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隻是朋友10

燕爾想要打聽蕭家主消息的行動最後無疾而終,小姑娘還“創業未半”就被她哥趕回去完成課業。

任繹看了燕朔雲幾眼,覺得對方今天心情不怎麽好。畢竟燕爾很喜歡往他這邊湊,卻也沒有像今天這樣,這麽早就被趕回去。

燕朔雲雖然總是管著燕爾,但是看著這兄妹相處就知道,燕朔雲十次裏麵不說有七八次,但是起碼也有超過半數任由他妹蒙混過關。

燕朔雲自是注意到了任繹的目光,他搖了搖頭,“你別太慣著她。她賴在這兒太久了,這幾日這麽忙,你好不容易回宗歇會兒,還得費心照顧她。”

任繹本來都收回視線,這話說得,他又忍不住多看了燕朔雲好一眼這人還好意思說?到底是誰慣著妹妹?

任繹是知道自己被救的緣故的。

他當時的情況自己知道,來曆不明、身受重傷,明顯是個燙手山芋,誰接誰都要扔出去。燕爾年紀小不知道這些,燕朔雲明顯是能看出來的,卻愣是因為妹妹幾句話就答應了救人。

要是燕爾知道這想法,大概要氣死了那是“幾句話”嗎?她都要哭著求她哥了!

那之後,小姑娘真是接連念叨了好幾天親哥的鐵石心腸。

燕朔雲到底是看出了任繹這目光的意思,他笑搖了搖頭,算是揭過了這個“慣著”的話題不談。

他一撩衣擺在任繹對麵坐了下,又“順手”遞了塊玉過去,“我這幾日研究了一下陣法,這是個練手的半成品、有點蘊養經脈的效果,放著也是放著,正好你隨身帶著,多少對身上有點好處。”

重塑的靈根到底不比原本,更別說任繹當年還遭過埋伏,為了脫身經脈盡毀。雖然任繹現在重塑靈根之後修為勉強恢複了,但也是岌岌可危、稍不小心就要跌落境界。任繹這些年,也不知用了多少溫養身體的靈丹靈藥,燕家兄妹的恩情簡直利滾利的、根本還不清。

也虧得這個小世界靈氣濃度不高,雖可修行卻無飛升。不然,任繹覺得自己就算到了飛升,也得因著這段因果滯留塵間。

不過就算如此,任繹現在也不好拿回係統就一走了之。

這麽大一筆人情債,他總得想辦法償還一二。

……

想著,任繹還是抬手接過那塊玉佩。

玉倒是好玉,就是上麵刻的陣法並不那麽融貫,可以說是十分成效隻發揮了三分不到,確確實實是“練手”了,糟蹋了這塊上好的靈玉。

任繹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對麵的燕朔雲,後者坦然回視,像是全不覺得有什麽問題。

任繹“……”

行吧。

人家畢竟背靠大宗門,家裏有礦。

這倒是任繹想差了,雖說背靠宗門、燕朔雲手裏從不缺修煉資源,但他也並非這麽鋪張浪費的人。

燕朔雲本來也沒想糟蹋好東西,準備多練練手再真的往靈玉上刻,隻不過想想那日所見蕭家的家紋,再對比任繹隨身帶著的這塊暖玉的紋路。燕朔雲隻覺得這東西多在任繹身上掛一天,就教人多一天的糟心,甚至免不了犯點嘀咕燕爾當時把人救回來的時候,怎麽就沒把這塊玉佩弄丟呢?

任繹自然不知道燕朔雲的想法,但他最後還是道了謝“多謝燕兄。”

不管怎麽說,對方確實是將他放在了心上,被人關心的感覺總不賴,特別任繹常年作為工具人出任務,隻有他為天命之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哪有被這麽細致關心的份兒。

這麽想著,任繹一邊道謝一邊摘下了腰間的暖玉,將這塊新玉佩戴了上。

隻是要將原本戴著的玉收起來的時候,動作卻頓了頓。他抬手盯著這塊暖玉看了一陣兒要是沒記錯的話,這玉……

對麵的燕朔雲開口“怎麽了?”

任繹被這一聲打斷了思緒,倒沒注意對麵燕朔雲的表情,隻搖頭道了句“沒什麽”,捏著決將那塊暖玉收回了儲物袋。

他就是剛才突然想起來,這塊玉似乎是蕭寒舟送的。

這個馬甲扮演的畢竟是天命之子的冤種暗戀者,在任務過程中,秉承人設、蕭寒舟送的東西,無論價值幾何,任繹都小心珍藏。隻不過因為離開蕭府後的那場襲擊、他身上的儲物袋被毀,裏麵的東西當然也跟著消失,他現在全身上下蕭寒舟送的東西也就剩了這麽一件,之前一直習慣性地隨身戴著。

燕朔雲半垂著眼,直等到看著任繹將那塊暖玉放回了儲物袋裏,唇邊才往上揚了一點。隻不過也隻有瞬許,那點微楊的弧度很快就重又拉了平,他在心底略微煩躁地“嘖”了聲,覺得事情興許比他想的還要麻煩許多。

……

燕朔雲沒在任繹這兒留多久。

這會兒宗門內正是忙的時候,任繹這個不參與宗門內務的客卿長老可以勉強忙裏抽閑一會兒,但是燕朔雲這個宗門大師兄、板上釘釘的掌門繼承人可真是忙得腳打後腦勺,半刻不得閑,他在任繹這停留的功夫,就已經有好幾道傳音來叫人,勉強待了一會兒就匆匆離開,好像這一趟就是為了送個玉佩過來。

任繹覺得這倒也不至於,畢竟同在宗門內,兩人總有碰到的時候,這玉佩又不是什麽急事,等碰巧遇到的時候給他就是了,實在犯不著專門這麽跑一趟。

他轉念又想到剛才被叫去做功課的燕爾,覺得自己“明白”了原來是來督促妹妹的。

“想通”了的任繹頓時不再多糾結。

隨著東洲的客人逐漸到齊,玄清宗總算不那麽忙碌了,起碼不必再抽調弟子去無盡海邊接引客人了,雖然燕朔雲還不得閑,但是像任繹這種被臨時抓壯丁的長老卻空出來。

任繹閑著沒事,又有秘境開啟待即、沒法像往常一樣跑到外麵去找靈藥,幹脆應了燕爾的請求,帶著小姑娘逛起了山下的坊市。

這坊市任繹也來過幾回,不過那會兒遠不如現在熱鬧。

小攤販也是會做生意的,都知道兩洲的大比在即,玄清宗這邊來了不少不差錢的東洲修士,自然都一窩蜂的往這邊湊,恨不得把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

這地方本來就因為靠近玄清宗,人來人往看著十分繁盛,但是這次下山,任繹竟是差點沒能認得出來——坊市的範圍擴展了一倍有餘。即便如此,熱鬧情形仍是比往日有過之而不無不及,甚至連攤販的密度似乎都要比平常高上不少。

燕爾是個愛熱鬧的小姑娘,看見這場麵頓時興奮起來。

任繹擔心這孩子一不留神跑丟了,幹脆拉住了燕爾的手。手被身旁的人牽了起,剛才還躍躍欲試、想要往外麵跑的燕爾一下子定住了,半晌都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任繹本來打算帶著燕爾去往她剛才盯著的攤子去,結果一拉之下竟沒有拉動,不由奇怪低頭看去,溫聲“怎麽了?”

燕爾一開口差點兒咬了舌頭,磕磕巴巴地回了句“沒、沒什麽”,又像是要佐證自己的說法一樣,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還不等她頭暈眼花地停下,就感覺額上覆了一隻微涼的手。

剛剛冷靜一點的燕爾!!!

這、這是她能……能、有的待遇嗎?!

燕爾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都燒起來了,正咕嘟咕嘟冒著泡,然後她隱隱約約聽見一聲“有點燙”。

燕爾眨眨眼什麽有點燙?

燕爾正用僅有的理智思索著這句話,但是抬眼卻對上了一張一下子湊近了的美人臉,她那點所剩無幾的理智頓時蒸發殆盡,看著美人微微蹙眉的那縷輕愁、滿腦子隻想著伸手替人撫了平。

——怎麽有人能忍心讓這麽好看的人皺眉呢?

燕爾正這麽想著,就眼睜睜地看見美人傾身往前、伸手把她、她……抱起來了?!!!

一股很好聞的冷香沁入鼻間,燕爾大腦一片空白,連留給尖叫的地方都擠不出來,她隻覺得自己的魂兒都要飄飄****地從來不及合上的嘴裏飄出來了。

燕爾恍恍惚惚,覺得自己這會兒死了也心甘情願。

……

任繹還以為燕爾生病了。

雖說修行中人不會感染風寒,但是燕爾的修為還不到築基,並不算正式踏入道途,再加上任繹又曾聽燕朔雲提起過,小妹年幼時身體極差,一直到能修行後,才勉強離了藥罐子。也是因為這個,燕朔雲有一段時間幾乎住在了醫峰上,明明是一個刀修、反倒和宗內的醫修關係更熟絡些。

這會兒任繹摸著燕爾額頭有點發熱的跡象,第一反應是帶著人趕緊回宗門。

好在被美色迷昏了頭的燕小姑娘中途終於回過神,賭咒發誓地保證自己沒事兒、又原地打坐運行了一遍功法,總算說服了任繹,沒讓這次好不容易得來的坊市之行化為烏有。

燕爾被任繹牽著手又回到了坊市入口。

隻不過和最開始的出籠小鳥不一樣,小姑娘這會兒的動作大家閨秀極了,是屬於她親哥來了都不敢認自家妹子的程度。要是仔細看看,還能看出這“大家閨秀”走路的姿勢還有點順拐。

這坊市的規模擴展確實是因為東洲來客,但是後者帶來的影響也不光光是增加購買力那麽簡單,他們對買方賣方都產生了不少影響。任繹一路走過來,都看見好幾個攤子帶叫賣一些“東洲特色”,來源渠道各異、真的假的都有,看樣子要宰的不僅僅是外地遊客、還有本地人。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小攤販門還是怪一視同仁的。

任繹在兩個洲呆得時間都不短,不管是東洲特色還是西洲特色他都見得慣了,也因此他這個帶著妹妹一看就很好宰的客人,沒走出多遠就口耳相傳的,沒人敢再拿假東西往前湊了。不過說實話,任繹倒不在意什麽真的假的,不過是個名頭而已,他這趟出來就是陪著小姑娘下來逛的,隻要燕爾喜歡、任繹倒也無所謂那東西到底是東洲的還是西洲的。

不過燕爾到底是被一個寵妹子的哥富養下來的,雖然出來玩確實興奮,但一路走下來,感興趣的東西卻是寥寥,反倒是遇見了一個很有興趣的人。

任繹察覺到抓著自己的手緊了緊,還以為燕爾是看中了什麽東西,他下意識的順著滿臉興奮的小姑娘的目光看過去,待到看清楚了她的目光落點後,卻不由愣了一下。

——是蕭寒舟。

或者更確切的說,是正陪著白盡流的蕭寒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