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擁抱
許嘉年穿著睡衣跑下樓，打量著藺賀的自行車，忍不住笑道：“原來你的自行車長這樣，我還以為是那種山地自行車。”
眼前的黑色自行車看起來很普通，樣式有些複古，前麵還有一個小籃子，和藺賀的氣質不太符。
藺賀摘下自行車頭盔解釋說：“平時騎的是那種，這輛是剛買的，方便載人。”
許嘉年了然，難怪自行車後座上有皮質軟墊，車前的籃子裏還有一頂頭盔。
因為他說過不愛動，所以藺賀從來不說那種自己剛好和他互補、可以帶他運動的話，而是特意買了一輛可以載人的自行車，帶他去兜風。
他不需要為了藺賀改變不愛動的性子，因為藺賀會遷就照顧他。
許嘉年有些開心，語氣都變得雀躍：“你進來等我一下，我還沒洗臉。”
說完有些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先跑了進去。
藺賀把自行車推進花園裏停好，準備出門約會的許嘉媛剛巧看到這一幕，問他：“你破產了？”
“……”
藺賀：“我帶嘉年出去轉轉。”
“哦。”許嘉媛掃了眼他的自行車，“你這約會方式，還挺樸素。”
藺賀：“……”
許嘉媛瞥見遠處駛來的男朋友沈帆的車子，不再和他閑聊，正色道：“你既然打算和我弟結婚，就要真心對他，別以為他單純好哄就糊弄他。”
藺賀道：“我從沒想過糊弄他。”
即便是沒見麵之前，他的想法也是和聯姻對象在充分尊重彼此意見的前提下友好合作，見到許嘉年後，更沒有想過糊弄他。
“那最好。”
許嘉媛走向男朋友的車子，對藺賀揮了下手：“我先走了，你倆要是在外麵吃飯，記得和家裏阿姨說一聲。”
“好。”藺賀透過車窗和許嘉媛的男朋友點頭打了下招呼，轉身進屋。
許嘉年很快收拾好下來，穿了一件有彩繪塗鴉的白色T恤，一條淺藍色牛仔褲，配白色板鞋，青春得像個男高中生。
藺賀今天穿的也是比較減齡的黑色運動T恤和五分運動短褲，像個男大學生。
男高中生在家裏阿姨的強力要求下，吃過早飯才被允許和男大學生去約會。
藺賀拿出頭盔給他戴上。
許嘉年微微仰著頭，讓對方給自己調整下頜帶，一邊問：“自行車不能載人上路吧？我們去哪兜風？”
藺賀給他帶好頭盔，長腿一跨坐到車上：“先帶你到小區門口，我的車在外麵。”
許嘉年就知道對方不可能瞎胡鬧，安心地坐上自行車後座。
藺賀騎著車出發，迎著初夏的晨風，穿過綠樹成蔭的別墅區。
許嘉年已經想不起上次坐在自行車後座是哪位同學載自己，他甚至感覺前世的生活好像已經離他很遙遠，原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他，似乎因為疼愛他的許家人、體貼遷就他的藺賀，有了一絲絲奇妙的歸屬感。
至少在他們麵前，他不用像前世那樣，故意冷臉掩飾情緒，放棄自己的愛好，假裝自己無所不能、沒有弱點。
現在的生活似乎是他前世求而不得的，引誘著他慢慢打開自己的外殼，做回真實的自己。
從家裏到小區門口的距離過於短暫，許嘉年還沒過癮，藺賀就單腳撐地，停在一輛越野車前。
許嘉年第一次見他開這輛車，車頂有個行李架，剛好可以把自行車綁在上麵。
他和藺賀一起把自行車舉上去固定好，摘了頭盔坐上副駕，問藺賀：“現在去哪？”
“去濱江公園。”藺賀發動車子，“那裏有專門的自行車騎行觀光道，偶爾載人也沒關係。”
許嘉年笑：“我還以為你說的兜風就是帶我到小區門口呢。”
那自然不是。
藺賀騎著自行車載許嘉年在濱江公園兜風。
他騎車很穩，許嘉年側坐在後座，抓著坐墊保持平衡，一邊欣賞江邊的風景，感受著耳畔愜意的風。
有情侶或一家人騎著雙人、三人的自行車經過，有些人蹬得費力，看見許嘉年舒坦地坐在自行車後座，不禁露出羨慕的神色。
許嘉年忍不住笑：羨慕吧？羨慕去吧！
他正得意，一直騎得很穩的藺賀突然一個急刹車，許嘉年慣性往前一撞，下意識攬住他的腰，臉貼在他背上，隔著一層薄薄的夏衣感受到對方的體溫和氣息，整個人騰一下熱了起來。
“抱歉，突然跑出一隻寵物狗。”藺賀單腳撐地停下，回頭看他，“撞疼了？”
許嘉年連忙鬆開他，單腳踩地穩住：“沒事。”
藺賀鬆了口氣，看著狗主人追過來把寵物狗牽走。
再次出發前，他猶豫片刻，回頭抓起許嘉年的手圈到自己腰上，“你抱著我，我騎慢一點。”
許嘉年的手掌被他按著貼在腹部，幾乎能摸到他腹肌的形狀。
許嘉年紅著臉“哦”了一聲，抓住藺賀腹前的一點衣服，圈緊手臂抱住對方，故作鎮定道：“看來，騎自行車兜風還是不太安全。”
藺賀踩著腳踏板再次出發，一邊說：“我朋友在郊區有個農莊，下次想兜風可以去那邊。”
許嘉年還以為他會說那下次還是不載他兜風了，沒想到他會提供另外一種方案，而且說的也很委婉，“下次想兜風”的話，他再帶他去。
他隻是懶得動，但藺賀載他兜風又不用他出力，相反，他還覺得挺浪漫的。
於是他側著臉輕輕靠上藺賀的背：“嗯。”
藺賀踩著腳踏板的動作頓了下，唇角微微揚起。
騎了一圈，許嘉年看見公園邊上有小賣部，說要去買水喝。
藺賀把車停在一旁，摘下頭盔。
許嘉年見他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胸口的衣服也濕了一塊，頓時愣了下。
對方全程都表現得很輕鬆，一邊騎車一邊和他說話，氣息都不帶喘的，許嘉年還以為他不累……
還好他有隨身帶紙巾的習慣，立刻抽出一張遞給藺賀。
正彎腰鎖車的藺賀麵前突然出現一張紙巾，抬眸就對上許嘉年有些心疼的表情，心口微暖。
他道謝接過，擦了擦額頭。
許嘉年見他擦地潦草，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腕：“別動。”
藺賀依言停下動作，見許嘉年從自己手裏拿走那張紙巾，識趣地微微低頭，把臉湊過去，唇角不自覺地翹起。
許嘉年幫他從臉擦到脖子，再往下之前停住。
他抬眸，猝不及防與盯著自己的藺賀近距離對視。
許嘉年眼睫一顫，後知後覺不好意思起來，收回手假咳一聲，轉身進了小賣部。
藺賀的視線追隨他的背影，眼裏透出溫柔的笑意。
餘光瞥見小賣部門口的玩具攤上有手持彩色小風車，就順手買了一個，遞給拿著兩瓶冰水出來的許嘉年。
許嘉年微愣：“買這個幹嘛？”
藺賀誠實道：“不知道，就是想送你。”
許嘉年一副“你好幼稚”的表情，可接過彩色小風車就忍不住對著葉片吹了吹，看著它轉起來的瞬間，露出幼稚又開懷的笑容。
藺賀跟著彎起唇角，突然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想送這個給他。
——因為想看你笑。
許嘉年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覺得不能隻有他一個人幼稚，便在玩具攤上搜尋起來。
最終找到一款哆啦A夢的竹蜻蜓玩具，有發夾款和吸盤款，後者可以吸在頭盔頂上。
他果斷買下吸盤款，按在藺賀的頭盔上，拉著他低頭給他戴上。
看著努力瞟向頭頂、滿臉不自在的高大男人，許嘉年笑得更加開懷。
自行車沿著騎行道往回走，初夏的風輕輕吟唱，風車和竹蜻蜓一前一後轉動起來。
許嘉年一手拿著小風車，一手摟著藺賀的腰，輕輕靠在他背上。
如果真有這樣一部純愛校園電影，他希望結局會是Happy ending。
*
中午，藺賀問許嘉年想去餐廳吃飯，還是試試附近的特色小吃。
許嘉年微訝：“你知道這裏有什麽小吃好吃嗎？”
按電視劇和小說裏的套路，霸總都是從來沒光顧過小吃店、大排檔和路邊攤，吃一次麻辣燙都會驚為天人。
藺賀似乎總能猜到他的未盡之意，輕輕笑了下：“再怎麽說我也在這座城市生活了二十八年，濱江路的小吃街很有名，我和你姐讀書的高中附近也有很多小吃店。”
“哦。”許嘉年點頭，看來藺賀也不是電視劇裏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霸總，“那你推薦一個。”
藺賀推薦了濱江路附近的一家牛肉粉店，雖然主打牛肉粉，但也有特色小炒和別的小吃。
兩人點了兩碗牛肉粉，兩份生煎包，一份涼拌皮蛋，一份檸檬鳳爪。
吃過午飯，藺賀又帶許嘉年到高中母校轉了轉，帶他嚐了學校門口經常有人排隊的翅包飯和冰淇淋。
他們在外麵逛了一天，晚飯後，藺賀開車送許嘉年回家。
兩人在許嘉年家門口道別。
許嘉年拿著小風車，淺笑著說：“到家了給我發消息。”
“嗯。”藺賀輕輕應聲，抬手理了理他被夜風吹亂的額發。
許嘉年閉眼仰起頭任由他動作，唇角微微翹著，模樣看著很乖。
藺賀頓了頓，突然伸手把他往懷裏一帶，抱著他溫聲說：“晚安。”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擁抱——騎車摟腰不算。
許嘉年舉著小風車愣住，還沒反應過來，藺賀就像怕他拒絕一樣先一步退開，轉身上車。
許嘉年回過神，目送車子離開，臉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他腳步雀躍地拿著小風車回家，一邊掏出手機給對方發消息：【竹蜻蜓不許丟，下次帶我去兜風要戴。】
進門換好鞋，他突然接到原主發小宋戈的視頻電話。
一頭短卷發的時髦男生出現在畫麵中，一開口就問：“我聽說你要和藺家那個老男人聯姻，真的假的？”
許嘉年頓了下：“他才二十八，不老。”
宋戈：“……”
“你完了兄弟。”宋戈搖頭哀歎，“你已經被他俘獲了。”
不等許嘉年反駁，他就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他道：“不是家族聯姻嗎？你怎麽能當真呢？你是不是戀愛腦的毛病又犯了？果然沒我看著你就不行，你清醒一點啊兄弟！”
許嘉年：“……”
宋戈和原主是光著屁股一起長大的，一路同校同班，直到四年前宋戈出國留學兩人才分開。
因為時差的關係，他和原主聯係的頻率不高，但卻屬於那種一聯係就能聊幾個小時且無話不談的鐵哥們，說是原主的另一位家人也不為過。
所以許嘉年沒有敷衍，拿著小風車一邊上樓，一邊認真解釋：“我們是家族聯姻，但也對彼此有好感，正在培養感情。”
視頻那頭的宋戈噎了一下，仍持懷疑態度：“這麽巧？家族聯姻還能看對眼？”
許嘉年：“嗯。”
宋戈頓時更驚訝：“那你不追星了？之前不是說感覺周鍇對你有意思，很快就能雙向奔赴嗎？”
許嘉年聽到那個名字就下意識皺眉：“別提他，他就是把我當提款機吊著我，我已經看透了他的真麵目，棄暗投明了。”
“真的假的？”宋戈一臉稀奇地看他，驚歎：“是誰？是誰終於開啟了你的智慧之眼？我和你全家都得好好謝謝他。”
許嘉年：“……”
是我自己，謝謝。
“行行行，不提那個渣男。”
宋戈看他一臉嫌棄，知道他應該是真的放下了，隻是還是另一層擔憂：“但你怎麽確定藺家那個就是你棄暗投明的‘明’，萬一他也靠不住呢？”
他苦口婆心地教育許嘉年：“你不能這麽快就淪陷知不知道！你現在腦子一熱和他結婚，萬一……萬一他不行呢？！”
許嘉年：“……”
有道理，他確實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思考片刻，一臉淡定地說：“這種事情——”
“試試就知道了。”
宋戈：？？？
作者有話要說：
藺賀：聽我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