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朕親自去見她

“素聞陛下一向無意於後宮,可老朽適才旁聽的那幾句,倒是新奇,原來陛下的後宮實則也頗為熱鬧?”

待屋裏恢複成唯有二人時,花發老人耷拉著厚重蒼老的眼皮,慢悠悠地開口道。

楚蔽重拾起桌案上的舊黃信紙,轉眸問他:“鍾老倒教朕好找。留了無人的住處,卻是引來了刺客——這難道就是鍾老所謂的‘大隱隱於市’?”

花發老人兀自搖頭,慈顏善目地兀自解釋道:“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老朽並未刻意躲藏,引來禍事也並非我的本意。”

“鍾老這話,便是承認了自己身懷寶器?”

花發老人塌下了眉:“老朽手頭有的物件,可都已經呈在陛下麵前了。”

他衰憊又深邃的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這個年輕的皇帝。

楚蔽的麵上無甚動容,接著他驀地笑了一聲,帶著涼意,一絲不語地橫眉冷眼,展露出對如此說辭的輕蔑。

“……”鍾老抖了抖下頜的灰白長須,嘶啞的喉嚨悶哽,歎道,“老朽隻是青盛朝的舊人,同當年還隻是王爺的代帝不過是點頭之交,陛下若還有所探,大可以去找如今仍在朝中的尤相……再不濟,找周相也問問?”

楚蔽細長的兩指夾起信紙,提溜在空中,深遠地觀望著黃紙黑字,幽幽地說道:“與代帝隻是點頭之交?卻能親密無間到私信往來?”

鍾老頓了頓,憨笑道:“眾人皆聞陛下甚少關切後宮,今日老朽卻也見到另一番大相徑庭的麵貌,不知陛下稍後將去駕臨後宮哪一殿,親自見哪殿之主?”

“鍾老,”楚蔽將手中的信紙捏成了齏粉,垂眸道,“你若是以為自己存著把柄,便能安枕無憂壽終正寢,朕想你未免是過於愜意了?”

鍾老心中一凜,滿是皺紋的臉上扯出一道年邁的笑意:“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陛下何必多慮呢,縱使老朽曾與代帝有點頭之交,如今也早已物是人非……”

他忽又歎了口氣:“陛下恕罪,容老朽揣測聖心一二——陛下登基後,解除了青盛帝對廢太子的禁令、且對代帝一眾子嗣並未趕盡殺絕,可見陛下的仁慈,很是顧念手足之情?”

言罷,他瞧看卻仍垂眸的楚蔽,老眼中泛起了疑惑的渾濁。

燈燭的火光,映著經年累月的老破橫梁。

楚蔽濃密的羽睫下昏黑難測。

鍾老張了張嘴,終究是忍不住問道:“……莫非……,陛下心中已有了傳位之人?”

緘默不語的楚蔽倏然放聲大笑起來。

嚇得鍾老一驚,想要撐案起身,卻見這個當今皇帝一晃眼就閃現在他的麵前,雙手桎梏住他孱弱的臂膀,將他按在了椅上。

楚蔽的眼中帶著豪恣的笑:“鍾老怎知,我必定早於眾位兄長前去?”

“陛下!老朽並非此意,”鍾老在他的手下戰兢,“老朽隻不過……”

“鍾老自稱不再關心朝政,卻對在朕之後皇位的延續甚是關心?這不自相矛盾麽,”楚蔽絲毫不給老人再次回言的時機,肆無忌憚地說道,“鍾老為了何?是因朕無綿延子嗣的能力麽?”

花發老人渾身顫抖,麵對一個陡然激動的皇帝,油然而生的恐懼使他想要軟下膝頭,卻仍舊被麵上方楚蔽淩厲的視線審視著。

楚蔽滿臉的寒涼,似笑非笑地緩緩道:“朕要什麽?朕這就告知你。

“朕不關切哪個青盛帝之子、哪個代帝之子,朕容他等活著,隻不過想要他們各個都在這人世間——永遠,無法,得償,所願!”

鍾老的腦後閃過一陣驚雷,隻覺得這個瘋狂的年輕帝王實在不可理喻。

他還未緩過神,隻見鬆了他禁錮的楚蔽已轉身朝屋門走去。

孤傲的背影留下了最後的話。

“鍾老若是覺得私藏著的某些證狀,就能成了朕的把柄,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朕不介意送一個老頭陪前頭的刺客一同喂豬去。”

楚蔽推門,揚長而去。

身後跟上了兩個本在門口貧嘴搭話的人。

楚蔽走出宅院外,頓了腳步,側首朝一旁的無姬說道:“你留下罷。”

看著此處。

無姬一聽,意思是他不用回去宮中鹹池殿西挖泥巴了?

他頓時心花獨放,溢於言表。

一旁的嚴顥看著這年幼的小兄弟,滿臉莫名其妙。

……

楚蔽獨身駕馬回宮。

寒夜的濕氣夾雜著呼呼的夜風,星辰如同緊鑼密鼓布置下的無盡迷宮,在他的頭頂循環往複地盤旋著。

他那銅牆鐵壁的腦海中決堤泄露出了久遠致深的熟悉聲音……

她的母妃雲淡風輕地說道:“孩兒沒有阿耶,有阿娘便可了。

“蔽兒沒有父皇,那最好也要沒有母妃。”

他顫顫巍巍地走過去。

去問。

問母妃。

為什麽。

*

萬良迎上了夜歸兩儀殿的楚蔽。

“陛下不歇個半個時辰再去早朝?”

楚蔽打算先去趟鹹池殿見人。

萬良瞧他腳步的方向,便問道:“陛下可是去後宮?巧了,後宮有兩位主子方才就已經來兩儀殿了。”

楚蔽停下腳步。

萬良解釋道:“相思殿出了事,品級較高的裴順儀和呂芳儀實在拿不準主意,昨夜早就派人來通稟了,奴婢回人說陛下已歇下了,於是拖到了今早,不到寅時二位便又早早地過來,侯在偏殿呢,料想二位是想借陛下晨起後上早朝之前能下個定奪?”

作者有話說:

楚·心情不好·蔽:讓開,隻要老婆。

(PS.不寫喂狗是因為我覺得狗狗是人類的好盆友~寫喂豬是因為我之前看到科普說豬豬是吃人的QAQ孩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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