前年級第一也就是現年級第二懷疑那是穆遲和自己爭第一的手段,和他絕交了。

最離譜的一次,班上轉來一個患有輕微自閉症的同學,自閉症在原先的學校受到同學們的歧視,他的父母把他轉過來時很擔心他在新學校也會遇到同樣的事,在辦公室和老師說明情況時他媽媽忍不住傷心地哭了起來。

穆遲那時候的班主任剛生了孩子,母愛泛濫,琢磨著要不死馬當作活馬醫,把自閉症往穆遲旁邊一放。

哎,不出一個月,自閉症變成了和穆遲差不多的令人頭疼的話癆。

當然,這個頭疼隻是針對於各科老師來說,對於前自閉症兒童以及他家長來說,是欣喜得隻差給穆遲送一麵錦旗了。

後麵發生的事不用多說也知道,前自閉症兒童經過觀察沒有複發的症狀之後,班主任就毅然決然地把他和穆遲調開了。

此事也成為了穆遲初中時期的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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