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相
陸軟比傅霜遲先一步醒了過來。
她醒來的時候晏秋正在削蘋果。
他原本想一刀不斷地把蘋果皮完整地削下來, 然而眼看到了最後,陸軟卻突然醒了過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晏秋手中的刀沒拿穩, 就這麽掉在了地上, 蘋果皮也從中間折斷。
晏秋歎了口氣,看向病**的人。
陸軟似乎還陷在那場火災中,滿臉驚恐, 眼睛瞪得很圓, 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好半天才平靜下來。
“小秋。”陸軟意識到自己已經從火災中逃出來後終於鬆了口氣, 緩緩叫起他名字來。
晏秋撿起地上的水果刀,垂眸看向她, 問道:“哪裏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叫醫生?”
陸軟搖了搖頭蘿卜, 想起在火場裏的那一幕, 握著他手腕的手指不斷收緊, 感激道:“謝謝你救了媽媽。”
晏秋沒說話,隻是露出一個冷冷淡淡的笑容。
“你父親呢?”
“警察來了,在調查別墅失火的事情,他在陪著。”
陸軟聞言,立刻反應了過來,“警察?你的意思是這次失火是……”
說到這兒陸軟似乎想到了什麽,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下, 隻是臉上的神色一陣訝然。
晏秋知道她一時之間肯定難以相信, 但還是幹淨利落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不然呢?火會平白無故地燒起來嗎?”
“那你說會是誰呢?”陸軟依舊感覺不可置信。
晏秋咬了一口剛削好的蘋果, 反問道:“你覺得會是誰呢?”
“小偷嗎?偷完東西怕被發現所以直接放火毀屍滅跡?”
隻是剛說完陸軟便感覺到自己這個想法不太現實。
畢竟這裏的雪場是會員製, 一般人進都進不來, 哪裏來的小偷呢?
“那會是誰呢?”陸軟為難地歎了口氣。
晏秋也沒說話, 隻是一邊吃著蘋果一邊留時間給她想。
見她半天都沒有什麽頭緒,半真半假地說道:“說不定凶手就在身邊呢。”
“身邊?”陸軟猛地抬眸看向他,隨即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怎麽可能。”
“我也沒說一定,隻是提供一個想法。”晏秋淡淡地說道。
“那天晚上我是第一個跑出來的,接下來是父親和大哥,你和傅霜遲是最後跑出來的。”
那晚的記憶大概不太美妙,陸軟一回憶,麵上立刻閃過一絲痛苦的神情。
“父親和你夜夜同床共枕,發生火災居然沒叫醒你嗎?”
陸軟一聽,麵色瞬間蒼白了起來。
那晚她是被嗆醒的,一睜開眼隻覺得眼前天昏地暗,房間裏充滿了濃黑的煙。
她想出去,然而渾身發軟,連翻身都做不到。
周圍的空氣仿佛被大火燃燒殆盡,連呼吸都感覺困難。
“老傅?”
她掙紮著向旁邊伸出手去,然而讓她心涼的是,旁邊竟然是空的,根本沒有人。
當時的情況已經容不了她想太多,隻能靠自己掙紮著從**翻下來往外爬。
然而她手腳根本沒力氣,半天也挪不了多遠。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大門被人踹開,接著傅沉澤跑了進來,一把扶起了她。
陸軟就是在那個時候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她躺在一樓樓梯口。
傅霜遲也摔在了地上,傅沉澤正在努力將他抱起。
看樣子是沒辦法同時攙扶他們兩個人,不小心把他們摔了。
陸軟咳嗽了幾下,努力掙紮著想要坐起,但是根本做不到。
隻能等著傅沉澤來幫自己。
然而沒想到傅沉澤卻抱著傅霜遲先一步走了出去。
隻有晏秋。
她隻能衝晏秋伸出了手。
她本來還擔心晏秋會見死不救,但還好,她的二兒子還是救了她。
隻是……
“沉澤呢?”陸軟對著晏秋問道。
“他在照顧傅霜遲。”
“霜遲還沒醒嗎?”
“沒有。”
陸軟沒有說話。
隻是心底也開始思量起來。
如果真的是他們家人縱的火,那會是誰呢?
霜遲還在昏迷,難道是老傅?總不可能是沉澤吧?
可是她根本想不出來他們這麽做的理由。
如果是老傅的話,難道是有外遇了?但公司一切正常,他每天也都按時回家。
沉澤除了對霜遲有些過於上心,也沒有什麽異常。
晏秋?
可是如果是他的話,為什麽還要救自己?
腦海裏的念頭太多,陸軟隻覺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瘋了,根本想不出來什麽。
但無論真相是什麽,傅建庭在火災中拋下她獨自逃走,傅沉澤隻顧著救傅霜遲,確實讓她有些心涼。
誰能想到她掏心掏肺幾十年,最後他們竟還不及晏秋。
晏秋靜靜地看著她神色的變化,猜測著她此時的所思所想,但終究還是什麽也沒說。
隻是有些好奇,如果她知道這場火是他疼了二十年的小兒子放的,臉上會出現多精彩的神色。
很快火災的調查就有了結果,確實有人為縱火的痕跡。
但因為別墅已經被燒毀得差不多,很多線索也沒了,因此一時之間還查不出什麽。
傅建庭聽到這個消息沉默了許久,趁著晏秋不在,叫來了傅沉澤,然後在陸軟的病房裏公布了這個結果。
“警察說這次會發生火災不是意外。”
傅沉澤對此很驚訝,倒是陸軟被晏秋提醒過,因此並沒有什麽意外的神色。
“怎麽會是人為的?爸,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我們全家的命嗎?”
傅建庭聞言歎了口氣,“我也很不願意相信。”
“你覺得是誰?”陸軟半躺著,不動聲色地問道。
上次火災丟下她的事傅建庭終歸懷著幾分愧疚,因此這些日子一直避著陸軟。
今天他們夫妻倆還是第一次見麵。
聽她這麽問,傅建庭立刻說道:“首先肯定排除你和小遲,你們兩個這次傷得最重,肯定不可能是你們。”
陸軟聽他這麽說,又見他避開了晏秋,所以直接問道:“你覺得是小秋?”
傅建庭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不可能是他。”陸軟立刻說道。
“那天發生火災的時候他是第一個跑出來的,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怎麽會跑得那麽及時?”
傅沉澤一聽,也跟著說道:“確實,那天我和爸出去的時候就見他站在別墅門口,正看著火在燃燒,當時還沒覺得,現在想起來,他是不是有些太冷靜了?”
陸軟聞言冷哼一聲,“先跑出去就是他放的火嗎?那你們兩個不也跑得挺快的。”
“陸軟。”傅建庭無奈地叫道,“不要說氣話。”
“我沒說氣話,我隻是覺得小秋沒有這麽做的理由。”
“說不定他一直恨我們呢?”傅建庭說道。
“恨我們?”陸軟不解地問道。
“你也知道,他跟我們不親,畢竟不是從小在身邊帶大的。”
“但是他救了我,如果恨我們,為什麽還要冒著生命危險救我?放任我死在那場火災中不好嗎?”
“說不定是為了洗脫自己的嫌疑。”一旁的傅沉澤突然說道。
“別說了。”陸軟打斷了他的話,神色複雜道,“反正我不相信會是小秋做的。”
“媽,可是除了他還會是誰?難道你覺得會是我和父親嗎?”
“我……”陸軟突然啞了聲。
“總不可能是霜遲吧。”傅沉澤歎了口氣,“他還躺在病**呢。”
陸軟徹底說不出話了,“可是……我還是覺得不會是他。”
誰也說服不了誰,一時間病房裏沉默了下來。
然而就在這時,病房門突然被推開,接著,晏秋提著午飯走了進來。
最近傅建庭說是配合警方調查,忙得神龍不見蛇尾,傅沉澤一天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在傅霜遲的病房裏。
因此照顧陸軟的責任就這麽莫名其妙地落在了他身上。
不過晏秋也沒有推辭,反正每天就是給她帶點飯,自己出去吃完再打包一份也不是什麽難事。
晏秋推開門看見傅建庭和傅霜遲竟然也在,直覺肯定不是商量什麽好事兒。
但也沒太在乎,畢竟猜都能猜出來,需要趁他不在討論的事兒,肯定和他有關。
說不定就是懷疑別墅的火是他放的。
但晏秋什麽都沒表現出來,隻是把打包好的粥拿出來,對著陸軟說道:“媽,吃飯了。”
陸軟衝他點了點頭,接過晏秋遞過來的粥慢慢喝了起來。
一邊喝一邊小心地打量著晏秋,可是看他麵色一片淡然,實在看不出什麽。
因此喝了兩口,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小秋,你爸爸說警察已經確定了,這次別墅的火災是人為的。”
“哦。”晏秋不甚在意道。
“你不驚訝嗎?”傅沉澤看他的反應如此平淡,有些好奇地問他。
“這麽明顯的事情為什麽要驚訝,不是人為的,大半夜火會自己燒起來嗎?”晏秋說著,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傅沉澤被他說得一愣,點了點頭,附和道:“也是。”
“那你有什麽頭緒嗎?”一旁的傅建庭突然開口問道。
“頭緒?”晏秋聞言轉過頭來,看向傅建庭,“這你應該問警察,我怎麽會有頭緒?”
晏秋抗拒的態度太過明顯,因此傅建庭沒有再問下去。
“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晏秋說著,拿起桌上的橘子一邊剝皮一邊說道,“警察叔叔們這麽英明神武,相信結果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正說著,傅建庭的電話突然響了。
他拿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正是他們立案的xx市局。
傅建庭看了晏秋一眼,按下了接通鍵。
很快,那邊就傳來了辦案警察的聲音,“喂,是傅建庭先生嗎?”
“是的,我是。”
“您的那個案子有線索了……”
晏秋一邊把剝好的橘子塞進嘴裏,一邊看著傅建庭。
不知道他聽見了什麽,麵色瞬間大變,握著手機的手指都跟著顫抖了起來。
“你說什麽?是不是搞錯了?”
“怎麽會……”
傅建庭麵色發白,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擊,直到對麵已經傳來了半天“滴滴”的掛斷聲,他才慢慢放下手機。
“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陸軟見狀連忙問道。
傅沉澤也被他此時的狀態嚇了一跳,跟著問道:“爸,是不是凶手抓到了?警察怎麽說?”
傅建庭抬起頭來,目光在晏秋身上落了一瞬,又很快移開。
向來挺直的後背微微彎曲,仿佛一直支撐著他的精氣神突然被抽走,身體也跟著輕輕晃動起來。
傅建庭伸手扶住病床的圍欄才勉強讓自己站直,好半天才冷靜下來。
“到底出什麽事兒了?是不是找到縱火的那個人了?到底是誰?”傅沉澤有些沉不住氣,上前一步問道。
“就是啊老傅,到底怎麽了你說話啊?”
傅建庭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緩緩抬起頭來。
薄薄的嘴唇微微顫抖,許久才從嘴裏吐出三個字,“是霜遲。”
陸軟:“霜遲?!”
“怎麽可能!”傅沉澤第一個表示不信,“他還躺在病**呢!怎麽可能是他?那天晚上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昏過去了,他難道是想和我們同歸於盡嗎?”
“就是啊。”陸軟也是同樣的難以置信,呆愣愣地捧著手中的粥,喃喃自語,“為什麽啊?怎麽可能?我們從來沒有虧待過他。”
“爸,是不是搞錯了?我去找警察!”傅沉澤說道。
“站住!”傅建庭喝住了他,“還嫌不夠亂嗎?”
“那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不相信會是他。”
傅建庭眉峰緊鎖,緩緩抬起頭來,“我也不知道,警察隻是說有證據了,證據目前指向霜遲。”
“他們哪兒來的證據?不會就是辦不了案隨便找個人吧。”
傅建庭搖了搖頭,“他們說馬上會來醫院,你去看一眼,霜遲醒了嗎?”
傅沉澤聞言突然愣住,好半天這才慢慢抬起手握住病房門的門把手。
那門把手仿佛重若千斤,許久才被他一點點打開。
接著拖著滿身的沉重走了出去。
晏秋一邊看著他們的反應一邊吃完了整個橘子。
橘子有點酸,但整體還是好吃的。
冬天裏來一個,幹淨清爽,仿佛可以掃去壓抑許久的陰霾。
又有一個電話響起,傅建庭接了起來,大概是有事,一邊接一邊走了出去。
一時間病房裏隻剩下了他和陸軟兩個人。
陸軟坐在病**,剛才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對於她而言簡直心神巨震,一時間還是有些回不過神,整個人木木的。
“怎麽會這樣?”陸軟怎麽也沒想到這次原本高高興興的過年會變成這樣。
“怎麽會這樣……”陸軟說著,突然伸手抓住晏秋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他啊?為什麽?怎麽會是霜遲?小秋,會不會是他們弄錯了?”
“那你覺得應該是誰呢?”晏秋說著,一點點把自己的胳膊從她的手裏抽了出來。
然後笑望著她,隻是笑意不達眼底,透著幾分冷意,“你覺得應該是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