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搬家

沈蘊擇了休息日搬去陸澤的家,趁現在空餘時間充足。

如若不然拖到後麵他的課程和研究任務如排山倒海般壓下來再想搬就很難,而且適應那邊的環境還得花時間。

所以或早或晚結果都一樣。

女侍和工人來來回回進出沈蘊的房間,複古皮箱裏麵裝得最多的是書本,此外是一些他喜歡的衣物、珠寶絲綢、風鈴之類的小玩意兒......

蘇寧依看差不多了,得空問沈蘊還有什麽落下的。

沈蘊將手裏的東西遞給女侍,環視一周開口道:“應該沒什麽。”

“嗯。”蘇寧依現在心裏還有點小責怪,盡管兒婿責任在身,可登記還未結束就動身上前線,留她兒子一個人麵對接下來的所有事,未免讓人覺得怠慢。

她微蹙起眉頭對沈蘊說道“陸宅那邊都準備好了嗎?”

這要是過去住,也不知道陸澤什麽時候歸來,她擔心兒子在那邊不習慣,一來在沒有家主的情況下,有些事沒那麽好處理,二來偌大的宅子,想也會生出寂寥。

“嗯。”沈蘊看向自己的母親,用言語安慰道:“嚴管家都安排好了,不用憂心。”

“欸,以後我就是想憂心也憂心不了,成年之後等著你的事還有很多,如果遇見難處,記得跟我和你父親商量。”臨近分別,蘇寧依話多了起來,語氣感慨,一家之主不好做,她深有體會,這是沈蘊的必經之路。

沈蘊聞言笑了笑:“兩家距離不過一個小時的路程,我隨時都可以回來,不是離別。”

蘇寧依輕輕點頭,總歸以後不會天天見麵了。

她招來一位工人:“你們辛苦了,待會兒你告訴大家去廳堂用餐。”

陸澤的宅子坐落在月臨山前,占地麵積十分廣闊,早些年陸澤的爺爺盤了這塊風水寶地送給孫子當生日賀禮。

偌大的古典歐式莊園,黑色鐵門莊重嚴肅,氣勢外顯,裏麵建築精巧別致,複古雕像噴泉泉水永不間歇,白色石柱巍峨聳立,其間鐫刻的紋理秀美。

庭院幽深寧靜,鮮花的馨香四處飄散,芬芳淺淡。

車在下午抵達。

嚴直上前迎接沈蘊,替他打開車門:“沈先生。”

沈蘊微微頷首應了一聲,下車慢條斯理理了理衣服,他對這裏的第一印象還不錯,環境優美,遠離喧囂。

“您的行李待會兒有人會整理,我先帶您熟悉一下主樓。”嚴直走在前麵緩緩開口說道。

沈蘊跟著他,剛走沒幾步,就聽見背後傳來一陣叫聲。

“汪汪汪!汪汪汪!”非常淒慘悲苦,活脫脫像是在指責主人拋棄了它。

這叫聲有點突然,嚴直被嚇一跳,他轉過身睜大了眼睛看著沈蘊。

沈蘊的神色看起來也不鎮定。

哦,他一不小心把車上的狗給忘了。

重新返回原地,隻見一隻威猛帥氣的黑黃色大型犬用爪子使勁刨車窗,沙沙作響,動靜不小。

它瞧見沈蘊,耳朵束起開始撒歡,一下匍匐在軟墊上,一下跳起來伸出舌頭哈氣。

沈蘊打開車門,大狗狗立即衝向他,人被撞得後退幾步,他伸手順順狗毛,語重心長叮囑道:“別亂叫,乖,我過一會兒來接你。”

沈蘊給它取名叫葡萄,是一隻在去寺廟替原主祈福途中遇見的流浪狗,吃掉他帶的貢品葡萄之後,賴著他一直到山下。

母親說家裏從來不曾養過動物,需要過問父親。於是他第一次裝可憐扮乖巧。

天知道有多麽鬼迷心竅。

父親心軟答應可以養,但要先送去做檢查。

從此,他身邊多了葡萄。

毛絨絨的大型犬低垂著腦袋蹭蹭沈蘊的手,發出嗯嗯聲,是在抗議。

它的爪子按在沈蘊大腿上,七八十斤的重量很容易鑽空子。

下一秒葡萄坐在主人身前和嚴直大眼瞪小眼,一副誓死護主的架勢。

“幹什麽?”沈蘊拍它的腦袋,哭笑不得。

“汪汪。”來到新的環境,葡萄沒有安全感,會表現得比平時更加警戒,如果有人要傷害沈蘊,它會無情地進行反擊。

沈蘊有些無奈,他對嚴直說道:“不好意思嚴管家,葡萄可能對周圍比較陌生,離不開我,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帶著它一起嗎?”

盡管沈蘊笑顏開展,但嚴直還是變了臉色,他眸光微斂,低著頭道:“沈先生,您現在是陸家的主人,不管做什麽都沒有人會置喙。”

沈蘊盯著嚴直看了幾秒,剛才那句話他沒別的意思。

不過嚴直的回答顯然令人滿意。果然陸澤的管家也是人精。

他取來牽引繩套住葡萄,示意嚴直帶路。

主樓大廳被打掃得一塵不染,在吊燈的照耀下那些精致擺飾閃著碎光,牆頂雕刻了繁複的花紋,壁畫秀美細膩。

因為沈蘊的到來,所有女侍阿姨站在一邊,欠身恭敬問好。

嚴直說道:“這是主樓裏的人,其餘人手以後您會見到的。”

沈蘊視線一一掠過她們的臉,心裏好有個數。

他帶著淡淡的笑意:“以後就勞煩你們了。”

那些個好奇心強烈的人視線遮遮掩掩落在沈蘊身上,心裏不約而同驚詫一瞬間。

這沈先生青玉之姿,明眸皓齒,麵相溫潤柔和,可他手裏偏偏牽了一隻凶狠威猛的狗,那狗神態警惕,寸步不離,漆黑的眼睛無比幽深。

看起來就不好惹。

她們匆匆收回視線,不敢再看。

“一樓用作接待客人,餐廳在偏西麵,南麵是通往庭院的回廊。”嚴直一邊介紹一邊帶著沈蘊往樓上走,聲音漸消。

等他們走後,幾個女侍悄悄圍著私語。

“沈先生長得也太好看了吧,也不知是哪家權貴的omega。”

“人不可貌相,我覺得從那隻狗就可以推測出,他可能不好相與。”

“上將登記還未結束就連夜趕去前線,再好看也沒用,況且上將一心在蘭溪,估計沈先生未來的日子不好過。”

“那也太可憐了,可惜了,沈先生要不是和上將聯姻,他那樣的長相alpha們肯定前仆後繼,就算要星星也得去摘啊。”

“誰說不是呢。”

“別說了別說了,趕緊做事吧,主人家的事情輪不到我們操心。”

......

一圈逛下來,沈蘊對即將居住的地方有了大致了解,不得不承認,主樓真的很寬闊。

他慢下步伐,終於提出了一路惦記的那個致命性問題:“嚴管家,我住哪一間房?”

嚴直心說這可真是個好問題,我也想知道。

先生走的時候說看著辦,隻一件,記住沈蘊是他的合法伴侶。

幸好機智如我,留了一手。

他笑了笑告知道:“先生的房間在三樓,書房旁邊。”

沈蘊聽聞後開始毫不心虛地胡說八道,他現在還未成年,應該也沒有必要和陸澤住在一個房間,他蹙起眉:“葡萄看似比較文靜,其實久了就會知道它很調皮,我擔心上將房間裏有貴重的物品,若是葡萄闖了禍,不好交代。”

好借口。

嚴直裝作思索一番,為難點頭道:“沈先生說的有道理。”

是時候亮出留的那一手了,為了避免出現難以對付的情況,他還準備了另外一間房,減緩語速道:“既然如此,就要委屈沈先生了。”

說是委屈,其實一點也不,二樓的那間房按照嚴格的主臥標準設計,裝束精美,家具陳列格調華貴典雅,絲毫不落俗套。

沈蘊累了半天才安頓好。

洗浴之後慵懶地躺在柔軟舒適的大**。

他掃一眼趴在地毯上麵的葡萄,打算先睡一覺再說。

夕陽西下,紅橙暈染室內,放在床櫃上的通訊器震動,泛起冷光。

沈蘊悠悠轉醒。

“師哥,您能幫我看看哪個步驟不對嗎?我想了好久。”

他坐起身,細讀蘇青青發的內容,回憶了一會兒,給她點出問題所在。

“我明白了,謝謝師哥。”

沈蘊放下通訊器,靈光一現,蘇青青的聯係讓他想起另外一件事。

隻有主動關心問候自己伴侶、讓伴侶感受到人間溫暖的omega才是合格的omega。

扒出陸澤的聯係方式,等待的間隙裏他光腳踩著天鵝絨地毯,拉開巾簾,陽光倏然爭先恐後地灑進來。

通訊器發出微弱的電流聲。

“沈蘊?”陸澤有些意外,這是繼登記十天後兩人第一次聯係,他忙得不可開交,根本沒時間顧及其他。

“是我。”沈蘊應聲,打算一次性達到目的,他換了副關心的口吻問道:“你在那邊怎麽樣?一切還順利嗎?”

安靜幾秒,陸澤嗓音蘇冷回複道:“流民已經得到控製,但還要和比鄰星談判。”

“得到控製就好。”葡萄搖著尾巴湊過來,沈蘊漫不經心撥弄那雙耳朵,放輕聲音:“注意身體,別操勞過度。”

陸澤一時之際失語,除了長輩,沒有人會刻意對他說這些,他接受沈蘊是他的伴侶,但還沒能及時適應這個新的身份,心底不由生出異樣的感覺,卻不是排斥。

指節分明的手握著銀色的槍,他仔細擦拭,撩起眼皮開口:“嗯,嚴直找過你麽?”

這句話的潛意思是你搬家了沒。

沈蘊背靠躺椅,不緊不慢道:“今天剛住進來。”

下一秒他唇角微揚:“我覺得你應該不介意家裏養狗吧。”

明明應該是詢問,但是換種說法倒讓人減少了拒絕的想法。

陸澤將子彈上膛,斂了斂神色開口:“不介意,隨你。”

“上將,比鄰星的使者來信,說是希望一個月之後赴約談判。”副官拿著信件快步上報,來得突然。

陸澤頭都沒抬,手上動作未停,上位者氣勢盡顯:“一周,其他免談。”

副官從不質疑陸澤的命令:“是,還有一件事,被看守在十三閣的流民前一個小時有幾個忽然腹痛吐瀉,請醫師看了,說...有可能是瘟疫。”

瘟疫在現在對於人類來說已經不是什麽太大的麻煩,隻是相對會消耗一些人力物力財力,短時間內不可控製,唯一的辦法就是等。

陸澤打了個手勢,副官立馬噤聲,下半段話留在嘴裏。

瞥一眼楊若,他擱下槍拿過通訊器,淡聲說道:“原本這個月底處理結束,現在想來是歸期不定了。”

楊若這才知曉這裏還有第三個人。

沈蘊心想這不是造化弄人嘛,這樣下去他的書什麽時候才能夠翻閱完成。

壓下心思,他索然無味道:“好,你小心些,做好防護措施。”

他語調有點平,和之前在登記處送陸澤離開時的語氣相比,缺少了那麽一絲情感。

陸澤捕捉到這種微妙的變化,眼裏閃過不明情緒,給出時限範圍:“知道,最多四個月。”

四個月就四個月,也算有個交代,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沈蘊捏捏葡萄的臉:“唔,你的姻緣證在我這,等你回來再親自給你。”

“可以。”

楊若捕捉到姻緣證這三個字,心底一驚,他不經意間抬頭,撞上上將的視線。

屏幕裏的人不知道又說了什麽,上將沉聲道了句再見。

結束對話,陸澤主動朝楊若介紹:“我的伴侶,沈蘊。”

自己老大是什麽樣的人楊若再清楚不過,在軍隊裏麵,禁欲、高冷是他的專屬代名詞,兄弟們私下裏不止一次討論過,除非母豬會上樹,不然上將絕對打光棍。

但現在打的不是光棍,是臉,連上將都有了omega,他們一幫人卻還是單身狗。

單身狗楊若笑容有點苦澀,但真誠祝福:“恭喜上將,祝您和夫人百年好合。”

這句話聽起來莫名順耳。

陸澤點了點下顎,接受得心安理得。