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狡猾
迷霧漸漸散開。
萬籟俱靜, 連風聲都靜止在這一刻。
一具修長而朦朧的軀體在白霧中隱現,半露的肌膚瑩白如玉,在光下仿若透明,長發如墨披散, 交疊在他潔白的頸側, 長長的睫毛微微一顫, 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一瞬間, 仿佛整個瀚海在他的眼眸中凝聚,波瀾不興卻蘊藏著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 幽藍色的瞳孔刹那照進人心。
恰好與他對視的龍響渾身一僵, 仿佛整個人的前世今生被對方盡收眼底。
一種超越時間與輪回的力量使得他血液倒流, 幾乎要跪在對方麵前。
但那種感覺隻是一瞬,在下一秒, 那仙霧一樣的少年眨了眨眼睛, 幽藍不再, 活潑清潤的水藍色取代了那讓人失神的幽邃。
“誒?我怎麽沒穿衣服?姬含雪!”
陳和渾身的仙氣隻持續了三秒鍾,便低著頭滿臉茫然。
然後他想也沒想,轉身朝著姬含雪奔去, 身上半遮半掩的霧氣也跟著搖搖晃晃。
姬含雪原本還震驚於小貓化成人形的美麗與那一刹那的強大氣息, 結果就看到一個渾身赤.裸的少年在林子裏撒丫子亂跑。
姬含雪幾乎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瞬間到了陳和身旁, 將人拉到了自己懷裏, 並迅速給對方披上了一件衣服。
“你沒穿衣服亂跑什麽!”
姬含雪的聲音難得帶上了一絲嚴厲, 手上力度也跟著有些失控。
然而,就在下一瞬,一道溫熱而柔軟的觸感撞上了他的手指。
姬含雪下意識低頭, 隻見眼前一片雪白, 因為他的用力, 肩膀到手臂那一塊的肌膚甚至還有些微微泛紅。
“哎呀……你幹嘛啊?衣服掉了!”
明澈幹淨的聲音褪去了那一絲奶意,變得越發清潤起來,但也許是剛剛化成人形的緣故,猶帶著一絲不自覺的稚意。
像是一隻誤入凡間的精靈。
姬含雪恍惚回神,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鬆了手指,導致那披到一半的衣服半路滑下了肩膀,被少年嫌棄地拉起,又不滿地抱怨了一通。
“抱歉……”
姬含雪深吸了一口氣,從莫名的混亂中回過神來,重新接手少年的衣物。
他的手指比從未親手穿過衣服的少年要靈活得多,三兩下便將外衣整理好,腰間加了一條躞蹀帶,將一枚玉佩串了上去。
穿好衣服後,姬含雪頓了頓,手指從少年綢緞般順滑的黑色長發上穿過,
“待會兒回平陽城再給你買衣服,先穿我的。”
姬含雪幾乎是屏氣凝神替小貓穿好了衣服,直到將最後的玉佩掛上,才緩緩退開。
隻見眼前的少年穿著淡紫色的深衣,腰間係著玉帶,未束起的墨發披散在肩頭,使得睜著眼的少年越發顯小,眼神純粹。
“頭發不梳嗎?”
少年側頭抓了抓發絲,絲毫不珍惜自己那一頭順滑長發的感覺,還試探般扯了扯,仿佛在好奇真假似的。
“別動手動腳!”
姬含雪連忙將對方的爪子從頭發裏解救出來,在觸碰到少年冰涼的發絲時,手指下意識顫了顫。
“頭發等一下再弄。”
姬含雪把少年亂動的手抓住,手中幻化出赤眼青龍劍,劍尖指向地麵,但眼神卻是看向前麵的龍響。
龍響終於從那幽藍的一眼中回神,他扭了扭肩膀,仿佛在試探著什麽,隨即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隨即大笑。
“哈哈哈哈!六罰鎖!終於消失了!”
龍響一開始還沒察覺到不同,直到剛才看見眼前少年渾身空無一物,這才確定那貫穿了他整整六道主要經脈的六罰鎖,是真的隨那枚種子一同消失了!
沒了六罰鎖的限製,眼前一個剛剛晉升金丹期、一個甚至連靈力都不能動用的廢物,豈不是隨他揉圓搓扁?
龍響當即幻化出他那把赤紅長刀!
“姬含雪,連老天都在幫我!我看你這回怎麽逃?和你的貓一起去死吧!”
龍響太過興奮,以至於沒有看到少年在聽到六罰鎖時,臉上那古怪的神色。
就在他長刀脫手、屬於丹嬰後期的強大氣息剛剛升起之時,一道熟悉的鎖鏈碰撞聲忽然在耳畔響起。
嘩啦、嘩啦……
龍響臉色大變,渾身警惕起來,身上汗毛直豎,四處張望。
然後,他便看到,那令他肝膽俱裂的六罰鎖,重新在少年的周身凝聚。
與之前禁錮他時的模樣全然不同,銀色的鎖鏈沒有絲毫血腥氣息,甚至在陽光下還泛著一點冰晶般的剔透光澤,就那樣縈繞在少年周身,如同臣民拱衛君王。
“這是什麽……”
如果不是從那鎖鏈上感覺到了一模一樣的六罰氣息,龍響甚至不敢相信那威嚴厚重的鎖鏈碰撞聲,來自眼前裝飾般的銀鏈。
“龍響,你是怎麽讓神宗弟子放過你的?明明你也是魔族?”
少年緩緩走到他麵前,明明矮了半個頭,但氣勢卻莫名令他感到畏懼,甚至忍不住後退了半步。
龍響猛地搖了搖頭,手中拳頭緊握,怒道:“給我滾開!”
淩厲的拳風讓人麵頰生疼,但對於少年來說仿佛一縷清風般,隻撩起了一絲長發。
他甚至躲都沒躲,水藍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龍響,執著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說說,你是怎麽躲開神宗探查的?”
“我說你……額、啊……嗬啊——”
龍響想要破口大罵,卻被身上突如其來的劇痛打斷,那曾經在幽寒淵上嚐試過的六罰穿骨之痛,再一次降臨在他身上。
並且比起幽寒淵上的無情意誌,這一次的六罰鎖,帶著強烈的個人意願,在穿透他渾身經脈的同時,隨意碾磨了兩下,仿佛在試探新到手的玩具好不好用。
那可是連接著丹田與嬰像的經脈,稍有差池,便牽動全身,被這般折磨,與拆骨食肉無異,龍響幾乎連喘氣都泛著疼。
“說說?”
水藍色的眸子期待地看過來。
“我、說……停、下……”
龍響本就是貪生怕死之輩,僅這一下已足以令他意誌潰散,拚命蠕動著嘴唇,發出的聲音比蚊子嗡鳴大不了多少,但好在修真之人耳聰目明,陳和好歹是聽到了。
“是……是龍族秘法……”
龍響感覺到那勾連著他六條經脈的鎖鏈鬆開,頓時渾身癱軟地跪在了地上,聲音還顫抖著,地麵被汗水洇濕了一塊。
“龍族?”
陳和眸子微微睜大,語氣帶著疑惑。
姬含雪看見他臉上生動而活潑的表情,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他暗自捏了捏手指,壓下那股莫名其妙的衝動。
“我、我有龍族血脈,傳承秘法裏有、有掩蓋人氣息的術法……”
龍響漸漸緩過氣來,卻依舊不敢站起身子,半跌半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說著。
他本就是龍族後裔,否則也不會被女人看上,他很清楚,對方接近自己,也是為了那一絲真龍之血。
“真看不出來啊……”
陳和摸著下巴,語氣感慨。
明明在日月仙宗上聽到的龍之一族,是一個極為拉風的種族,曉月神女抽龍魂為椅更是實力的體現,和眼前的龍響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姬含雪遠遠看著。
少年故作老成地摸著下巴,眼眸靈動水潤,整個人頗有一種令人心軟的可愛。
他又想把他抱進懷裏了。
然而,現在的小貓現在不再是貓了,是一個身高隻比他矮半個頭的少年,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抱他。
果然,小貓還是不化形的好麽……
“貓、貓殿下如果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幫您掩蓋氣息……”
龍響抬頭看了看少年,絲毫不敢小瞧對方,單單是那縈繞在其周身的銀色鎖鏈,便足以讓他心驚膽戰。
“幫我做什麽?我身上又沒有魔氣。”
陳和語氣嫌棄,擺擺手敬謝不敏。
不過,他回頭看了看依舊站在龍響十米開外的姬含雪。
“你那個秘法,隻能掩蓋魔氣嗎?”
陳和好奇問他。
龍響遲疑片刻,搖頭:“那隻是一部分作用,那個秘法,實際上是隔絕別人的探查,具體應該不止作用在魔氣上……”
“那太好了,你用在姬含雪身上。”
陳和走過去,示意龍響動手。
“可是……”
姬含雪自己不是就能掩蓋魔族氣息嗎?為什麽還要他的秘法?
“還不動手?”
龍響聽到少年聲音,連忙點頭,眼底卻閃過一絲陰鷙,手中紅光閃過。
然而,不等他將加了料的術法施展在姬含雪身上,一道鎖鏈驟然貫穿他的經脈!
“啊……為什麽、停下——啊!”
龍響再度跪在了地上,雙手撐地,臉上冷汗涔涔而落,呼吸急促。
“先用‘人罰’鎖住你,等你施展完秘法,我再放開。”
陳和理所當然道。
“人罰”是六罰中的第三等刑罰,專門遏製犯人心中的不正之氣,一旦被鎖之人心有惡念,就會被人罰鎖懲處。
龍響第二次嚐到六罰鎖的滋味,再不敢試探,老老實實替姬含雪掩蓋氣息。
不知是不是錯覺,龍響感覺自己仿佛被天空中的某個意誌看了一眼,令他渾身起雞皮疙瘩,但好歹是施展出來了。
“怎麽樣?”陳和連忙問道。
姬含雪試探性地走了兩步,進入了十米範圍內,發現身上再沒有那種強行破境的撕扯之感,鬆了一口氣。
“沒問題了。”
姬含雪下意識伸手,想要揉揉小貓的腦袋,入目卻是一張精致漂亮的少年麵孔,緩緩收回了手……
“幹嘛啊?頭發都被你弄亂了!”
陳和抱著腦袋,不明白姬含雪哪裏來的愛好,總是冷不丁忽然揉他的毛……現在是頭發了,不知道經常摸頭發人會禿嗎!
姬含雪長舒一口氣,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終於消失了。
他手中化出一枚白玉簪,熟練地哄人:“都沒梳呢,怎麽會亂,我幫你束起來。”
少年癟癟嘴,這才不情不願地靠過來,把腦袋遞過來,老老實實地垂著頭玩手。
姬含雪輕輕呼出一口氣,告誡自己甩掉多餘的念頭,用木梳將那根本不用梳理的順滑長發過了一遍,隨即手指輕柔穿過對方耳側,攏起一縷長發。
他的手並不快,但動作行雲流水,抓弄和纏繞的手法都十分輕柔且熟練,看起來便頗為賞心悅目。
陳和被他舒服的撫摸弄得昏昏欲睡,眼睛半閉不閉,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好似翩翩欲飛的蝴蝶。
“好了……誒——我弄的時間有那麽長嗎?都困了?”
姬含雪最後將白玉簪插進發髻,柔順的發絲順著手指劃過,他剛想退後看一看還有沒有需要調整的地方,就發現少年的身子也跟著他往後倒。
他連忙接住,手掌觸摸到對方柔韌的腰肢,下意識收緊,又連忙鬆開,然後又不得不重新接住人。
“束發好舒服……跟梳毛一樣舒服嘿嘿……”
陳和被這一鬆一晃弄醒,摸了摸頭頂的簪子,遺憾地歎息一聲,隨即臉上露出一絲傻笑,向姬含雪闡述感想。
“那你也不能站著睡啊,你現在是人了,我可沒法抱你!”
姬含雪感覺自己的手掌仿佛也被少年的腰肢溫熱,暗暗吸了口氣,又無奈吐出,慢慢鬆開了扶著少年的手。
“我忘了……當人真不好……還是當貓好。”
隻做了五年貓的人類如是發出感慨,勉強挺直了身子站穩,沒注意到鏟屎官莫名有些遺憾的表情。
“喂,龍響,你是怎麽從幽寒淵裏出來的?”
陳和走到他麵前,毫不委婉地問他。
龍響身上的人罰鎖還未解開,按理說不能說謊,然而他張了張唇,卻是痛苦地搖了搖頭,身上冷汗浸濕衣服,卻一個字也吐不出。
“真奇怪。”
陳和收回人罰鎖,沒再折磨他。
主要是對方連龍族秘法都交出來了,可見根本沒啥節操,是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恩人”抵抗人罰鎖的折磨的,這隻能說明救他出來的人很強,徹底控製住了龍響。
姬含雪走過來,沒有看龍響,而是提醒道:“師父那邊應該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而且你剛化形,有很多東西要買。”
他們目前所在的繡雪山遠離人類城池,想要替小貓買東西最好還是往中心靠,而平陽城他們已經去過一次,比較熟悉,加上明心他們還在城外的藤葉林裏,去那裏比較好。
陳和點點頭,正要轉身,突然又回頭看向正準備溜走的龍響。
“別做壞事哦!我感應得到。”
陳和雖然沒再讓六罰鎖折磨他經脈,但那鎖鏈其實依舊在龍響身上,他隨時隨地都能隔著萬裏之遙感應龍響。
龍響連連點頭,他當然知道六罰鎖還在自己身上,那不斷拖曳的鎖鏈聲便是證據。
不過,正如之前他能帶著六罰鎖出入各大仙宗一樣,離了主人的六罰鎖終究有許多漏洞可鑽,不似之前恐怖。
加上還有女人的存在,龍響相信自己隻要離了陳和,終究能解開六罰鎖,因此對陳和的要求答應得飛快。
陳和點點頭,龍響便如逃命一般飛快消失在繡雪山上,一點背影都看不到了。
姬含雪看著他離去,低頭問小貓:“阿和想引出他背後的人?”
否則的話,小貓完全沒必要放龍響離開。
陳和點點頭:“我感覺得到,六罰鎖的控製權,有一部分不在我這裏,這很奇怪。”
在第一次威懾龍響的時候,陳和便感覺到,有一股力量禁止他用六罰鎖深入追索龍響的秘密,那應該就是救龍響出幽寒淵的力量。
姬含雪點點頭:“確實很奇怪。”
他作為幽寒淵的掌令人,與六罰鎖之間也有感應,雖不如小貓清晰,但也不至於連人逃出幽寒淵都不清楚。
更何況,這情況還發生了不止一次。
“我懷疑龍響背後的人,和在我身上放留香蝶的人有關係。”
陳和說。
這也是他自出了日月仙宗後,第一次談到身上突如其來的留香蝶氣息。
之前因為各種原因,他都沒有立即探究在日月仙宗的種種,但在化形後,尤其是感受到那股奇怪的力量之後,陳和不由得有了猜測。
“有可能。”姬含雪點頭,“總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另一邊,沉默許久的鏡子終於重新出聲:“龍響……你壞了我的大事。”
六罰鎖沒能鎖住姬含雪,反而被小貓不知何處而來的種子吞噬,最後還隨著化形,落到了對方手裏。
這簡直完全背離她當初的想法。
“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分明是你的情報有誤。你不是說,六罰鎖離體後,會第一時間鎖住氣息最接近的人嗎?結果呢?成了那隻貓的東西!”
龍響還覺得晦氣呢,如果不是女人的提議,他幹嘛吃飽了沒事幹把六罰鎖逼出體內?最後還被那隻貓撿了便宜。
“算了,好在那六罰鎖有一半控製權在我手裏,事情不急在這一時……你現在迅速去繁蕪島找一個叫折野的人,務必在姬含雪踏入離魄期之前,把六罰鎖打進他體內!”
女人冷酷吩咐著,語氣比起之前的風輕雲淡,終於多了一絲急迫,仿佛踏入姬含雪離魄期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似的。
龍響有心想問,但想到女人那狗屎的性格,愣是憋住了,抬頭看了看方向,往最近的人族城池裏走去。
繁蕪島就繁蕪島,隻要能折磨姬含雪,他就再聽這女人兩回話。
平陽城外。
這裏已經是一片戰鬥過後的狼藉。
樹木攔腰折斷、淩亂的草葉鋪了一地,地麵上鑲嵌著幾道深深的溝壑,看起來像是被劍氣所蝕,溝壑上方至今還殘留著鋒利的氣息,柳葉吹過,“哢嚓”斷成兩截。
戰場已經從藤葉林轉移到了百裏之外的蒼澤湖,浪濤擊水聲遠遠傳來。
陳和過來的時候,不見明心與金槍男子的身影,唯天空不時落下的道道劍氣清晰可辨,炸得湖水四濺不止。
非琴和水鑒心在一旁劃水。
因為金槍男子那邊已是陷入白熱化,沒工夫監督水鑒心,兩人便索性連武器都懶得拿出來,就在這邊你拍拍我、我拱拱你。
假得不行。
“非琴、水鑒心。”
陳和遠遠看見兩人,從靈劍上落下,朝著兩人走過去。
非琴聽見熟悉的聲音,轉過頭正要說明目前的情況,卻見一個麵容如畫般精致的紫衣少年從空中飄然而落。
微微揚起的發絲、被風吹拂的衣角都恰到好處,一舉一動仿佛有天地靈氣蘊在其中,肌膚瑩潤、眸色清澈如湖泊,美得讓人不忍打擾。
“你是誰?”
非琴頓時警惕起來,同時看向一旁仿佛沒有絲毫疑惑的姬含雪,沒在他懷中看到主子最為關心的貓殿下。
“非琴,你瞎了嗎?”
陳和無語地看向他,他雖然化了形,但靈力氣息還是之前的模樣,根本沒有任何改變,以修士的辨人方法,隻要眼睛不瞎就不會認不出來人。
非琴眸子微睜,驚訝道:“您真是貓……陳小公子?”
“不是我還是誰?”
陳和不理他,跑到水鑒心所在的位置,朝著天空看去,驚歎道:“還沒打完啊?元嬰期的戰鬥真是持久啊!”
水鑒心一動不動。
“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
陳和等了一會兒,沒聽到水鑒心的回複,轉過頭才發現他盯著自己目不轉睛。
見陳和看過來,水鑒心這才長吸一口氣,結結巴巴道:“你、你好好看。”
“這我知道,所以呢?”
陳和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水鑒心從儲物袋裏掏出一隻大雞腿,遞到陳和麵前:“請你吃!”
陳和這下子是真的驚訝了,伸手去試水鑒心的額頭:“你沒發燒吧?”
水鑒心沉重地搖搖頭,執著地遞出雞腿,眼底有著陳和讀不懂的堅持。
“什麽毛病……”
陳和莫名其妙地嘀咕著,正要伸手去接,就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搶先一步。
姬含雪拿走了水鑒心的雞腿,慢條斯理的咬了一口,重新遞回去:“行了,你不欠我了,你自由了。”
水鑒心看著那被姬含雪咬了一口的雞腿,心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誰請你吃了!我請阿和吃的!”
姬含雪微微一笑:“阿和就算吃了,也有我替他還債,跟你是不可能有任何關係的,死心吧!”
水鑒心一把搶回雞腿,憤憤地咬了一口:“卑鄙!”
陳和這才看懂水鑒心一係列操作,驚訝道:“水鑒心,你腦子竟然會轉彎了!”
水鑒心看了他一眼,含淚咬雞腿。
魔族好狡猾!他玩不過嗚嗚嗚……
作者有話要說:
傻孩子難得的開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