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午,靳屹眠來林家接人,林藥沒告訴林健威靳屹眠會來接他,他自己拖著一個看起來不大的行李箱從林家出來。

“就這一個箱子?”靳屹眠接過行李箱,居然意料之外的沉。

林藥累的氣喘籲籲,他說:“我就隻有這一個行李箱。”

這個行李箱還是他七歲那年來這的時候外婆給他準備的,他還有些衣服,但沒有東西裝,昨天晚上他跟林健威說他要去靳家,把林健威給惹著了,要行李箱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趕出去了。

林藥的行李箱看起來不大,卻沉甸甸的,他把要拿的東西盡可能的塞了進去,現在那個箱子像極了炸彈,使使勁都能崩開。

一個小平頭突然從越野車的駕駛室跳了出來,聲音洪亮的衝著林藥喊了一聲:“嫂子好!”

“嫂子?”林藥看了眼靳屹眠,他從沒想過這個稱呼有一天會用在他身上。

平頭笑嗬嗬的說:“是啊嫂子,今天一早老大就叫我來開車,我還以為有啥任務呢,結果是送你們去領證,我可太榮幸了,居然能見證到這曆史性的一幕!”

靳屹眠把行李箱推給平頭,“哪那麽多廢話。”

平頭毫不費力的拎起行李,塞進了後備箱,“嫂子快上車,別耽誤了吉時。”

林藥:“......”

領個證有什麽吉時?

林藥上了車,問平頭:“你叫什麽名字?”

平頭說:“我叫付傑,嫂子叫我阿傑就行。”

林藥以前也認識一個話多還自來熟的人,他點頭:“你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他跟你一樣話多。”

付傑回頭:“是誰啊,說不定他是我遺失多年的親弟弟,有機會介紹我認識認識。”

林藥撇了撇嘴,弟弟不太可能,但有可能是你的後代。

林藥想著過去那十年,一時間有些走神,等他回過神車已經開出去很遠了。

他看著窗外問:“是直接去民政局嗎?”

靳屹眠坐在他旁邊:“先去醫院做個婚檢,之後再去民政局。”

林藥轉過頭看他:“婚檢?”

林藥突然發現他好像把結婚想的太簡單了,結婚不單單是領個證,結婚後他們會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同一個房間裏,甚至同一張**!

婚檢是為了婚後某種行為的健康,他可以理解,但姓靳的不說一聲就把他往醫院帶的行為讓他有點不爽,這是怕他不幹淨?

經過昨天的被算計,林藥不得不多想:“我那方麵沒病。”

靳屹眠看了他一眼:“隻是正常婚前檢查。”

祈簡知道他們今天去領證,專門給他們預約了婚檢,一早還打電話提醒靳屹眠一定要去。

靳屹眠覺得沒必要,他跟林藥領證也不表示他會對林藥做什麽,但祈簡也是好心,他就沒拒絕。

婚檢到底還是有點羞恥的,好在林藥跟靳屹眠是分開檢查的,林藥的身體實在是虛,抽了點血他的臉色有點泛白。

從醫院出來,靳屹眠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顆巧克力遞給他。

林藥忍著想伸出去的手,看了靳屹眠一眼:“我又不是小孩。”

靳屹眠說:“怕你低血糖。”

去民政局的路上,林藥嘴裏的巧克力吃完了,他閉著眼睛默默的回味著那香濃的味道,突然砰的一聲,車身一顫,林藥整個人朝前摜了出去。

他剛要伸手去扶前麵的椅背,胸前就被一條手臂攔住,按回了位置上。

手臂線條過硬,硌的林藥胸口都疼,他順著攔在他胸前的胳膊看向靳屹眠,靳屹眠扭頭看向撞上他們的車,眸光淡了淡。

付傑忍無可忍的喊了一聲:“老大!”

靳屹眠:“甩開他。”

林藥轉頭去看後麵追了尾還緊跟著他們的車,沒有害怕也沒有驚慌,而是好奇的問:“是什麽人?”

靳屹眠看了他一眼。

付傑罵罵咧咧的:“不知道哪來的鱉孫,從醫院開始跟了一路了,他媽的,小爺不發威他就不知道什麽叫神龍擺尾!”

付傑在紅綠燈處突然調頭,車身在急速中傾斜,林藥扭著的身子還沒來得及轉回來,直接被甩進靳屹眠懷裏。

靳屹眠的黑色外套糊了他一臉,髒話在舌尖上個溜達了一圈......過去要是誰敢這麽開戰甲,頭都得被他打掉!

林藥強忍著揮動拳頭,咬牙說:“你開車可真......穩!”

付傑嘿嘿一笑:“是吧,老大也經常這麽說。”

林藥被靳屹眠推回位置上,他看著靳屹眠,“這種謊話說多了你就不怕他會信以為真嗎?”

哢噠一聲,靳屹眠幫他把安全帶扣了起來,他提醒林藥:“這種時候你更適合表現出害怕,而不是質疑他的開車技術和我對他的肯定。”

林藥太淡定了,從他讓付傑甩開後麵的車開始,他就平靜的就仿佛司空見慣,靳屹眠不想在這種時候抓他的把柄。

林藥聽出了他的提醒,怎麽著,不抓我小辮子這日子就不能過了是吧?

他低頭看了眼安全帶......不就害怕嗎,誰不會似的!

林藥把靳屹眠剛給他扣好的安全帶解開,身子一歪靠進了他懷裏。

靳屹眠一僵:“你幹什麽?”

林藥身子軟,嚴絲合縫的靠在他身上:“他車開的太快,我害怕。”

“......”靳屹眠扶著林藥的肩膀推他:“坐好。”

林藥就不。

付傑抽空抽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見老大不解風情的要把嫂子推開,他使壞的扭了一下方向盤,車身一晃,林藥隨著慣力靠的更緊了。

林藥得寸進尺的摟住了靳屹眠的腰:“我身體虛,受到驚嚇容易暈過去。”

......靳屹眠頭一次為自己說過的話後悔,他就不該惹他。

靳屹眠回頭看了一眼後麵追著他們的車,不管林藥膽子有多大,他現在在車上,靳屹眠都不會拿他冒險:“往院裏開。”

付傑:“好的老大。”

林藥靠著靳屹眠,隔著好幾層衣服靳屹眠都能感覺到他的體溫過高:“你在發燒?”

林藥驀的抬起頭:“你怎麽罵人?”

靳屹眠:“......”

付傑插嘴道:“老大這就是你不對了,嫂子就抱了你一下,你怎麽能這麽說嫂子。”

靳屹眠:“沒你事,開你的車。”

靳屹眠看向瞪他的林藥:“你平翹舌不分?”

“......”林藥這才反應過來靳屹眠剛才說的好像是“發shao”而不是“發sao”。

為了表示自己分平翹舌,林藥故意咬準了音說:“我常年發燒。”說完,林藥跟靳屹眠兩人都沉默了......

有了剛才空耳的前提,這話怎麽聽都不對勁!

林藥在心裏罵了句髒話,驀的坐起來,還沒等坐穩,付傑又一個不打招呼的急轉彎,林藥忽然朝後一仰,下意識的去抓隨手能抓到的東西,下一秒就被靳屹眠撲倒在了座椅上。

靳屹眠看著被他壓在身下的林藥,林藥手裏還抓著他的外套,兩人鼻息糾纏,麵麵相覷。

林藥:“......”

別問,問就是尷尬。

靳屹眠:“......”

他確實不該誇付傑開車的技術好。

林藥推了他一下:“壓夠了沒?”

靳屹眠手用力一撐,坐起來看了一眼偷笑的付傑:“明天你給我滾回基層訓練去!”

付傑縮了縮脖子:“是。”

...

一路的蜿蜒崎嶇顛沛流離,總算是到了靳屹眠說的“院裏”。

到了地方林藥才知道,靳屹眠帶他來的地方是防衛局的科研院,這裏門衛森嚴,高牆電網,進出這裏的非工作人員都要持有防衛局五星以上的證件,靳屹眠遞上了自己的證件,還要經過虹膜驗證才允許他們的車開進去。

林藥問靳屹眠:“我們來這幹什麽?”

靳屹眠說:“換輛車。”

林藥看了看守衛森嚴的大門......來這換車,你家怕不是有後台。

付傑把車停在一棟樓前,靳屹眠帶著林藥下車,付傑調轉車頭朝著他們來時的路開了出去。

林藥指著開遠的車:“我的行李箱還在車上。”

靳屹眠說:“晚一點他會送去大宅。”

“老三?”玻璃門滴的一聲解鎖,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走了出來。

林藥回頭看了一眼,乍一眼覺得這人跟靳屹眠長得有點像。

男人看著站在靳屹眠身邊的林藥,驚訝道:“你是小藥吧?老三怎麽把你帶這來了?”

林藥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人,他看向靳屹眠。

靳屹眠說:“他是我大哥,靳初曦。”

林藥在心裏說了句“難怪”,難怪他看起來跟靳屹眠長得那麽像。

林藥:“大哥好,我是林藥。”

靳初曦的工程師,主要研究機械,他長得跟靳屹眠有點像,但性格完全不一樣,他笑著說:“我見過你的照片,你本人比照片好看。”

林藥心說這才是初次見麵的正常操作:“謝謝。”

林藥覺得靳初曦跟靳屹眠應該不是一個媽生的,不然為什麽會差距這麽大,他大哥會笑,靳屹眠不會,他大哥會說話,靳屹眠也不會。

靳初曦問靳屹眠:“不是說去領證,怎麽來這了?”

靳屹眠說:“路上出了點意外,你的車借我,我現在帶他去。”

聽說出了意外,靳初曦連忙看向林藥,擔心的問:“小藥沒事吧?”

靳屹眠心說他鬧騰一路了能有什麽事?

他看向林藥,就見林藥捂著胸口,又拿出了那副隨風飄搖的虛弱:“我好像有點暈車。”

靳屹眠:“......”裝,你再裝。

林藥也不想裝,可是他不裝靳屹眠就想著法的抓他小辮子。

靳初曦扶著林藥:“不舒服今天就別去了,反正也不差這一天。”

靳屹眠一把扯過林藥的胳膊,問他:“是休息還是去領證?”

靳初曦看著他粗魯的動作嚴厲道:“靳屹眠!注意你的態度,他不是你那些皮糙肉厚的手下。”

靳屹眠的態度林藥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但他卻有點不太明白這位大哥對他的態度,好像很關心他似的,他們兩家不是普普通通的商業聯姻嗎?

靳屹眠鬆了鬆攥著林藥手臂的手:“能不能走?”

林藥看了他一眼,覺得他要是說不能,姓靳的八成會把他扔在這自己走。

林藥弱不禁風的點點頭:“能,但可能需要你扶我。”

靳初曦說:“扶什麽,讓他背你,他那麽大的個子白長的?”

......背就算了吧,林藥丟不起那人。

林藥剛要說不用,就見靳屹眠在他麵前彎下了腰。

林藥:“......”救命,你在幹什麽!!

林藥是自己走著上車的,一路上他沒敢再惹靳屹眠,說好的心狠手辣冷血無情呢,說彎腰就彎腰,什麽三好丈夫的操作?你人設崩了喂!

去民政局的路上,兩人全程無交流。

領證的流程很順利,從民政局出來,靳屹眠問他:“還暈嗎?”

這會兒靳初曦不在,林藥不信他還會輕易折腰:“我說暈你還要背我嗎?”他晃了晃手裏的結婚證,不知死活的挑釁:“老公?”

靳屹眠一瞬不瞬的看著他,正當林藥以為自己會挨打的時候,靳屹眠一把抽走他手裏結婚證揣進口袋,林藥驀的向後退了一步,靳屹眠大步一邁,直接把林藥打橫抱了起來。

“!!!”

林藥震驚:“你幹什麽?”

民政局門口不少來領證的小情侶,看到這一幕都忍不住發出羨慕的呼聲:“看看人家,剛領完證的夫夫多甜!”

甜什麽甜!

林藥頭皮都快燒起來了。

林藥蹬了蹬腿:“靳屹眠,你放我下來!”

靳屹眠目不斜視的往前走:“靳屹眠?不叫老公了?”

叫什麽叫,叫個屁!

“......你快放我下來!”

車沒停太遠,靳屹眠幾步就走到了,他把林藥放下來,林藥拉開車門連忙鑽了進去——真他媽丟人!

林藥拽了一下靳屹眠扶著的車門:“鬆手。”

靳屹眠問他:“你有一百斤嗎?”

林藥頭腦一熱:“你一百四十六斤了不起啊?”

靳屹眠眼眸一眯:“最近漲了兩斤,今天在醫院裏稱的是一百四十八,不過你是怎麽知道我之前的體重的?”

“......”林藥覺得靳屹眠這個人絕壁有毒,不然怎麽每次在他麵前他這張嘴都跟鞋墊子似的,什麽都兜不住!

林藥心虛的鬆開車門,把腳縮回車裏:“我目測,不行嗎?”

他又開始撒謊了。

靳屹眠不知道他是從什麽渠道打聽他的,他並不是很介意,隻是他愛撒謊這個毛病要想辦法給他改改。

靳屹眠鬆開攔著車門的手:“行。”

林藥狐疑的看他:“你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

靳屹眠:“我昨天為難你了?”

林藥:“......倒也沒有。”

你昨天隻是算計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