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致東施效顰抄子

春雨下成了稀薄的水簾,淅瀝瀝地澆在石板地上。

楚蔽冷著臉踏出了兩儀殿,沿著長廊邊踱步緩行。

身後不遠處守門的宮人都彎低了腰。

唯有萬良跟在他的腳步後側。

斜風夾雜著雨日空中的濕氣席卷而來,微掀起獵獵的外袍下擺。

楚蔽雙手負在身後,行到腳前的廊柱旁停下步子,背脊挺直眺望殿前的空場和更遠處的樓台。

昨夜天黑後,他親自帶人將鹹池殿偷偷翻了個遍,卻竟然仍一無所獲。

若非在城外所聽之言非虛,他甚至都要懷疑自己的判斷了。

難道要將整個鹹池殿掘地三尺才可嗎?

“這話是她說的?”他冷冷地問道。

萬良聞言回道:“經美人並未直言,隻不過在其言語之中,奴婢頗受啟發。”

科舉泄文之事如今受多方糾纏抗衡,陛下這邊與其再虛與委蛇看著派係之間的陰謀詭計,不如出奇製勝來一把“渾招”。

萬良覺得這個思路新穎,許是能破題致勝,便從甘露殿回來後同楚蔽提及了一番。

楚蔽側過臉來,微微皺起了眉:“聲勢浩大的討伐。

“此人出自何地的官家女子?竟有智謀想出此等招數。”

萬良無奈,陛下這多疑的性子又上來了。

後宮各殿的脾性,萬良近半年來也算是摸得七七八八,那經美人出了名的頭腦簡單遇事遲鈍,這次許是錯過了侍寢,擔心自己是否因何處惹惱陛下?才在晨起後試圖好言盡了一番力。

至於經美人的出身,若是如今後宮這批代帝退位前留下來的入選人等都有疑,那得有多長遠的考慮之人才能安插得了?再說了那時怎會有人預料得到楚蔽的出場呢。

楚蔽卻還當真對這鹹池殿之人早有過疑忌,在他第一趟晚上翻遍正殿和東偏殿未果後,他就覺得此人偏偏住的是西偏殿略有可疑,隻不過第二趟再帶人細探西偏殿後才剛打消了疑慮。

況且今日早朝上,前頭那些多管閑事的外臣在短短一夜間便聽聞了楚蔽臨幸後宮的消息,又如多嘴多舌的媒婆似的,提及起了中宮尚缺之事。

那些老匹夫不敢對現有的嬪妃由來聲張質疑,倒仍敢道貌岸然地催促封後的事宜。可顯然楚蔽對後宮的一切都還未曾有過打算。

而眼下他也並不急於三探鹹池殿了,不然他就得接連打起了臨幸嬪妃的名號、還需裝作雨露均沾的次序使鹹池殿不打眼,那可真就有始無終沒完沒了。

至於眾人對於他一而再的在後院私事上“虛張聲勢”,背地裏如何偷偷笑話,這都不是他會在意的點。

“順水推舟將事情鬧大,”他確實亦有此種想法。

不過,“今後派人在暗中監察鹹池殿中人是否有異。”他吩咐道。

……

鹹毓完全不知道她早上同那個良公公瞎嘮嗑說多了幾句含糊話後,自己已經成了向人家獻策卻反招質疑的大冤種。

昨夜團兒是陪著她被接走的,後來一晚上也一直候在那邊的偏殿。

現在上午她被人原封不動的送回來後,兩個人還沒坐下來多久,就隱隱約約感受到了她們殿中散發著一絲莫名的不自然。

別人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鹹毓怎麽覺得她們一夜不歸、有些東西越看越陌生了?

她起初還在心裏反思是不是自己本就穿過來沒多久的緣故,直到漸漸地,她和團兒對上了一道不約而同的視線。

團兒怔愣了片刻,堅定不移地說道:“美人,這妝奩中的耳墜本該是掀著麵的!”

這一點她敢肯定自己沒有記差。

鹹毓點點頭:“我藏涼櫥裏吃剩的綠豆糕似乎擺的位置也有些歪!”還多了些碎末。

這個她肯定也不會記錯。

兩人先是懷疑是不是宮中的小野貓之類的飛禽走獸不經意間闖進了她們這裏。

直到兩個人忍不住徹頭徹尾地將並不擁擠的鹹池殿裏外檢查了個遍……

“美人!正殿的鎖頭都壞了?”團兒喊了一聲。

鹹毓趕緊走過去一看。

鹹池殿正殿沒有高位的嬪妃入住,所以一直閑置著,鹹毓和團兒甚至都不曾往正殿門前多走幾步路過。

團兒問道:“會不會這鎖本就經年累月壞掉了?”但她印象中正殿的大門確實配著一把鎖的。

鹹毓摸著後腦勺,實在回答不出來。

咳咳,那啥,她連正殿門上有沒有鎖都沒注意過。

鹹毓幹笑了兩聲,差不多心裏有底了。

——她們這個冷清的地方竟然遭賊了?!

家裏遭賊的事情鹹毓連在現代都沒有經曆過,現代防火防盜有監控,眼下確實哦……她們昨天出門都沒有任何的防盜意識。

可她們這兒的破地方有什麽好偷的?

鹹毓奇了怪了,她拉著團兒兩個人又清點了一遍她們的家當、主要是團兒負責和記憶中的模樣核對,而鹹毓一臉懵地開始考慮接下來她們是不是該……報警?啊不古代叫報官?啊不古代皇宮應該報給誰來著?

鹹毓思索自己印象中看起來好說話的人,目前應該隻有剛認識不久的那個什麽……良公公?

作者有話說:

萬良:(在線-忙碌)稍等,我們正在忙活搞事情中!(溜了溜了……

楚蔽:(隱身)手底下人怎麽可能仔細到你的綠豆糕掉了些末呢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